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艷
日本戰(zhàn)敗投降后,美國為了獲取日軍細菌戰(zhàn)的資料,以免于追究細菌戰(zhàn)犯為籌碼,將日軍細菌部隊通過活體實驗獲得的大批資料攫為己有,致使日軍細菌戰(zhàn)犯反人道、反人類、反國際法的罪行長期被掩蓋下來。2001年,美國國家檔案管理局解密了部分日軍細菌戰(zhàn)檔案資料,計有十余萬頁,內容涉及日軍細菌武器研究、實驗、生產以及實戰(zhàn)的方方面面。日本學者近藤昭二經過數(shù)年的努力,將這些公開的檔案資料復制成光盤,2003年由柏書房正式出版,這批資料中就包括“Q”報告(1)近藤昭二在《731部隊·細菌戦資料集成》前言中對“Q”字的含義分析認為,“‘Q’的具體含義不明,可能是來自于‘Q’熱,即由立克次氏體微生物引起的急性自然疫源性疾病?;蛘呤窃醋訯uery=Quaere=Question(疑問,問題)的首字母”(第22頁)?!癚”報告日英文稱謂分別是 :“Q”レポ—ト;The Report of“Q”。按照該報告的內容,近藤昭二、王選主編的《日本生物武器作戰(zhàn)調查資料(全6冊)》中的《資料解說(一)》中詮釋為“石井所稱細菌武器中‘最佳流行病’鼠疫的人體實驗解剖報告”。。“Q”報告記載的鼠疫感染死亡者的病理分析及人體標本,源于731細菌部隊通過對長春等地進行鼠疫菌實驗獲得的數(shù)據(jù)。1940—1942年,日軍細菌部隊對中國浙贛等地區(qū)展開的鼠疫細菌戰(zhàn)攻擊,正是基于“Q”報告的實驗結論,致使大批和平居民感染后殞命,甚至鼠疫菌遺毒的“后發(fā)力”還影響到以后相當一個時期。
2011年10月,研究人員奈須重雄在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關西館發(fā)現(xiàn)731細菌部隊軍醫(yī)少佐金子順一的論文集以及《陸軍軍醫(yī)學校防疫研究報告》(第1部)。金子順一在《感染鼠疫跳蚤之效果略算法》一文中披露,1940年,731細菌部隊先后對農安進行了兩次鼠疫菌攻擊,第一次為6月4日,(地面)投入5克帶有鼠疫菌的跳蚤,有8人因感染鼠疫死亡,隨之鼠疫流行泛濫,鼠疫感染死亡者達607人。第二次細菌攻擊于6月4日至6月7日展開,除農安外還指向大賚,總計投入10克鼠疫菌跳蚤。第二次攻擊造成直接感染死亡人數(shù)12人,鼠疫大面積泛濫后,又有2424人死亡。這樣,由于日軍的細菌攻擊,農安和大賚總計有3051人倒斃在日軍的鼠疫毒菌下。根據(jù)以上試驗的“戰(zhàn)績”,金子順一經過一番推算,得出一個驚人的數(shù)據(jù),即如果投放1公斤的鼠疫跳蚤,第一次感染即可使1200人至1600人喪命,第二次感染則可擴大到12.3萬人至24.36萬人。(2)金子順一 :《XP効果略算法》,轉引自王希亮《日本發(fā)現(xiàn)細菌戰(zhàn)新資料的主要內容、史料價值及其意義》,《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2年第1期。
此前的1999年,《陸軍軍醫(yī)學校防疫研究報告》(第2部)由日本慶應大學教授松村高夫在該大學醫(yī)學部圖書館的倉庫里發(fā)現(xiàn)。這份報告成文于1943年,內含日軍731細菌部隊鼠疫班班長高橋正彥的27篇論文,主要內容是對長春、農安等地57名鼠疫死亡患者進行病理解剖、分析及結論的研究報告。這便是“Q”報告的基礎資料。
那么,“Q”報告是如何落入美國之手的呢?1945年9月至1947年12月間,美國共派出4任細菌戰(zhàn)調查官收集日軍細菌戰(zhàn)的罪證。4位調查官在完成各自的調查任務后,呈上四部報告,分別是《桑德斯報告》、《湯普森報告》、《費爾報告》和《希爾報告》。前兩份報告并沒有接觸到日軍細菌戰(zhàn)的核心機密,只有羅伯特·費爾和愛得溫·希爾二人直接接觸到日軍細菌部隊的核心人物,包括石井四郎、菊池齋、村上隆、大田澄、磅常重、若松有次郎以及高橋正彥和岡本造次等人。這些人不約而同地表示若想讓他們開口,美國必須答應以下條件 :日本研究人員必須獲得免罪的保護,不能受到蘇聯(lián)或其他組織的審問,報告不公布于眾,不能泄漏他們得到美國保護,主要研究人員需去美國等。美國政府最初對這些條件頗顯猶豫,因為“對反人道的戰(zhàn)爭罪犯給予免罪”,“將來會使美國處于危險的境地”,但細菌戰(zhàn)人體實驗和實戰(zhàn)情報“對美國國家安全保障具有極大的重要性”。