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傳軍
是夜,被譽為常勝副將的追魂,接到了一道追殺令:追殺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番將魂魄。雖說,追魂是常勝將軍,但這是一個天下無人能完成的追殺令。
夜空中,飄落下的雪花還沒接近篝火上空邊緣,就被火舌舔破,發(fā)出吱啦吱啦的響聲。追魂身上的盔甲結(jié)了冰,分量更重了。他的身體往下一沉,胯下的紅鬃烈馬哆嗦了一下。紅鬃烈馬的身上落了厚厚一層雪,睫毛上掛著霜,它死一般難受地尥蹶子。追魂用手撫摸了它的頭,紅鬃烈馬立刻安靜下來。熄滅的火把,冒著一股股刺鼻的黑煙,在高深的夜空中散得很遠。連營已偃旗息鼓,將兵解盔卸甲,鼾聲起伏。沙沙沙,對面?zhèn)鱽響?zhàn)馬吃草料的響聲,聲聲入耳。中軍大帳內(nèi)燈火暗淡,隱約透出影影綽綽搖晃的身影。看似安靜的營盤,實則暗藏殺機。
白毛風(fēng)裹挾著雪花撕咬著他和紅鬃烈馬裸露的皮肉。一堆堆篝火的火焰已顯頹勢,滿眼白茫茫一片。追魂騎在紅鬃烈馬上,瞭望敵營,嗅到了硝煙的味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打了一個冷戰(zhàn)。膽怯,對于追魂來說,等同于蔑視,純屬無稽之談。他只是感覺蹊蹺,但又說不出來蹊蹺之處,軍令如山,子時一到,他就要交割追殺令。
噠!噠!噠!紅鬃烈馬用前蹄刨地,煩躁地噴著響鼻,提醒主人當(dāng)機立斷,不要猶豫。追魂右手擎銀槍,左手勒了勒韁繩,安慰紅鬃烈馬,說,好兄弟,稍安勿躁。紅鬃烈馬又噴出了一個響鼻,安靜了下來。
小半晌,紅鬃烈馬再次噴響鼻。
霎時間,追魂劍眉上翹,逼出一股舍我其誰的英氣。他手握老銀槍,兩腿發(fā)力,抖了一下韁繩,紅鬃烈馬風(fēng)似的沖向敵營。嘚!嘚!嘚!一陣疾馳的馬蹄聲踏破凝固了的空氣。對方的連營死氣沉沉,所有的疑惑憑空消失了,仿佛穿越在夢境里。眨眼間,追魂駕著紅鬃烈馬飛馳到了山腳下的一座新墳前。
追魂勒緊了韁繩,紅鬃烈馬停下來,他辨清木牌上寫著的名字:蕭山熊野。確定無疑,這個墳?zāi)咕褪鞘捝叫芤暗?。老將軍說,蕭山熊野的魂魄就躲藏在墳?zāi)估?,一到晚上就幻化成一縷青煙溜出來向他索命。追魂夾住紅鬃烈馬,雙膀發(fā)力,運入槍桿中,直逼到槍尖上,一槍挑開木牌……突然,一陣山呼海嘯,喊殺聲響起,他被伏兵圍困住了,為首的正是給他下追殺令的老將軍。
哈哈哈,老將軍熟悉的笑聲。追魂鎖緊眉頭,怔怔地望著他。
老將軍撕開臉皮,揭下頭套,赫然露出了真面目,原來是番邦主帥。
追魂愕然。
分明是老將軍,怎么就變成了番邦主帥?他又笑了起來,追魂仔細辨聽,腔調(diào)變了。追魂自知上當(dāng),挺槍直奔主帥的咽喉。呼啦啦!重新點燃的火把必必剝剝,戰(zhàn)鼓與號角齊鳴,番將番勇蜂擁而上,殺聲四起,戰(zhàn)馬嘶鳴,一場真槍真刀的殺戮開始了。
死在銀槍之下的番將番勇的尸體摞成山,血流成河。追魂拼盡全力,奈何身枯力竭,七竅流血,他仍兩手緊握銀槍,雙眼瞪視著番邦主帥,死不瞑目。
追魂命喪番邦連營,番邦主帥并沒因他是對手,將他拋尸荒野,反而按照他們的最高禮遇,將追魂厚葬在蕭山熊野墳?zāi)沟纳鲜住?/p>
雞鳴之時,老將軍得知副將追魂被誘騙命喪番邦連營。
此時,老將軍向副將追命下了一道追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