她的名字在天上

1

那年我七歲，就在那個悶熱的夏天，我開始了一場冒險行動。

先出家門，再出小區(qū)，左拐二百米后穿過一條長長的涵洞，我就踏上了那條類似羊腸小道的黃土路。因六月已盡，當(dāng)我終于抵達(dá)幾百米外那個已經(jīng)廢棄的小公園時，我除了早已汗流浹背外，連頭皮都被太陽給曬疼了。

由于實在太熱了，我就縮著身子，躲進(jìn)了小樹叢中。只可惜，那些小樹實在太矮了，即便我縮著身子，我的小腦袋還是完全暴露在火辣辣的太陽下面。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前幾天，我們突然聽說這個小公園里來了一個異常奇怪的男人，他不僅蓬頭垢面，面目猙獰，渾身上下全都臟兮兮的，而且他的臉上還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刀疤。

結(jié)果，因為既沒有人認(rèn)識他，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甚至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的，于是作為一個謎團(tuán)，他在很多大人眼中就成了逃犯，或是乞丐，或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最終，由于大人們及時采取防范措施，包括“嚴(yán)禁孩子私自外出，外出必須有大人陪著，禁止進(jìn)入小公園”等等，于是，即便我們小孩子再怎么好奇，絕大多數(shù)孩子還是放棄了冒險。

當(dāng)然，這不包括我。

說老實話，我早就覺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都已經(jīng)七歲了，我怎么還能是小孩子呢？人家甘羅十二歲不就已經(jīng)當(dāng)了宰相嗎？于是就在這個悶熱的夏日，本著“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大無畏精神，我來到了這個小公園里。

好玩的事情一定要慢慢玩。

我先是遠(yuǎn)距離地觀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和傳聞并不一樣。

2

那個男人坐在公園長椅上，上身是灰色襯衫，袖子挽到胳膊肘；下身是藍(lán)色牛仔褲，褲管也往上挽了起來。真奇怪，他看上去并不邋遢，僅是頭發(fā)有些凌亂，大人們怎么會說他蓬頭垢面呢？

嗨，差點讓大人們給騙了！我生氣地想。

由于我是從遠(yuǎn)距離觀察他的，至少有二十米遠(yuǎn)，因此我判斷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紀(jì)，而且也看不清他的臉上究竟有沒有刀疤。

還有就是，他一直坐在公園里發(fā)呆（就坐在那棵大樹下），并且一動不動地仰著頭，搞得就像一尊雕塑似的。有時候，他還會向半空中伸出手，然后胡亂地比劃著，很像電視劇里那些專門騙人的“神棍”。

“喂，那邊的小孩?！币粋€聲音突然把我嚇了一大跳。

只見他轉(zhuǎn)過頭來，動作舒緩地招了招手，臉上好像還露出了笑容。

可我只是愣了一下，就小跑了過去。

他拍拍旁邊的長椅，我就坐了下來。

坐下后，我好奇地打量他。

他的臉上并沒有很長很長的刀疤，僅是略顯憔悴而已。

“剛才我老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弄得我連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是你一直在盯著我嗎？”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唉，可能是我太敏感吧，因為我已經(jīng)很久沒被人這么盯著啦！”

“真怪，你們大人還怕被人看啊？”

他撓了撓頭，笑著說：“唉，其實大人更怕被人看。你干嗎老是盯著我呢？”

“因為你很奇怪哦！”我脫口而出地說。

“唉，我好傷心啊，竟然被你當(dāng)成怪人了！”他雖然這么說，可是他的笑容卻還是和剛才一樣。

“對了，你干嗎每天都待在這里？這里有什么好玩的??？”我突然想起自己有著太多的疑問，于是我就果斷地問起來。

“哦，我是在等人呢！”他先是笑呵呵地摸了摸我的腦袋，然后就一臉深情地說，“跟你說吧，我在等的那個小姑娘可漂亮了，當(dāng)年我就是在這個小公園里遇見她的。那時候，她就跟你現(xiàn)在差不多大吧，穿著紅裙子，扎著小辮子，眼睛大大的，紅嘟嘟的臉蛋上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兒……唉，要說當(dāng)年的那次偶遇，那可真讓人懷念啊！”

他說這番話時，還習(xí)慣地用手按著自己的上腹部。

“那你知道她啥時候來見你嗎？”

“唉，這可就難說了。說不準(zhǔn)，說不準(zhǔn)她早就忘記這事啦！”

他這句話，竟然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悲涼。

后來，我們又閑扯了一番，就都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好玩死了，我說我叫小天，他就說他名字當(dāng)中也有一個天字，讓我叫他老天。你說他這是不是在耍我啊？

