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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際司法實踐對“水下地形地物”法律內涵的影響

      2020-02-14 01:05:15周江劉暢
      關鍵詞:巖礁低潮大陸架

      周江, 劉暢

      國際司法實踐有助于國際社會明確不同海洋地物的法律地位。盡管國際法并未確立遵循先例原則(stare decisis),國際司法對國際法理論及實踐的導向與促動價值卻有目共睹,并成為“意欲確立習慣國際法規(guī)則的國家實踐的依據”(1)蒂莫西·希利爾.國際公法原理[M].曲波,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29-30.。正如伊恩·布朗利所指,司法判決雖非嚴格意義的正式淵源,但在某些情況下仍能被視為國際法狀態(tài)的權威依據,“一系列連續(xù)的判決自然會對國際法產生重大影響”(2)伊恩·布朗利.國際公法原理[M].曾令良,余敏友,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2:14.。在二戰(zhàn)后的國際海洋法實踐中,國際法院與國際海洋法法庭無疑成為國家在政治手段外解決海洋邊界及相關權益爭端的首要場所,也成為確認和發(fā)展國際海洋法狀態(tài)的印證路徑和重要累積。以1947年科孚海峽案標示正式開局的國際法院,海洋法相關訴訟一直為其受案領域的重要構成,尤其在1958年聯(lián)合國第一次海洋法會議后呈現(xiàn)穩(wěn)定增加之勢,至2014年7月已審結相關訴訟超過30件。而作為《海洋法公約》框架下配合其實施的專向國際司法機構,國際海洋法法庭自1997年第一件案件提交,也在近20年間審結本領域訴訟21件。在如上代表機構林林總總的海洋法司法摸索中,關聯(lián)本論主旨的實踐狀態(tài)主要在兩個層面有所累積并呈現(xiàn)出來: (1) 有關水下地域在地位認定與權利劃分的理據、標準或原則;(2) 在前述劃界原則或標準中被認為可能影響海洋權利歸屬的地形地物及其定位。

      一、 水下地域的權利歸屬與劃界標準

      《海洋法公約》框架下,可以由國家宣示權利并引發(fā)國家爭端的水下區(qū)域為內水、領海的海床底土及大陸架。由于大陸架相較極為寬廣的寬度覆蓋,這些水下區(qū)域顯然已成有關海床底土的水下地域的權利爭端的主戰(zhàn)場。從1967年北海大陸架案、1976年愛琴海大陸架案、1978年突尼斯和利比亞大陸架案、1981年加拿大和美國緬因灣海洋劃界案、1982年利比亞訴馬耳他大陸架案,到1988年格陵蘭島和揚馬延島間海洋劃界案、2004年黑海海洋劃界案、2012年孟加拉國和緬甸關于孟加拉灣海洋劃界爭端等等,有關水下地域的權利確認與邊界劃分幾乎全部集中于國家間大陸架的爭奪糾葛之中,并主要在這一區(qū)域形成了有關水下地域歸屬認定的基本原則或標準傾向。

      (一) 基礎權利的來源:“鄰近”(near/closer)、“鄰接性”(adjacency)與“自然延伸”(natural prolongation)

      對于水下地域劃界原則的厘清與確認具有基石意義的北海大陸架,已經成為大陸架為主的水下地域確權定界的標桿性實踐。其中有關“鄰近”和“自然延伸”的論判與探討,成為后續(xù)各案類似爭議點中不斷推敲、考量、辨析的關鍵內容。

