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晨
作者自畫
我出生在雨水那天,一個多雨的早晨,名字里便帶了個“雨”字。喜靜,愛好書法畫畫閱讀,一坐就是大半天。我喜歡那些平淡柔和的文字,讀著像看水彩畫似的,這大概也對我的文字產(chǎn)生了影響。
門開了。
他小心地戴上口罩,壓緊鐵絲,裹好羽絨服,揣著手臂出了門。
今年的春節(jié)來得早,即使是南方,嚴寒也未退去。按往年來講,大年初五,街上正熱熱鬧鬧的。各家各戶門上貼著春聯(lián),掛著燈籠。小孩們穿著紅彤彤的衣裳,臉蛋也紅彤彤的,跟著大人到處走親訪友。大大小小的飯店、商店里擠滿了人,請客吃飯的、置辦年貨的、來湊熱鬧的,不管熟悉不熟悉,見面了都問個好,話里頭滿是喜悅和對新年的憧憬。
再瞧瞧現(xiàn)在呢。繁華的商業(yè)街上見不著幾個人,僅有的幾個,也是個個戴著口罩,低著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街邊的小店大多緊閉著門,玻璃上映著冰冷的街景。
進了超市,暖氣的熱浪撲面而來,全身的肌肉放松了些。這兒的人還算多,只是廣播里的新年序曲,換成了疫情預(yù)防指南。
貨架上的方便面幾乎售空,只有香菇燉雞面還孤零零地躺著。他皺了皺眉,一邊感嘆大家的口味都差不多,一邊無奈地拿走了幾包。沒辦法,現(xiàn)在這個狀況,先保證在家不被餓死吧。他又往購物車里塞了幾包薯片,小聲嘟囔著這群人真不識貨,竟然把黃瓜味薯片留在空蕩蕩的貨架上。呵,兩分鐘前,他還在說大家的口味都一樣,這會兒卻又變了個說法。想到這,他反而有了點笑意。原來,人是這么的多變和矛盾。
結(jié)完賬出來,他又趕往下一個目的地——藥店。嗨,藥店里可是真熱鬧,隊伍排了老長,不知道的還以為搶什么特效藥呢。但轉(zhuǎn)過頭想想,這口罩現(xiàn)在不就是保命藥嘛。特別是他這種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平時熬夜打游戲點外賣,說著人間不值得;現(xiàn)在天天盯著微博,生怕錯過什么最新消息,更恨不得在家里囤上幾百個口罩。不就是今年流行的那句話嘛,我命由我不由天!
買完限量每人兩個的口罩,他著急地跑向公交車站。能不急嗎,在外面多待一秒,就多給了病毒一點可乘之機。公交車總算來了,他敏捷地蹦上車,剛走到車廂中間,就聽見公交車司機在說話。
“大媽,上面出規(guī)定了,不戴口罩不允許乘車?!彼緳C操著一口塑料普通話,跟要上車的大媽解釋著。
“可我就是乘車去買口罩啊,這你不讓我上車,我怎么去買口罩?”一個看上去六十來歲的老人站在車門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這是上面的規(guī)定,我們也很難辦啊。讓您上了車,我就得挨罵?!彼緳C也很無奈。
他嘆了口氣,走到車門處,從包里掏出一個口罩,遞給那位老人。老人接過口罩,差點哭出來,對他說了好幾聲謝謝,趕忙上了車。
車終于開動了。他挑了個座位坐下,又嘆了口氣。自己用一個再送一個,得,這倆口罩等于沒買,跟不出門一樣。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還有多少老人也像這樣呢,買不到口罩,買不起口罩。昨天還在微博上刷到呢,有老人用柚子皮做口罩。合租的室友也提起過,有老人現(xiàn)在還在外面賣糖葫蘆,是戴口罩了——棉口罩??稍趺崔k呢,日子還得過啊,這唯一的經(jīng)濟收入可不能斷。
他亂七八糟地想著,心里一陣發(fā)酸。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打開一看,是微博推送來的消息。果然,某地又確診了多少多少人,具體的情況,他不忍再看。這些數(shù)字看似輕飄飄,背后藏著多少家庭的淚啊。他忍不住,又在心里把那些賣野味吃野味的從頭到腳罵了一遍。
終于到站了。他匆匆忙忙地下了車,小跑著往家趕。直到走進公寓的樓道,才感覺踏實些。
聽見鑰匙插進鎖孔,轉(zhuǎn)動后打開門的那一聲,他的心算是落了地。剛踏進家門一步,舍友就大聲地喊著:“那個慈善機構(gòu)的新聞你看見沒?真是氣死我了!昨天還在為那個捐口罩的農(nóng)民感動,今天就知道了這檔子事。你說說看,還像話嗎?氣死我了!”
“你先別嚷,我這出去采購一趟,還沒顧得上刷微博呢。到底什么事讓你這么激動?”他剛放下沉甸甸的購物袋,心上又來了塊不知名的大石頭,差點連拖鞋都穿反了。
“哎呀,你過來聽我說,真是氣死我了。那些女護士、女醫(yī)生把頭發(fā)都剪了,結(jié)果就遭到這樣的對待。氣死我了!”舍友的嗓門還是沒減小,氣得一直重復(fù)一句話,“對了,你趕緊把門關(guān)上,別讓病毒進來了?!?/p>
“干嗎這么緊張,我們這里不還沒人確診嘛!”他嘴上這么說著,卻還是拿剛摘下的口罩捂著嘴和鼻子,踩著拖鞋往玄關(guān)走。
門關(guān)了。
(指導(dǎo)老師:薛海榮)
寫作背后的故事
寫這篇作文,正好碰上疫情最為嚴重的階段。我常刷微博,看著各種各樣的新聞出來,總會想很多。正巧作文還沒靈感,就把背景設(shè)置成了疫情期間。開始寫的那天,對著電腦半天沒敲下一個字。這種有大情感大故事的,我總不擅長,也總避免去寫。腦子里好幾個故事出來,但都不成型。最后想想,放膽作文嘛,就放膽去寫吧。決定后,寫起來就很流暢了,沒什么卡殼的地方。收尾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將近兩千字,特別震驚,覺得自己確實話多。改的時間比寫的時間還要長,刪了三百多字,仍覺得不滿意,但水平有限,便結(jié)束了。若是現(xiàn)在再看看,還是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的。寫作文不是有故事就夠的,怎么把故事講得動人,講得讓別人也動情,才最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