最終,華盛頓最高行政當局做出決定,“美國獲得的日本細菌戰(zhàn)資料對美國國防安全價值遠遠大于對戰(zhàn)犯的控訴,如果公開審判日本細菌戰(zhàn)專家,那么其他國家就會知道秘密情報,也就不可能保障國家的安全。所以將有關日本細菌戰(zhàn)的情報保留在情報系統(tǒng)中,不用作‘戰(zhàn)爭犯罪’的起訴證據(jù)?!?3)SFE 188/3:“ State-War-Navy Coordinating Subcommittee for the Far East,‘Request of Russian Prosecutor for Permission to Interrogate Certain Japanese’”,Subject: Appendix“A”:Conclusion, 8 September,1947,R165,E468,B428,N.A.這樣,在美日兩國相互勾結和共同掩蓋下,通過美國細菌戰(zhàn)調查官費爾和希爾等人,從日軍細菌戰(zhàn)犯手中獲取了大量珍貴的細菌戰(zhàn)資料。
希爾報告書中特別提到“流行性鼠疫”,發(fā)生背景是1940年,在長春、農安發(fā)生鼠疫流行病時,731部隊將死亡患者的尸體運回哈爾濱平房,然后將死亡患者的內臟做成人體標本。希爾報告書還記載,1943年,731細菌部隊骨干成員石川太刀雄丸攜帶人體標本返回日本金澤,1947年6月將這批人體標本交給美國。費爾在報告書中也提及,日本人“藏在寺廟和南部山中”的標本,由水路運到美國,并建議標本制成者的日本病理學者“應準備有關現(xiàn)存標本的復原件、標本的顯微鏡下影像、各標本的內容、實驗說明以及個別病歷在內的一份英文報告書。”(4)「フェール報告書」,近藤昭二『731部隊·細菌戦資料集成(Japanese Biological Warfare;Unit731 :Official Declassified Records)』、第3張光碟、第25部分、第14份資料、柏書房、2003年。這份詳細記載鼠疫感染死亡者病理、并附有人體解剖標本的“英文報告書”最后由達格威實驗場收藏,即達格威文件(5)日軍731細菌部隊的人體實驗絕密檔案資料,后來被轉到美國猶他州達格威資料館收藏,稱達格威文件,包括“Q”報告、“A”報告及“G”報告等。中所稱的“Q”報告。
“Q 報告”的形成充分暴露了日軍實施細菌試驗和細菌作戰(zhàn)的罪行,它的流轉過程也徹底揭示了美日勾結、掩蓋日軍細菌試驗和細菌作戰(zhàn)的背后黑幕?!癚”報告公開以來,國內外學界對此予以充分的關注,出版了一批論著。(6)主要有 :[美]哈里斯著,王選等譯:《死亡工廠 :美國掩蓋的日本細菌戰(zhàn)犯罪》,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近藤昭二『731部隊·細菌戦資料集成(Japanese Biological Warfare;Unit731 :Official Declassified Records)』、柏書房、2003年。西里扶甬子『生物戦部隊731-アメリカが免罪した日本軍の戦爭犯罪』、草之根出版會、2002年。[日]近藤昭二著,王希亮譯 :《日本國家意志對細菌戰(zhàn)的隱匿》,《湖南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4期;王希亮 :《日本發(fā)現(xiàn)細菌戰(zhàn)新資料的主要內容、史料價值及其意義》,《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2年第1期;楊彥君 :《掩蓋與交易 :二戰(zhàn)后美軍對石井四郎的調查》,《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3年第2期;劉汝佳 :《關于《湯普森報告書》的初步解讀——基于美國解密日本細菌戰(zhàn)檔案的調查》,《北方文物》2012年第4期;宮文婧 :《關于美國藏日本細菌戰(zhàn)檔案初步調查與研究—日軍對細菌戰(zhàn)攻擊方式的研究及應用》,《學理論》2011年第40期;孫伶伶 :《美國解密日本二戰(zhàn)檔案考察》,《日本學刊》2008年第1期;周麗艷 :《二戰(zhàn)后美日庇護和掩蓋日本細菌戰(zhàn)罪行之剖析》,《南京大屠殺史研究》2012年第1期;楊彥君 :《關于731部隊鼠疫報告書的初步解讀——基于美國解密日本細菌戰(zhàn)檔案的調查》,《醫(yī)學與哲學》2013年第34卷。