      北海大陸架案對“自然延伸”的強調與倚重顯而易見具有啟發(fā)性。在1969年判決中,法院提出,海底區(qū)域并不因為或并不僅僅因為鄰近沿岸國而真的就歸屬于它;鄰近并不足以賦予權利,更重要的是,根據本案雙方都承認的已穩(wěn)固建立的法律原則,單純的鄰接本身只對陸地領土賦予權利。因此,海底區(qū)域歸屬沿岸國并不單純因為沿岸國接近它,賦予沿岸國國際法權利的是這樣一個事實:相關海底區(qū)域似乎注定是沿岸國已經支配的領土的實際部分,在這一意義上,盡管被水覆蓋,它們仍是那一領土的延伸或延續(xù),是沿岸國在水下的擴展。據此,法院棄“鄰近”而采“自然延伸”,認為當某一海底區(qū)域不構成一個沿岸國陸地領土自然的或構成不太自然的延伸,即使這個區(qū)域離這個國家比其他國家領土更近,也不能被認為歸屬于這個國家;或者至少當海底區(qū)域被認為是另一國家陸地領土的自然延伸時,不能對抗該另一國家的競爭性訴求,即使這一區(qū)域并不更接近該另一國家(3)North Sea Continental Shelf Cases (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Denmark; 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Netherlands), Judgment, I.C.J. Report 1969:31.。

      上述論斷得到了后來案件的陸續(xù)引證與重申。在1976年愛琴海大陸架案中,法庭在判決書中認同大陸架是基于陸地決定海洋而得的法律概念,強調僅僅是因為沿岸國對陸地擁有主權,才依據國際法擁有了附著于它的大陸架的開發(fā)和開采權;簡言之,大陸架權利的合法性在于,其既是沿岸國領土主權的延展也是自動的附屬(4)Aegean Sea Continental Shelf Case (Greece v. Turkey), Judgment, I.C.J. Reports 1978:36.。在1988年格陵蘭島和揚馬延島間海洋劃界案中,法官SHAHABUDDEEN再次立足于1969年判決說明,決定一國大陸架與他國大陸架的區(qū)分,并制約著分界線建立的是自然延伸。因此,即使一片海底區(qū)域距離一國海岸較另一國更近卻仍可能屬于后者,因為它構成了后者陸地自然延伸的一部分(5)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in The Area Between Greenland and Jan Mayen (Denmark v. Norway), Separate opinion of Judge Shahabuddeen, I.C.J. Reports 1993:164.。2004年黑海海洋劃界中,正是因為1969年判決確立了陸地決定海洋的原則,而“國家的海岸領土對鄰近于它的水下區(qū)域的權利主張是決定性因素”,因此法庭認為該案應首先決斷的是到底哪些海岸產生了羅馬尼亞和烏克蘭的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權利(6)Maritime Delimitation in The Black Sea (Romania v. Ukraine), Judgment, I.C.J. Reports 2009:61.。

      相關判決進一步闡釋了“鄰近”與“鄰接性”并不是同一概念。突尼斯和利比亞大陸架案在確認愛琴海大陸架案基本立場的同時,以“鄰接性”對“自然延伸”作出進一步闡釋。法庭認為,海床與沿岸國領土的鄰接性是決定海底區(qū)域法律地位的最高標準,與它們的劃界不同,不需在國際法規(guī)則的法律進化過程中考慮對這些區(qū)域的延伸具有重要性的眾多因素(7)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Tunisia/Libyan Arab Jamahiriya), Judgment, I.C.J. Reports 1982:61.。在緬因灣海洋劃界案中,法庭也承認,在大多數案件中,“鄰接性”這一概念可以被賦予能力,用以表達國家主權與其鄰接的被淹沒土地的主權權利之間的關聯(lián),且這一表達可能比自然延伸更好。但比突尼斯和利比亞大陸架案更進一步的是,法庭探討了“鄰接性”適用于水下地域權利判定的底線,指出“鄰接性”必須與“自然延伸”相配合,并應安排大陸架的既有法律構架之下。這些權利延伸的邊界同樣如此。這種邊界依據法律規(guī)則而得,而并非來自單純自然事實中的固有優(yōu)勢。因此法庭的結論是說,國際法賦予了沿岸國對其鄰接的大陸架或海洋區(qū)域的法律權利是正確的;但說國際法確認了國家因為大陸架或海區(qū)的鄰接性而擁有的權利,似乎是單純的鄰接性這一自然事實所產生的法律后果,這是不正確的(8)Case Concerning Delimitation of The Maritime Boundary in The Gulf of Maine Area (Canada/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Judgment, I.C.J. Reports 1984:296.。

