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錫蓮
2020年8月24日的《波士頓評論》網(wǎng)站上,刊載了卡門·李·戴奇的文章,題為《2020年的存在主義轉(zhuǎn)向》,在文中,戴奇對2020年重新興起的“存在主義熱”進行了評論。
隨著“新冠”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存在主義思潮似乎又重新開始走紅,比如加繆及其《鼠疫》、尼采的悲劇觀、薩特所謂“自欺”、阿甘本對“例外狀態(tài)”的解說,等等。貫穿在這些存在主義思想中的一根紅線,就是對于人類之脆弱性的敏感——而當此疾疫全球蔓延和社會秩序突然紊亂的時刻,人類的脆弱性正是人們每天都在體驗的經(jīng)歷。戴奇認為,人們開始重新對存在主義感興趣,這倒并不令人感到驚奇:存在主義的特點,就是拒絕政治及宗教教條、鄙視學院式的抽象表達,以及對人類存在境遇之受限及其荒唐性的關(guān)注;另一方面,它又特別強調(diào)所謂“不確定性”——我們之所以要依照階級、宗教、種族、民族甚或無意識驅(qū)力來界定自身,就是因為我們想要對這個充滿了偶然性的世界有所掌控,但在存在主義看來,此舉無非是水中泡影、自欺欺人——或者,我們也許應(yīng)該反其道而行之,即我們不應(yīng)該將生存的、政治的和認識論上的不確定視為需要求得答案的問題:考慮到我們自身的脆弱性,難道進退失據(jù)本身不正構(gòu)成了人類之生存的依據(jù)?特別是在當下“新冠”肆虐的語境之中,社會動蕩、人心惶惶,面對此一危局,有人大聲疾呼秩序的回歸,并將希望寄托在堅強領(lǐng)袖的控制能力之上,這當然同時也導(dǎo)致了監(jiān)控程度的大幅增長;另一方面,也有人呼吁我們應(yīng)該大大方方承認在面對這個世界時我們的無知、脆弱,以及不確定性本身所包含的希望的源泉,但此類聲音通常并不響亮,倒經(jīng)常是顯得沉寂。
戴奇指出,在存在主義者看來,危機時候的例外狀態(tài),提供了豐富的現(xiàn)象學材料和對于生活的洞見,但對于下述方面,它又經(jīng)常是語焉不詳,比如,未知世界的輪廓如何?我們自身的脆弱性如何能在時間中顯形,并形塑具體的機構(gòu)、律法和儀式?何種政治條件和文化實踐能夠應(yīng)允對于不可靠性的表達?我們?nèi)绾文軌虼_保弱者獲得體面的收入,且學校不僅教授我們?nèi)绾纬晒?,也教授我們?nèi)绾问??記憶在多大程度上與罪惡相關(guān)?反對氣候變化的斗爭為何缺乏對于我們自身脆弱性的更為決絕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