這些論著都部分涉及到美日勾結掩蓋細菌戰(zhàn)罪行的史實,拓展了日軍細菌戰(zhàn)研究的領域和空間,但對于“Q”報告的具體內容以及資料價值,國內學界的研究尚處在搜集資料階段。本文在解析“Q”報告的基礎上,論述其在日軍細菌戰(zhàn)實戰(zhàn)中的地位和作用,進而厘清日軍細菌部隊從人體實驗到投入實戰(zhàn)的戰(zhàn)略意圖及各個環(huán)節(jié),即首先以人體實驗作為突破點(包括飼養(yǎng)老鼠和繁殖跳蚤等)→→人為投撒鼠疫病毒(農安、大賚等地)→→形成“Q”報告→→確認鼠疫是“最優(yōu)秀彈種”→→對中國內地(浙江、湖南、江西)實施以鼠疫病毒為主的細菌戰(zhàn)實戰(zhàn)。
“Q”報告篇幅巨大,計747頁,主要內容是長春、農安和大賚等地57名鼠疫死亡患者的人體解剖報告,包括對死者身體各器官的病理分析和研究,進而檢測鼠疫病毒的“威力”。病理分析的數(shù)據(jù)包括感染方式、疾病形式、發(fā)病天數(shù)、姓名、年齡、性別等。報告先是對所有病例進行橫向比較,列出每名患者各個器官的病變狀況,然后進行縱向比較,歸納總結出每一種器官在57個人體中的共性反應,并附有大多數(shù)人體病變部位的顯微鏡彩色圖片,以病變區(qū)域的顏色深淺表示異同的病癥。最后,對病理、病例及病變趨向進行綜合分析,得出病毒感染的比例數(shù)據(jù),并分析出病變原因。
高橋正彥領導的研究組進行鼠疫病菌檢測時,共解剖了57人,將他們分兩組(S、N組),其中S組18人,6女12男,年齡從3歲—58歲不等;N組39人,22女15男(另有兩人性別不詳),年齡從3歲—78歲不等。兩組檢測的結果,病毒均是通過腹股溝、腋窩或下顎等部位侵入人體,詳見下表。
典型病例和具體數(shù)量
“Q”報告中通過大量的表格、圖示以及彩繪等形式,對57名受害者的心臟、扁桃體、軟骨、支氣管、肺、胸膜、肝、胃、小腸、大腸、腎、前列腺、脾、胰腺、腎上腺、甲狀腺、睪丸、子宮、皮膚和淋巴結等20多個器官,被腺鼠疫、皮膚鼠疫、敗血鼠疫和肺鼠疫感染后所發(fā)生的各種病變,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對比研究。如心臟器官,感染線鼠疫時,“心外膜下出血,有瘀斑”;感染皮膚鼠疫,“功能退化萎縮、毛細血管有細菌塊”;感染敗血鼠疫時,心臟“嚴重惡化,出血,毛細血管有細菌塊”;感染肺鼠疫時,心臟“功能退化萎縮”等。再如肺部,感染四種鼠疫的狀態(tài)分別是 :“小葉性肺炎,支氣管炎”(線鼠疫),“小葉性肺炎,肺泡炎,肺水腫”(皮膚鼠疫),“小葉性肺炎,輕微彌漫性肺泡炎”(敗血鼠疫)和“輕微彌漫性肺泡炎,郁積水腫性肺炎”(肺鼠疫)。(7)「“Q”レポ—ト」,近藤昭二『731部隊·細菌戦資料集成(Japanese Biological Warfare; Unit 731: Official Declassified Records)』、第4張光碟、第29部分、第8份資料、柏書房、2003年。這些在普通人們看起來頗為深奧的醫(yī)學術語,正是日軍細菌部隊利用人體實驗獲得的“成果”,真實披露出他們反人道、反人類的斑斑罪證。
“Q”報告中用了大量醫(yī)學數(shù)據(jù),詳細分析了57名鼠疫死亡者20多個臟器器官的病變情況,這些病變既有個別癥狀,也有共同病灶,而且對每一種器官、每一例病灶都進行了統(tǒng)計對比。如S組,有9人心臟呈“玻璃狀肌纖維”,22人“空泡變性”,30人 “同時出現(xiàn)白血球”,22人“同時出現(xiàn)細菌塊”等;肝臟病變有,15人患“一級漿液肝炎”,11人患“一二級漿液肝炎”,11人患“二級漿液肝炎”。(8)「“Q”レポ—ト」,近藤昭二『731部隊·細菌戦資料集成(Japanese Biological Warfare; Unit 731: Official Declassified Records)』、第4張光碟、第29部分、第8份資料、柏書房、2003年。
“Q”報告多用表格形式反映各病變器官的癥狀,如以下各表 :
胃病變一覽表
小腸四種病變一覽表
(1) 鼠疫感染導致粘液組織或粘液下組織的反應性充血。
總體病狀個別癥狀S組N組共(個)鼠疫感染有時導致粘液組織或粘液下組織出現(xiàn)反應性充血1.大面積充血4592. 毛細血管出現(xiàn)一些白血球1123. 毛細血管出現(xiàn)一些細菌塊2354. 局部出血1125. 無明顯充血102737 病例總數(shù)183755