      (二) 重疊權利的劃界:條件相類時的地形地物考量

      誠如前述,自北海大陸架案始,自然延伸與鄰接性已被接納和確認為國家對以大陸架為代表的水下地域宣示權利的合法性由來,是其地位認定及歸屬判斷的基礎原則。但也正如北海大陸架案中已有的考慮,地位確認并不等同于邊界劃分,自然延伸與鄰接性并不適用于判定水下地域歸屬的所有情形。1969年判決書中特別指出:“在大陸架彼此分離、相隔的情形下,相向的國家可以各自依據其領土的自然延伸宣示權利。而在大陸架延伸相遇并重疊、只能以中間線劃分的情形下,若無視小島、巖礁以及微小海岸突起的存在,在它們不成比例的扭曲效果可以被其他方式消滅的狀況下,這樣的線會必然影響相關特定區(qū)域的公平劃分?!?9)North Sea Continental Shelf Cases(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Denmark; 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Netherlands), Judgment, I.C.J. Report 1969:37.意即,在重疊權利主張的情形下,單純的自然延伸或鄰接性已不直接決定水下區(qū)域的界線與歸屬。

      正是在這一理解之上,突尼斯和利比亞大陸架案的JIMéNEZ DE ARéCHAGA法官進一步回顧了國際法委員會對1958年《大陸架公約》第一條的評述,認為該法條本身意味著:“委員會決定不再將大陸架嚴格作為地質概念。大陸架在地質意義上延伸的單純事實可能被質疑,在這一意義上海洋深處的海底區(qū)域也可以作為大陸架以同樣的方式而被允許開采底土。這無法證實在這些區(qū)域有差別的海洋制度的適用”(10)International Law Commission Yearbook, 1956, Vol. II: 297.。在他看來,沿岸國探索和開發(fā)鄰近海底區(qū)域的權利并不立足于大陸架的地質或地形意義。地形地質不被承認為存在和認可鄰近海底區(qū)域的開發(fā)開采權的測試依據,它們本身并非大陸架劃界的有效基礎或可適用的標準(11)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Tunisia/Libyan Arab Jamahiriya), Separate Opinion of Judge Jiménez de Aréchaga, I.C.J. Reports 1982:111.。

      事實上,這一情形在突尼斯和利比亞大陸架案的最終判決中同樣有跡可循。1982年判決書以“鄰接性”為“決定海底區(qū)域法律地位的最高標準”,卻也明確指出這“與劃界不同”,意指作為決定“法律地位”的“最高標準”,“鄰接性”并不延展于“劃界”過程。因此,法庭提出,既然突尼斯和利比亞兩國對大陸架權利主張都來自于兩國領土的自然延伸,則對于歸屬于每一國家的大陸架延伸區(qū)域的確定,就必須由地形特征以外的國際法準則來支配。以關鍵地形Pelagian Block為例。法庭確認,構成利比亞自然延伸的Pelagian Block水下區(qū)域,恰巧也構成突尼斯的水下自然延伸。因此,水下區(qū)域中哪一部分屬于利比亞哪一部分又屬于突尼斯,已經不能通過一方的自然延伸相較于另一方的自然延伸到底有多遠的標準來判定。作為雙方共同的自然延伸,海床地形結構并不包含打斷大陸架連續(xù)性的任何因素,則并不排除這一海床地貌結構也可以納入劃界的考量中。在這一情況下,由此構成自然延伸的地形因素便不再作為法律權利,而是作為公平解決要考慮的若干因素之一(12)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Tunisia/Libyan Arab Jamahiriya), Judgment, I.C.J. Reports 1982:58.。