再后來，他就開始吃面包，并喝著礦泉水，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

沒過多久，他就從懷里掏出一塊樣式老舊的懷表，并且瞇著眼睛看起了時間。

“好了，已經(jīng)六點了，你該回家了，要不然你父母會擔(dān)心的！”

他這樣催我時，還想再次摸我腦袋，不過這次讓我給甩開了。

“哼，不用你催！”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從長椅上跳下來，趕緊走了。

3

老時間。老套路。老地點。老環(huán)境。老人物。

我又縮著身子躲在小樹叢中，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他。

該死，我竟然很快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喂，小天，你咋又躲起來啦？快過來！”

很奇怪，我竟然又小跑了過去。

還是老樣子，他拍拍旁邊的長椅，我就坐了下來。

“說吧，小家伙，今天你又躲在那里想看啥？難道我一個糟老頭，你還沒有看夠??？”他又想要摸我腦袋，但還是被我躲開了。

“哼，說就說，我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說謊，究竟會不會真有一個小姑娘來看你?！?/p>

“哈，還小姑娘？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如果她結(jié)婚早，沒準(zhǔn)她的孩子現(xiàn)在都有你這么大啦！”他竟然開心地笑了起來，好像是覺得我的問題很可笑。

然后，他就給我講述了下面這個故事。

那年夏天，由于很失落，很絕望，他就獨(dú)自來到這個小公園里，想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未來。想著想著，他突然產(chǎn)生了想要輕生的念頭。他把身上最珍貴的那塊懷表掏出來，向腦后拋了出去。

他剛拋出懷表，就聽到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哇，你怎么隨便亂扔?xùn)|西呢？都砸到我了，好痛！”

他趕緊回頭，就看到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用小手捂著自己的額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砸你的?！?/p>

“那你到底想干啥？就算你不要這東西了，那也不能亂扔?。　?/p>

“不好意思，因為心情不好，我就想扔點東西發(fā)泄一下。”

“嗨，你這人怎么這樣?。侩y道心情不好就可以亂扔?xùn)|西嗎？咦，不對啊，你說你心情不好，然后你又來到這個小河邊……難道你想要跳河自殺嗎？”小姑娘一下就糾結(jié)了起來。

“哦，不是，不是！”

“跟你說吧，前幾天有人就是從這里跳下去的，死得可慘了。爺爺還跟我說過，以前有人跳到這河里，還被水給沖走了，可能就留在河里喂魚了……”小姑娘還緊張兮兮地抓著他的衣袖，好像生怕他下一刻就會跳下去。

“我，我是不會跳下去的，我就是來想點兒事情！”

小姑娘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緊盯著他：“哦，想事情？叔叔，那你到底在想什么事啊？”

“唉，我在想創(chuàng)業(yè)的事情，因為我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p>

他說完就后悔了，這么灰暗的事情，怎么能跟孩子說呢？

但是，小姑娘卻反而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

“嗨，失敗有啥大不了的嘛，我有辦法幫你！”

他立馬就愣住了。小姑娘能有什么辦法幫他呢？難道她是哪個大老板的孩子？或者她家有什么創(chuàng)業(yè)秘籍嗎？

“叔叔，你抬起頭，快來看看天空！”

“天空？”

“叔叔，我也經(jīng)常會失敗的?？荚嚊]考好啦，跟同學(xué)吵架啦，丟了什么東西啦，好多好多失敗呢。每當(dāng)我失敗的時候，只要看一看天空，我心里就一下子不難受了！來，叔叔，你也快來跟我學(xué)吧。你看，天空藍(lán)藍(lán)的，云彩軟軟的，多漂亮??！”

于是，他就向天空仰望了起來。

天空蔚藍(lán)蔚藍(lán)的，還有大朵大朵的彩云，看上去真的非常美。

“還有啊，叔叔，你知道嗎？看看天空還有一個好處，就算已經(jīng)難過得想哭了，你的眼淚也不會流下來的！”

那天黃昏，他一聽小姑娘這么說，他的眼眶就一下子濕潤了起來。所幸正如小姑娘所說的那樣，由于他當(dāng)時一直仰望著天空，因此他的眼淚還真是沒有流下來。

“對了，小姑娘，我還沒問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小姑娘這才“咯咯”地笑起來：“哦，我的名字在天上呢，大家都叫我小云，我的名字美吧？咯咯咯咯……”

“嗯嗯，你的名字是特別美！”那天黃昏，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后，由于小姑娘要回家了，他就又問起來，“哎，小云，我問你啊，十八年后，你還能再來這里見我一面嗎？”

小姑娘一蹙眉：“啊，十八年后？為什么非要是十八年后呀？”

當(dāng)時，他被小姑娘這一問，眼眶就又濕潤了起來。

于是，他聳聳肩，自我解嘲地說：“哦，因為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條好漢啦！”