(2) 鼠疫感染導致淋巴結排列分離
總體病狀個別癥狀S組N組共(個)鼠疫感染有時導致淋巴結排列出現(xiàn)分離現(xiàn)象1. 淋巴結輕度增生(毛細血管無充血)0332. 濾泡大面積充血1233. 濾泡充血和網狀組織細胞少量增多1014. 濾泡充血,毛細血管出現(xiàn)白血球網狀組織細胞出現(xiàn)漸進性壞死腫脹1015. 淋巴結輕度增生,出現(xiàn)漸多的網狀組織細胞2246. 毛細血管上皮細胞大面積增生(慢性階段,21天)1017. 淋巴結無任何增生112839 病例總數(shù)173552
(3) 濾泡淋巴組織的變化
總體癥狀(病例總數(shù))個別癥狀階段病例數(shù)鼠疫感染下的濾泡淋巴組織—淋巴結(55個)1. 無明顯變化392. 濾泡輕度增生103. 濾泡充血34. 出血性濾泡炎急性15. 漸漸壞死性濾泡炎急性16. 炎癥性網狀組織上皮細胞(21天)亞急性1
(4) 黏液組織或黏液下組織的感染
總體癥狀(病例總數(shù))個別癥狀階段病例數(shù)鼠疫感染下黏液組織或黏液下組織感染—黏膜或黏膜下組織(56個)1. 無明顯變化,毛細血管大面積充血372. 毛細血管出現(xiàn)白血球或細菌塊急性163 .局部出血急性24. 毛細血管上皮細胞大面積增生,黏液或黏液下組織出現(xiàn)組織細胞亞急性1
大腸三種病變一覽表
(1) 黏液組織和黏液下組織大面積充血及其變化
總體病狀個別癥狀S組N組共(個)鼠疫感染有時會在黏液組織和黏液下組織內導致大面積充血1. 大面積充血(毛細血管內有時出現(xiàn) 白血球或細菌塊)412162. 大面積充血和出現(xiàn)圓形細胞滲透物(有時是白血球)1233. 大面積充血,局部出血1014.組織細胞大面積增生122032 病例總數(shù)183452
(2) 淋巴結及濾泡毛細血管周圍的病變
總體病狀個別癥狀S組N組共(個)淋巴結內濾泡毛細血管周圍發(fā)生病變1. 淋巴結輕度增生(網狀組織細胞少量增加)1122. 同上,伴隨出現(xiàn)濾泡充血1233. 同上,伴隨出現(xiàn)濾泡出血0114. 網狀組織細胞大面積增生(慢性階段)1015. 無明顯變化 153348 病例總數(shù)183755
(3) 黏液組織和黏液下組織病變
總體病狀個別癥狀病例數(shù)鼠疫感染下黏液組織和黏液下組織毛細血管敗血癥轉移1. 大面積充血。毛細血管出現(xiàn)一些白血球或細菌塊162. 局部多發(fā)性出血33. 出現(xiàn)一些圓形細胞滲透物34. 組織細胞(慢性階段)的毛細血管上皮細胞大面積增生1
分析以上病例及病理能夠歸納出以下幾個共性 :一是通過腹股溝、腋窩或下顎等部位侵入人體;二是進入人體后迅速擴散,并對人體的心、肝、腸、胃等20多個器官均有強烈的侵害性,而且任何器官的病變都會造成連鎖反應,致使患者迅速死亡;三是鼠疫病的臨床癥狀主要表現(xiàn)為高熱、淋巴結腫痛、出血傾向、肺部特殊炎癥等。以上各表只是對20多個器官中的胃、大腸和小腸等器官的病灶描述,其他如心臟、肺、肝等重要器官無不顯示水腫、充血、出血(心臟、胃腸黏液組織及腸淋巴結)等癥狀。所以一旦感染鼠疫菌,具有傳染性強、死亡率高等特點。四種鼠疫類型中,患腺鼠疫的病例最多,占60%以上。20多個器官的共同表現(xiàn)癥狀是腫大、淋巴結炎等,而且以頸部、腹股溝和支氣管的淋巴炎為主。現(xiàn)實生活中,腺鼠疫的潛伏期最短(1—2天),患病率高達80%左右。可以想象,一旦被大范圍感染后,其后果不堪設想。這足以說明,為什么在眾多惡性傳染病菌中,日本軍方對鼠疫菌“情有獨鐘”,并迅速對中國多個戰(zhàn)場實施了鼠疫菌的攻擊作戰(zhàn)??梢哉f,“Q”報告為日軍實施鼠疫攻擊提供了最有力的理論支撐。
關東軍細菌部隊成立初期(“東鄉(xiāng)部隊”時期),石井四郎等就利用人體進行了鼠疫病菌的感染實驗。731部隊正式組建后,關東軍憲兵隊頒布《關于特殊處理的通牒》(“關憲警第58號”),指示日本憲兵、警察和軍隊對“重要犯人”“不用經過審判,由憲兵部隊輸送到石井部隊,作為細菌實驗的材料殺害”。(9)吉房虎雄「特移扱——細菌実験」、神吉晴夫編『三光·日本人の中國における戦爭犯罪の告白』、光文社、1957年、27—37頁。在保證“實驗材料”(馬路大)供應的前提下,731部隊更廣泛地進行了鼠疫、炭疽、霍亂、腦炎等病菌實驗,其中鼠疫桿菌是731部隊的首選病毒。