      正是為了達致這一公平解決的目標,北海大陸架案提出,小島、巖礁以及微小海岸突起在滿足一定條件時不應在劃界時被忽視。也正是為了實現(xiàn)“公平的對待”,Mosler法官在利比亞和馬耳他大陸架案中強調,海底區(qū)域劃界的公平并不必然意味著平均分割;平均劃界只有在相關標準和情況作為整體事實上反映這一結果時才符合公平原則(13)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Libyan Arab JamahiriyaI/Malta), Dissenting Opinion of Judge Mosler, I.C.J. Reports 1985:119.。而為了對作為首先適用的技術性手段的等距離原則進行公平導向的修正,除了由其他方法所補充或被完全至替代之外,在案件的特定事實和情況下將相關地形地物納入考量,便成國際司法實踐中的常用且重要的調適途徑。

      二、 可能影響海洋權利歸屬的地形地物

      海洋地物性質的確定是影響海洋權利歸屬的重要原因,島嶼無疑是當代海洋法中確認國家海洋權利的首要地形。從相關國際司法判決的論證思路來看,作為最為基本的海洋地形,島嶼在海洋法中的界定標準與地位權衡首先便是在同低潮高地的對比辨識中,漸為明晰而終獲確認的。對于不同海洋地物的性質與標準是第三次聯(lián)合國海洋法會議中,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爭議較大的內容之一。本部分從比較研究的角度,以島嶼作為基本比較對象研究,對不同性質的海洋地物結合國際司法實踐進行對比。

      (一) 島嶼(island)與低潮高地(low-tide elevation)

      1951年英挪漁業(yè)案已對島嶼與低潮高地的判斷標準與地位差別給予了相當關注。英國在1950年1月提交的起訴文件中,特別回溯了1930年海牙國際法編纂會議(以下稱1930年編纂會議)中關于島嶼認定的兩派觀點:一派堅持,一個海床上的高地,若要具備島嶼資格而擁有自己的領水,必須永久高于高潮標并且可以占有和利用。另一派則認為,任何在低潮時顯露出水面的高地都是“島嶼”并可以擁有自己的領水。為進一步減少混亂,1930年編纂會議第二分委會在采納上述草案條款的基礎上改造出“基線”(Base-line)與“島嶼”(Island)兩個條款,從而將低潮時高于水面的“高地”(elevation)與永久高于水面的“島嶼”(island)區(qū)分開(14)Fisheries Case(United Kingdom v. Norway) , Written Statement, I.C.J. Reports 1951:75.。

      但島嶼與低潮高地的關系并未因這一區(qū)分結論的得出而穩(wěn)定下來。至《海洋法公約》出臺及至其生效,國際司法實踐仍然不斷在前后個案中推進著相關該類海洋地形規(guī)則與實踐的辨析,并嘗試在更為精細的層面上為島嶼與低潮高地間確定更為清晰合理的節(jié)點。

      1. 領土意義的區(qū)別節(jié)點。在卡塔爾與巴林海洋劃界與領土問題案中,2001年判決書中專門對低潮高地是否可以作為“領土”并因此區(qū)別于島嶼的問題作出論述。法庭認為,關于低潮高地能否被認為是“領土”,國際條約法保持了沉默,而明確地允許或排除占據低潮高地的習慣法規(guī)則又未能發(fā)現(xiàn)。法庭僅僅從海洋法上下文間發(fā)現(xiàn)一些許可性的規(guī)則,但只與海岸相對距離較短的低潮高地相關。因此,法庭的結論是,幾乎沒有現(xiàn)存規(guī)則可以證明一種普遍的推論,即低潮高地和島嶼是同種意義的領土。