小姑娘又“咯咯”地笑起來：“哦，原來是這樣啊。行行，那我十八年后一定會來見你的，咯咯咯咯……”

那天黃昏，小姑娘說完這句話，就迎著滿天晚霞走了，一路灑下銀鈴般的笑聲，清脆，甜美，雋永……

4

那天黃昏，因為我又該回家了，他竟緊緊地攥住了我的手。

“小天，明天可能會下雨，你還能再來陪我嗎？”

我不禁嚇了一大跳，因為他這時的表情實在太嚴(yán)肅了。

“明天是周六，我爸媽不上班，我可能來不了啦！”

“哦，是這樣啊，看來，看來……”

真是的，他竟然一下子就語無倫次了。

我不禁死死地盯住了他的眼睛。

“你真的很想讓我明天來陪你嗎？”

他還是語無倫次：“是，是啊，因為過了明天，我就會永遠(yuǎn)離開這里了，所以那個啥，所以我真的想讓你明天再來陪陪我呢！”

“??？你明天就要走？那你不等小云啦？”

他好像很痛苦，因為他又用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上腹部。

“唉，如果她明天還不來，那我就不等她了。因為你不知道，按照我們十八年前的那個約定，她前兩天就應(yīng)該來這里見我了，可是直到現(xiàn)在，她還沒有來見我！”

我爸老是教導(dǎo)我“做人要厚道”，所以現(xiàn)在看他這么孤獨(dú)和失落，我就不再猶豫了，立馬就答應(yīng)了。

“那行，既然你要走了，我明天肯定會來陪你的！”

他又緊緊地攥住我的手：“謝謝你，小天！”

第二天下午，我趁父母睡午覺，趕緊偷偷地溜了出來。

我溜出來時，還給他帶了一飯盒餃子，那是我中午偷偷留下的。

這天的確可能會下雨，天空一直陰沉沉的，而且還刮起了大風(fēng)。

“謝謝你，小天，我還擔(dān)心你來不了呢！”

我趕緊拿出飯盒，請他吃餃子。

他僅愣了一下，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哎，老天，看你這么開心，你是不是已經(jīng)見到小云啦？”

“哦，那倒沒有，我是因為你來了才很開心的，尤其是，你還給我?guī)Я诉@么美味的餃子！說真的，小天，其實你跟那個小云一樣，你也同樣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呢！”

我沖他吐舌頭：“去去，你別逗我！”

他竟然有些哽咽了：“唉，我，我怎么會逗你呢？”

我趕緊搖了搖他：“老天，你還是再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可不能瞎編哦?！?/p>

“行行，那我現(xiàn)在就講。”

老天說，十八年前，他因為那個小姑娘而重新振作起來后，很快就迎來了人生的新起點，除了娶妻生子外，前幾年，他還在黃山腳下開了一個農(nóng)家樂，現(xiàn)在那個農(nóng)家樂的生意還好得不得了……

轟隆隆的雷聲傳來。

這時，他掏出那塊懷表。

“哎喲，糟了，快下雨了，你趕緊回吧！這塊懷表，我就把它送給你留個紀(jì)念吧！”

“啊，你要把它送給我？”

我驚喜地接過那塊懷表，發(fā)現(xiàn)它是一塊破表，不僅外殼已經(jīng)裂開了，而且它的指針也不動了，時針和分針指向六點鐘。

“對，我就把它送給你吧，如果有一天，你想去黃山游玩的話……”

恰在這時，姑姑竟然一下子沖到了我們的面前。

“哎呀，小天，還真是你，你怎么跑到這里來啦？”

姑姑的聲音就像晴天霹靂，我的腦中立馬就一片空白。

太糟糕了。姑姑怎么找到這里來啦？如果連我姑姑都在找我，那我爸媽他們豈不是也在找我??？這下子我該怎么辦？

“姑姑——”

我只能低下頭，等待姑姑的責(zé)備。我早就養(yǎng)成了這種習(xí)慣，只要大人們覺得我做錯了什么，我就趕緊低下頭來讓他們責(zé)備，反正對于講道理的大人們來說，只要你小孩不頂嘴，他們絕不會打你的。

“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們，絕不會到這里來的嗎？”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不能哭！

“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啊，萬一你出啥事，我們可怎么辦啊？！”

我知道，即便心里再難過，再委屈，我都能夠忍住不哭的！

“小天，如果你想說啥，就快說吧！”他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我抬起頭，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快說吧，不然你姑姑一定會很擔(dān)心、很難過的?！?/p>

我緩緩地看向了姑姑：“對不起，姑姑?！?/p>

“唉，你這孩子，姑姑其實并沒有生你的氣哦！”