1940年,為了檢測鼠疫實驗的實地效果,731部隊向長春、農安及大賚等地播撒鼠疫病毒,人為制造一個鼠疫泛濫區(qū),然后煞有介事進入疫區(qū)“防疫”,實質是掘墓盜尸,對57名罹難者進行病理解剖及分析,最終形成了“Q”報告,確認鼠疫菌是實施細菌作戰(zhàn)的“最優(yōu)秀彈種”,“作為(細菌)武器的必備條件,必須明確使用量與效果的關系。再如,欲壓制敵人陣地,需事先計算所需要的彈藥數(shù)量,方能制定細致的攻擊計劃”,“我國現(xiàn)有的(細菌)武器中最優(yōu)秀的彈種是PX” 。(10)王希亮 :《日本發(fā)現(xiàn)細菌戰(zhàn)新資料的主要內容、史料價值及其意義》,《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2年第1期。PX :表示鼠疫菌液。石井四郎在戰(zhàn)后被訊問時也承認,“我認為炭疽熱菌是最好的感染體(11)炭疽病毒也是731部隊實施細菌戰(zhàn)的主要菌種之一,美國解密檔案中的“A”報告即是有關炭疽病毒的研究報告。,它能被大量繁殖,抵抗力強,病毒感染時間久,死亡率可達80%-90%。我想,最有效的流行性疾病是鼠疫,最佳的攜帶介生物的疾病是流行性腦炎”。(12)「細菌戦調査報告復本」、近藤昭二『731部隊·細菌戦資料集成(Japanese Biological Warfare; Unit 731: Official Declassified Records)』、第3張光碟、第26部分、第22份資料、柏書房、2003年。
日軍細菌部隊確認鼠疫是最好的武器后,利用“石井式細菌培養(yǎng)箱”,開始大規(guī)模生產鼠疫菌。731部隊第四部(細菌生產部)分部長柄澤十三夫供認 :
我所領導的那個分部,運用自己所具有的設備,每月內可培養(yǎng)如下數(shù)量的某一種細菌 :鼠疫菌100公斤,炭疽熱菌200公斤,傷寒菌300公斤,副傷寒菌“A”300公斤,霍亂菌330公斤,赤痢菌300公斤……供給由第731部隊另一部分工作人員所組成,經該部隊長石井將軍率領到華中一帶去的特別遠征隊之用。除傷寒菌和霍亂菌外,該遠征隊還使用過染上鼠疫的跳蚤去反對中國軍隊。(13)《前日本陸軍軍人因準備和使用細菌武器被控案審判材料》, (莫斯科)外國文書籍出版局1950年版,第276—280頁。
另據(jù)從事細菌生產的731部隊隊員筱塚良雄供認 :
從1940年5月開始,少年班隊員被動員生產跳蚤,在ロ號棟三樓的暗室進行作業(yè),暗室里擺放著同石油罐大小相當?shù)墓拮樱锩娣庞袔さ男←?,再把裝在籠子里的黑老鼠放進去,老鼠就成了跳蚤的寄生體……生產的大批跳蚤利用731部隊航空班的飛機運往南京……1941年8月中旬到9月初,接受大連衛(wèi)生研究所交付的生產鼠疫菌的任務,我同30名隊員參加,二人一組,每天培植50 個培養(yǎng)箱,期間我共采集了約6公斤鼠疫菌,全員計生產約70公斤。(14)筱塚良雄「陳述書」、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2)、2001年、16、18—21、33、34頁。
由于鼠疫菌的大量生產需要老鼠和跳蚤作為媒介物,為解決老鼠不足的問題,日偽當局除強迫東北民眾捕捉老鼠上繳外,還在日本國內動員各村落培育老鼠,有些村莊竟以飼養(yǎng)老鼠為業(yè)。日本當局曾向各縣下達任務指標,其中琦玉47.5萬只、茨城20.5萬只、櫪木6.45萬只,合計74.45萬只,這些老鼠全部用于細菌部隊生產鼠疫病菌。另據(jù)日本陸軍防疫給水部隊會計天野良治證實 :
1942年,我根據(jù)滿洲的“訂貨”前往一些地區(qū)收購老鼠,除琦玉外沒有去別的地方,每月運出5萬只,再通過防疫給水本部分派給各部隊。其中半數(shù)以上輸送給731部隊,利用運輸“馬路大”尸體的飛機,從立川直抵平房。(15)步平、王希亮 :《戰(zhàn)后50年日本人的戰(zhàn)爭觀》,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27頁。
獲取“Q”報告并非是日軍細菌部隊的根本目的,其最終目的是考察各種病菌病毒的傳播渠道、殺傷威力以及擴散影響等,再將他們認為滿意的菌種用于實戰(zhàn)。隨著“Q”報告的形成,時值中國戰(zhàn)場正處于戰(zhàn)略相持階段,為了切斷中國的物資補給線,扭轉戰(zhàn)爭僵局,日軍對中國內地實施了一系列作戰(zhàn)。其間,在浙贛等地的作戰(zhàn)中,決定使用細菌武器,并由大本營參謀本部的井本熊男具體指揮,731細菌部隊也抽調骨干力量臨時編成奈良部隊開赴前線。