      這一論證順利得到了后續(xù)海洋爭端案的認可和追隨,并多次在相關案件判決書中得以引證。如,尼加拉瓜訴洪都拉斯在加勒比海關于領土和海洋爭端案的2007年判決書中,法庭強調,凡是不能永久高于水面并位于國家領水之外的地形,都應與島嶼區(qū)別開來。在領土占領問題上,法庭特別引用了卡塔爾訴巴林案判決書中的前述論證,指出盡管前案中法庭也承認尚不存在清晰支持或反對低潮高地占領規(guī)則的國際習慣法存在,但在領土意義上低潮高地與島嶼仍不可能相提并論(15)Case Concerning Territorial and Maritime Dispute between Nicaragua and Honduras in the Caribbean Sea(Nicaragua v. Honduras), Judgment, I.C.J. Reports 2007:703.。而在緊接著的2008年馬來西亞訴新加坡的白礁、中巖礁和南礁主權案中,法庭在識別南礁為低潮高地的情形下,對低潮高地的領土主權獲得問題同樣引用了卡塔爾訴巴林案中法庭對島嶼和低潮高地在領土意義上相區(qū)別的立場,并以此為基礎對南礁的最終歸屬作出判定(16)Case Concerning Sovereignty Over Pedra Branca/Pulau Batu Puteh, MiddleI Rocks and South Ledge (Malaysia/Singapore), Judgment, I.C.J. Reports 2008:100.。

      可以認為,島嶼與低潮高地在領土主權獲取效用上的這一劃分,已經樹立起當代國際海洋司法中的一致實踐。即使不曾直接引用卡塔爾訴巴林案的判決表述,判案法官們也不斷在類似問題上反映出相同的立場和漸聚的共識。2012年尼加拉瓜訴哥倫比亞的領土及海洋爭端案中,國際法院再次強調,一個島嶼,無論多小,也可以被占領;相反,低潮高地則不能,即使沿岸國對領海內的低潮高地享有主權或這些低潮高地可以作為測算領海寬度的考量(17)Case Concerning the Territorial and Maritime Dispute (Nicaragua v. Colombia), Summary of the Judgment, I.C.J. Reports 2012:1.。由此,是否可以作為“領土”被占據從而獲得國際法上的“領土”地位,成為國際司法實踐中區(qū)分島嶼及低潮高地法律地位的第一節(jié)點。

      2. 劃界意義的區(qū)別節(jié)點。國際海洋法規(guī)則及司法實踐已經確認,即使國家不能占領低潮高地而獲得領土,低潮高地仍可作為國家海洋劃界中的重要因素而發(fā)揮作用。而低潮高地是否在拋開領土價值外作為劃界要素與島嶼比肩,成為國際司法裁判者們在相關海洋爭端中圍繞兩者區(qū)別的又一層面探討。

      誠如前述,1951年英挪漁業(yè)案中確認了島嶼與低潮高地的初步區(qū)分,同時指明了低潮高地僅在領海范圍內方具備基線劃定的意義。相關訴訟文件明確指出,即使一個低潮高地位于原始領海中的另一低潮高地所測算出的領海寬度之中,只要這一低潮高地本身位于原始海岸線量起的領水帶之外,它也仍然沒有意義。即低潮高地只有在位于從大陸或島嶼的真正低潮標量起的領海寬度中時才能被納入考慮(18)Fisheries Case(United Kingdom v. Norway) , Written Statement, I.C.J. Reports 1951:76.。對低潮高地這種地位傳遞可能的否定,2001年卡塔爾訴巴林案判決再次得以確認。國際法院重申,盡管位于領海中的低潮高地可以用于確定領海寬度,但這并不意味著位于距離該低潮高地12海里以內但在國家領海界限以外的另一低潮高地也有同樣地位。海洋法并不適用所謂“蛙跳”(“l(fā)eapfrogging”)模式。這一意思暗含在海洋法公約的相關條款之中并已得到普遍承認。低潮高地也正因此無法產生與島嶼或其他領土相同的權利(19)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and Territorial Questions between Qatar and Bahrain(Qatar v. Bahrain), Judgment, I.C.J. Reports 2001:102.。