姑姑先是嘆了口氣，然后她的臉上就綻放出平時那種溫柔、美麗的笑容。

姑姑拉住我的手：“快下雨了，小天，咱們快回去吧！”

“哦，回就回吧！”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就趕緊離開了小公園。

5

坦率地說，我這人真的非常笨。當(dāng)我已經(jīng)跟著姑姑走了老遠(yuǎn)后，我才突然想起來，當(dāng)時他還沒有把事情交代完。

“姑姑，我要回去找他！”

姑姑顯然生氣了，她緊緊地攥著我的手。

“唉，你這孩子，且不說眼看就要下雨了，就算是好天，你以后也不能再去見他了，難道你就不怕他是一個大壞蛋，會把你拐走嗎？”

如此一來，我也生氣了，并朝姑姑大吼著：“我不怕，因為他不是什么大壞蛋，他只是在等一個人?！?/p>

姑姑不禁愣住了：“哦？他在等人？在等誰?。俊?/p>

“他在等一個小姑娘。哦，不不不，他其實，他其實是在等一個像你這么大，而且小名也叫小云的女人，因為十八年前，當(dāng)他想在那里自殺的時候，他就遇到了那個小姑娘?！?/p>

“哦？十八年前？”

“對，當(dāng)時他是真的很想自殺的，因為他當(dāng)時都已經(jīng)把他最珍貴的這塊懷表給扔了，結(jié)果這塊表還砸到了那個小姑娘的額頭。”

我這樣嚷嚷時，還同時舉起了這塊懷表。

“哦，我的天哪，原來……”

我聽姑姑這樣驚叫時，手就不停地顫抖了起來。

哦，不對，不對，不是我的手，是姑姑的手在顫抖。

姑姑的手在顫抖，就帶動我的手也顫抖起來。

我抬起頭來看姑姑。

姑姑突然松開我的手瘋跑起來。

直到這時，我才終于傻乎乎地醒悟到，他所等的那個小云可能就是我姑姑。于是，我也向那個小公園瘋跑過去。

雨就是在這時候下起來的。雨很大，風(fēng)也很大，整個世界一下子就煙雨蒙蒙了起來。

當(dāng)我終于跑到那個小公園里后，看見姑姑正在把他拉進(jìn)附近的一個小破廟里，我就又向那個小破廟跑了過去。只不過，由于擔(dān)心姑姑會罵我，我并沒有直接跑進(jìn)那個小破廟里，而是一直躲在外面偷看著他們。

姑姑這時已經(jīng)哭了起來。

而他則是一臉傻笑樣，好像比我還傻。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他干嗎老是用手按著自己上腹部了，原來他得了重病。而他之所以得了重病還要來這里見小云，那是因為他想要履行十八年前的那個約定，想用一顆感恩的心來感謝小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被他的病情給震驚了，還是因為我渾身濕透了，反正我很快就不停地直打哆嗦，最終因為實在太冷了，我一頭栽倒在了濕漉漉的雨水里。

由于高燒不退，我后來竟然在醫(yī)院里昏睡了五天五夜，而當(dāng)我終于蘇醒后，盡管媽媽一直把我抱得緊緊的，并且還哭得哇里哇啦的，可是我卻偏偏立馬又想到了他，還有姑姑，還有那塊破懷表。

半個月后，姑姑來看我時，我第一句話就問：“姑姑，他呢？他現(xiàn)在去哪啦？”

姑姑緩緩地說：“他已經(jīng)走了?！?/p>

等我長大成人了，我才知道，有時候說誰“已經(jīng)走了”，也就是說他“已經(jīng)死了”。

“對了，姑姑，他那塊懷表呢？”

“哦，懷表在這里呢！”姑姑趕緊把懷表遞給了我。

我接過懷表，就緊緊地攥住了。

姑姑說：“小天，你快好起來吧，他還請我們?nèi)S山旅游呢。”

于是，我緊緊攥著那塊漸漸溫暖起來的懷表，開始想象黃山的美景，開始想象廣闊的天空。天空還是蔚藍(lán)蔚藍(lán)的，還是有著大朵大朵的彩云，而大朵大朵的彩云還是不停地變幻著各種形狀，有時像奇異的山峰，有時像奔騰的駿馬，有時像騰飛的巨龍……

很快，我就在一片五彩祥云里看到了老天，他正優(yōu)哉游哉地沖我和姑姑微笑著，神采奕奕，紅光滿面，似人似仙……

蘇贏（本名王澤寰），男，生于1997年7月，江蘇省淮安市人，畢業(yè)于南京信息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已經(jīng)在《椰城》《四川文學(xué)》等刊發(fā)表短篇小說多篇，并編微電影《火焰藍(lán)》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