據(jù)史料記載,1940年9月18日到10月7日,日軍細菌部隊先后六次向浙東的寧波、衢縣、金華、義烏和東陽空投播撒霍亂菌、傷寒菌和鼠疫菌。10月4日,向衢縣播撒了感染鼠疫的跳蚤。10月下旬,在寧波空投播撒感染鼠疫的跳蚤。11月底,再次向金華播撒了鼠疫菌。隨后,寧波和衢縣兩地發(fā)生了流行性鼠疫。據(jù)大本營參謀本部作戰(zhàn)課員井本熊男的業(yè)務日記(以下簡稱井本日記)的記載 :
聽取奈良部隊的情況,山本(吉郎)參謀、福森(憲雄)少佐、太田(大田澄)中佐、金子(順一)大尉、增田(美保)大尉。
1.運輸,計運送6次(其中船運2次),空運當日到達,船運需6日,將來利用飛機。
2.計攻擊6次(另表說明),跳蚤1g,約1700□(16)原文如此,1g數(shù)字可能有隱瞞。。
3.效果待判定,密偵。
4.利用氣象條件,從杭州測定(將細菌)投入現(xiàn)場可不使用降落傘(只對寧波)。
5.溫州作為“下雨”的目標,臺州等不適宜,但攻擊溫州時根據(jù)氣象條件,如不使用降落傘有困難。
為了促進銷售觀念的轉變,需要樹立良好的品牌化意識,促進產品質量的提升,保證能為產品提供高質量銷路。還可以推廣健康養(yǎng)殖以及生態(tài)養(yǎng)殖模式,在實際生產中,加強對環(huán)境、水質、土壤等多個因素的分析,達到工作的安全監(jiān)控,保證生產出的水產品能符合現(xiàn)代市場的質量安全標準。不僅如此,還需要對當前的市場動態(tài)情況詳細分析,掌握市場行情,保證養(yǎng)殖產品能合理銷售,確保經濟效益[3]。
6.(山本參謀報告)。目標及攻擊方法上要擴散。
(決定)
重復攻擊方法可。(17)「井本日志」1940年10月7日、吉見義明「日本側のの文書·記録にみる731部隊と細菌戦——井本熊男「義務日志」に現(xiàn)れる細菌兵器使用の記述を中心に」、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3)、2001年,26—27頁。
該日志中“計攻擊6次”系指先后6次向浙江各地撒播鼠疫跳蚤。“效果待定”指細菌攻擊后尚未獲得確實數(shù)據(jù),有待派遣密偵調查?!跋掠辍奔慈霾ナ笠咛榈碾[語?!爸貜凸舴椒伞保抵缚梢苑磸瓦M行鼠疫菌的攻擊作戰(zhàn)。
2001年2月,在東京地方法院審理日軍細菌戰(zhàn)民間受害國家賠償訴訟的法庭上,日本學者松村高夫出庭證實,“寧波鼠疫患者死亡109人”,“經過(中方)一個多月的防疫活動,到11月末基本控制了流行” 。(18)松村高夫「日·米·中·ソ資料による731部隊と細菌戦の解明」、『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6)、2001年、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74頁。另據(jù)最新發(fā)現(xiàn)的金子順一論文記載,日軍向該地區(qū)投放了2公斤帶有鼠疫菌的跳蚤,不僅造成第一次感染死亡104人的后果,而且隨之引發(fā)了鼠疫的繼續(xù)泛濫,造成二次感染死亡1450人的嚴重后果。(19)金子順一 :《XP効果略算法》,轉引自王希亮《日本發(fā)現(xiàn)細菌戰(zhàn)新資料的主要內容、史料價值及其意義》,《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2年第1期。
2. 常德會戰(zhàn)中散播鼠疫病菌
1941年11月4日早5時左右,日軍細菌部隊飛機在常德城內關帝廟街雞鵝巷及東部地區(qū)撒下谷物、棉絮等顆粒物。
對于此次細菌攻擊常德,《井本日志》也做了極詳細的記載 :
長尾參謀ホ號件(20)“ホ”、“”、“ホ號”、“?!?、“保號”等,都是日軍“使用細菌武器”的代號。
11月4日早,接到目標方向天氣良好的報告,97輕一飛機出發(fā)。05∶30出發(fā),06∶50到達,霧深。落到H高度搜索,因H800附近有云層,在1000m以下實施(增田少佐操縱),有一只容器開啟不充分,在洞庭湖丟下粟(21)“粟”為鼠疫跳蚤的代號,即兩側容器中裝有36公斤的鼠疫跳蚤。36公斤,然后由島村參謀搜索。
11月6日常德附近中毒流行(日軍飛機一架在常德附近散播,接觸者嚴重中毒)。
11月20日前后鼠疫猛烈流行,各戰(zhàn)區(qū)搜集衛(wèi)生資料。