      可能令低潮高地的法律效力進一步弱化的是,即使位于領海寬度以內,低潮高地的劃界意義也仍遭遇質疑。同樣在2001年的卡塔爾訴巴林案中,法官ODA提出,法庭在考慮小島和低潮高地時應更謹慎。他提出,《海洋法公約》分別在50年和25年后照搬了1930年及1958年公約的相關文本,但這并不意味著其關于低潮高地的規(guī)定就反映了國際習慣法?!逗Q蠓üs》忽視了后兩者時代僅3海里的領海寬度已經擴展至12海里,而擴展的影響并未在第三次海洋法會議得到深層次的討論。在ODA看來,3海里時代的低潮高地對領海延伸和邊界的影響是微小的,這一規(guī)定反映了當時的習慣法。但擴展到12海里以后的情形應該如何,卻極少在學術界和司法界得到思考。他期待規(guī)制的法律能夠在未來的討論中成形(20)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and Territorial Questions between Qatar and Bahrain(Qatar v. Bahrain), Separate opinion of Judge Oda, I.C.J. Reports 2001:124.。

      而島嶼與低潮高地在領海之外對其他海區(qū)的劃界效力,在1982年的突尼斯-利比亞大陸架案中得到一定的探討。在《領海及毗連區(qū)公約》及海洋法公約草案的國際立法基礎上,法庭在1982年2月24日的判決書中提出,在考慮地理因素時,應在島嶼之外把低潮高地一并考慮在內;正如1958年日內瓦公約和海洋法公約草案所示,盡管它們確實不像島嶼一樣擁有自己的大陸架,但也在某些目的上獲得了國際法的承認。判決書中的這一立意并不被所有法官所支持。ODA法官認為,雖然根據1958年公約,低潮高地可以作為測量領海的基線的一部分,而這一基線在大陸架劃界測定等距離線時也應適用,但在大陸架劃界時考慮低潮高地仍是不適當的。尤其該案中只有突尼斯海岸有大量低潮高地存在,它們的效果是設置了一條遠離真實海岸線的測算國家領海的基線,這令ODA法官更為堅持,低潮高地應被排除在大陸架劃界外(21)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Tunisia/Libyan Arab Jamahiriya), Dissenting Opinion of Judge Oda, I.C.J. Reports 1982:266, 271.。

      (二) 島嶼(island)與小島(islet)

      就詞語結構而言,島嶼與小島似有同源之意,可被歸屬于同一基本范疇。由此,《海洋法公約》中關于島嶼的約文似乎當然地可覆蓋適用于小島,小島即由此被視為島嶼中地形規(guī)模較小的一類而可與島嶼同等對待。但事實上,從已知的國際海洋法司法實踐來看,這一推論尚屬難以成立的主觀演繹。ODA法官在卡塔爾訴巴林案的獨立意見中整理認為, 1930年編纂會議與1958年公約都未能對小型的島嶼與島礁給予具體的關注,有關島嶼的條款因此被籠統(tǒng)地適用。第三次海洋法會議曾經進行過某些非官方的努力,意圖更為謹慎地界定島嶼從而使1958公約賦予的權利不被延伸到小島嶼或島礁,但這些努力沒有產生明確的效果。在他看來,《海洋法公約》有關島嶼制度的第121條并沒有指向小島或小島礁,其在實行12海里領海的時代是否能作為國際習慣法尚令人懷疑。

      (三) 島嶼(island)與巖礁(rock)

      巖礁是以島嶼為基準參照而在差距對比中確認地位的又一基本海洋地形。在《海洋法公約》第121條導向下,某一海洋地形應歸屬于該條第1、2款的島嶼或第3款的巖礁,通常成為國際海洋爭端中法官們判斷的邏輯起點。