判定 :“只要命中、發(fā)病確實?!?22)「井本日志」11月25日、吉見義明「日本側の文書·記録にみる731部隊と細菌戦——井本熊男「義務日志」に現(xiàn)れる細菌兵器使用の記述を中心に」、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3)、33頁?!爸灰校l(fā)病確實”表示只要向目標準確撒播鼠疫跳蚤,鼠疫感染流行必然發(fā)生。
戰(zhàn)后,蘇聯(lián)在對日軍細菌戰(zhàn)犯的伯力審判中也查明了日軍在常德會戰(zhàn)中實施細菌作戰(zhàn)的細節(jié),蘇聯(lián)國家檢察官L·N·斯米爾洛夫的報告指出 :
1941年夏,在731部隊第一部長太田大佐的指揮下,第二派遣隊被派到中國,其特殊目的是為了散播鼠疫菌……派遣隊中有30幾名細菌專家……派遣隊向常德市及洞庭湖附近的居民區(qū)投撒了大量感染鼠疫菌的跳蚤。太田、石井二人對派遣隊的工作予以極高的評價。由于這項工作,常德附近中國居民突發(fā)了強烈的流行性鼠疫?!?23)松村高夫「日·米·中·ソ資料による731部隊と細菌戦の解明」、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6)、83頁。
3. 浙贛作戰(zhàn)中的鼠疫作戰(zhàn)
1942年4月30日,為了打通浙贛線,摧毀中國的空軍基地和前進機場,日本大本營發(fā)動了“浙贛作戰(zhàn)”。5月27日,731部隊要員石井四郎、村上隆、增田美保、小野寺義男等人參加了參謀本部關于細菌作戰(zhàn)的會議,決定使用霍亂、傷寒、副傷寒和鼠疫病菌等細菌武器,并由哈爾濱平房提供2公斤鼠疫菌,南京提供1公斤,其他部隊提供1公斤,計4公斤。另外還商定 :1.保守秘密;2.組織細菌部隊的具體計劃;3.為避免友軍感染和保守機密,派遣兩個班(支隊)。(24)松村高夫「日·米·中·ソ資料による731部隊と細菌戦の解明」,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6)、95頁。
5月30日,參謀本部第一部長田中新一少將向石井四郎少將、村上隆中佐、增田知貞中佐、小野寺義男中佐、增田美保少佐等人傳達了決定實施細菌作戰(zhàn)的“大陸指”(25)“大陸指”是由作戰(zhàn)課籌劃方案,然后逐級呈報議定,最后由參謀總長發(fā)出“大陸指”。按著慣例,“大陸指”需呈報給大元帥昭和天皇。和“注意”(26)吉見義明「日本側の文書·記録にみる731部隊と細菌戦——井本熊男「義務日志」に現(xiàn)れる細菌兵器使用の記述を中心に」、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3)、35頁。。從7月開始,日軍細菌部隊出動飛機對贛州、建甌等地實施細菌作戰(zhàn)。(27)吉見義明「日本側の文書·記録にみる731部隊と細菌戦——井本熊男「義務日志」に現(xiàn)れる細菌兵器使用の記述を中心に」、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3)、35頁。8月19日,又向日軍撤出的地域播撒鼠疫菌。8月下旬,731部隊正式展開“ホ”號作戰(zhàn),向上饒、廣豐、玉山(20日)、江山、常山等地散布細菌。8月27日,隨著日軍從衢縣、麗水撤退,又向這些地區(qū)散布了細菌。據(jù)《井本日志》記載 :
井本大佐接到支那派遣軍參謀長尾大佐的“ホ實施的現(xiàn)況”的報告,關于地面的散播,有如下記載 :
廣信 PX 1、毒化跳蚤
2、撒放感染老鼠
廣豐1
玉山1、2
3、在米上附著干燥菌,目標是鼠—蚤—人的感染
江山 C1.直接投入井中
2. 附著在食物上
3.注射在水果里
常山同上
衢縣 T、PA蚤
麗水 T、PA蚤(28)吉見義明「日本側の文書·記録にみる731部隊と細菌戦——井本熊男「義務日志」に現(xiàn)れる細菌兵器使用の記述を中心に」、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3)、36頁。P : 表示鼠疫。 C :表示霍亂。T :表示傷寒(腸傷寒)。PX :表示鼠疫菌液。PA :表示副傷寒。
以上可知,日軍細菌部隊向廣信、廣豐、玉山散布了鼠疫菌,對江山、常山播撒了霍亂菌,對衢縣、麗水播撒的是腸傷寒菌和副傷寒菌。還在江山把霍亂菌投入井中,或者附著在食物或水果上,致使飲用井水或誤食沾染病菌食物的和平居民罹難,并造成傳染病的泛濫。(29)「井本日志」8月28日,吉見義明「日本側の文書·記録にみる731部隊と細菌戦——井本熊男「義務日志」に現(xiàn)れる細菌兵器使用の記述を中心に」,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3)、37頁。
1944年,日軍在亞洲戰(zhàn)場已經日暮途窮,包括喪失在太平洋的制海權和制空權,南太平洋的據(jù)點也逐漸消失,所以已經不可能展開大規(guī)模細菌作戰(zhàn)。因此,1945年1月,日本陸軍中央決定停止實施細菌作戰(zhàn)。當年8月,蘇聯(lián)紅軍進軍東北,日軍參謀總部立即指示731部隊毀滅證據(jù)。從1945年8月9日到8月14日,731部隊殺害關押的400多名“馬路大”后,將焚毀過的尸骨灰丟進松花江中。從8月12日傍晚開始破壞有關建筑物, 8月14日,安達的野外實驗場也被徹底破壞。
由于731部隊本部被完全破壞,大批感染鼠疫的老鼠逃出,他們首先侵襲的就是臨近731部隊的村莊。這些村莊突然出現(xiàn)大量東北民間從未見過的白老鼠。據(jù)統(tǒng)計,從1946年6月到9月間,731部隊周圍的后二道溝、義發(fā)源、大東井子一帶鼠疫泛濫,死亡者計121人。(30)松村高夫「日·米·中·ソ資料による731部隊と細菌戦の解明」、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6)、103頁。直到1959年,鼠疫才被基本控制。
浙江一帶的鼠疫泛濫就更為嚴重,甚至一直持續(xù)影響到今天。1940年10月29日到12月2日,浙江寧波因鼠疫流行死亡109人。當時,為進行防疫,燒毀了感染的房屋。此后,市中心區(qū)作為“鼠疫場”長期空置。直到上世紀70年代,那里才允許建筑房屋。1989年到1995年間,浙江省利用放射免疫沉淀方法從老鼠中檢出92例F抗陽體細胞,分別分布在義烏、蘭溪、寧波、東陽、龍游等地區(qū)。這意味著鼠疫菌的存在,可以證明這些地區(qū)屬于病源體的巢穴地區(qū)。(31)松村高夫「日·米·中·ソ資料による731部隊と細菌戦の解明」、731細菌戦裁判キャンペーン委員會·ABC 企畫委員會等編輯発行『裁かれる細菌戦』(資料篇6)、104頁。
“Q”報告綜合分析了57個病例的病理和病變趨向及其形成原因和感染比例,并提供了鼠疫感染程度及器官病變的詳細數(shù)據(jù),為731部隊進行細菌武器研究、細菌感染效果、菌種劑量選擇等提供了重要參考。解剖器官之全、數(shù)據(jù)之詳細,成為731部隊大規(guī)模實施鼠疫作戰(zhàn)的重要依據(jù)。本文通過對“Q”報告的解讀,揭示了731部隊以“防疫”為名,實際進行細菌感染研究的歷史事實,也是731部隊在侵華戰(zhàn)爭期間泯滅人性、踐踏人道的直接證據(jù)。
二戰(zhàn)期間,美國在研究化學武器的使用與防御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日本從事細菌實驗和細菌戰(zhàn)的蛛絲馬跡。并在1943年建立起細菌戰(zhàn)研究基地,對細菌武器進行初步開發(fā)。日本投降后,美國利用占領日本的便利迅速派出細菌專家前往調查,目的并非揭露日本細菌戰(zhàn)的罪行,而是旨在搶先獲取日本的細菌戰(zhàn)技術資料。在這一過程中,美國包庇日本731細菌戰(zhàn)部隊的戰(zhàn)犯,并從日本戰(zhàn)犯手中獲得包括“Q”報告在內的細菌戰(zhàn)資料。美國為獲取日軍細菌實驗和細菌作戰(zhàn)的資料,不惜袒護罪行累累的日本細菌戰(zhàn)戰(zhàn)犯,掩蓋和袒護日軍細菌戰(zhàn)罪行,使他們逍遙法外,甚至成為戰(zhàn)后日本醫(yī)學、制藥、防疫、教學等部門的“精英”,表現(xiàn)出美國在戰(zhàn)犯處置方面的雙重標準,從另一個側面也暴露出美國在處理國際事務中“公允”“維護世界正義”“保障世界和平” 等虛假的一面。
1940年以后,侵華日軍對浙贛等地區(qū)的鼠疫細菌攻擊,正是以人體實驗的“Q”報告為前提條件。日軍獲得了一系列“科學”數(shù)據(jù),從而認識到鼠疫細菌是進行細菌戰(zhàn)的“優(yōu)秀彈種”,為此組成奈良細菌部隊,攜帶在哈爾濱平房繁殖培育的鼠疫跳蚤,對浙贛地區(qū)進行了以鼠疫細菌為主的細菌戰(zhàn)實戰(zhàn)。換言之,“Q”報告是日軍鼠疫攻擊戰(zhàn)的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