      1988年格陵蘭島和揚馬延島間海洋劃界案,法官AJIBOLA認為揚馬延島(Jan Mayen)的地位基礎就在于,它符合海洋法公約121條第1及第2款,應被識別為島嶼而非巖礁,因此應在適用于其他陸地的規(guī)則下?lián)碛蓄I海、毗連區(qū)、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22)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in The Area Between Greenland and Jan Mayen (Denmark v. Norway), Separate opinion of Judge Ajibola, I.C.J. Reports 1993:299.。而尼加拉瓜訴哥倫比亞領土及海洋爭端案也在2012年判決書中,中規(guī)中矩地使用了海洋法公約第121條以評判海洋地形QS32與Quitasueo的應有地位。法院認為,雙方都未能證明QS32不是一個符合《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第3款的、不能維持人類居住或經濟生活的巖礁,因此其沒有獲得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權利;同時,雖然Quitasueo被歸屬于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第3款的巖礁,它不能擁有專屬經濟區(qū)與大陸架,卻可以擁有不超過12海里的領海(23)Case Concerning the Territorial and Maritime Dispute(Nicaragua v. Colombia), Summary of the Judgment, I.C.J. Reports 2012:7, 10.。

      《海洋法公約》第121條毫無無疑問為島嶼與巖礁之間的地位分野描畫出基本界線。不過,一如眾多學者已有的觀察,當前海洋法公約第121條中僅有的三款規(guī)定仍是初步的和概括的,由此不時在國際司法實踐遭遇相關問題時引發(fā)識別爭議,也促動了法官們立足于個案針對島嶼與巖礁關系的精細化判斷做出進一步討論與嘗試。在2001年關于卡塔爾訴巴林案的聯(lián)合意見中,BEDJAOUI、RANJEVA、KOROMA三位法官特別就高于高潮線的海洋地形做出進一步辨析。三位法官提出:高于高潮線這一事實本身并不足以令某一地形被認定為島嶼,只有陸(土)地(terra firma)才能形成符合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的島嶼地位。因此,一方面,第121條引入了島嶼與巖礁的區(qū)分。即使這兩種地形都永久地高于高潮線并具有穩(wěn)定的地貌構成,它們所受的待遇仍有不同。而另一方面,露出高潮線的陸地區(qū)域也并不限于島嶼。如《海洋法公約》明確提及卻沒有給予法律界定的珊瑚環(huán)礁(atoll)。在地理術語中,“atoll”意指溫暖海洋中圍繞著連通公海的瀉湖的環(huán)形的珊瑚礁。從地貌構成來看,“atoll”不是陸(土)地,因此不符合島嶼之狀態(tài)(24)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and Territorial Questions between Qatar and Bahrain(Qatar v. Bahrain), Joint dissenting opinion of Judges Bedjaoui, Ranjeva and Koroma, I.C.J. Reports 2001:209.。在這一論證中,法官們試圖表達這樣一種觀點,即在所有高于高潮線的海洋地形中,作為“rock”的巖礁應與作為“l(fā)and”的島嶼區(qū)分開來;在所有高于高潮線的“l(fā)and”地形中,作為“terra firma”的島嶼應與不構成“terra firma”的其他陸地(land)如珊瑚礁“atoll”區(qū)分開來。無論這一以地質構成為標準的劃分嘗試是否正當科學,它顯示出進一步限制島嶼范疇的趨勢與努力,也再次確認了巖石與島嶼間存在不容模糊的界限與差距。

      值得注意的是,盡管在以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為代表的海洋區(qū)域劃界問題上,巖礁依然無法與島嶼相提并論,且隨不同個案中的裁判考量而有所搖擺(25)除在相對島嶼(island)的意義上單純使用巖礁(rock)一詞外,國際司法實踐中尚有“drying rock” “abovewater rock”等籠統(tǒng)的措辭存在,且與《海洋法公約》第121條中的巖礁范疇相出入?!癲rying rock”主要為《領海及毗連區(qū)公約》出臺前早期術語,并在低潮高地(low-tide elevation)概念出現(xiàn)前被替代。如英挪漁業(yè)案判決書中“drying rock”等同于“l(fā)ow-tide elevation”:“The Parties also agree that in the case of a low-tide elevation (drying rock) the outer edge at low water of this low-tide elevation may be taken into account as a base-point for calculating the breadth of the territorial sea”。而“abovewater rock”則為描述永久高于水面的巖礁而作為“drying rock”的對立表達而存在。這種措辭方式無疑顯示出“rock”在國際司法裁判中的使用仍具隨意性,盡管《海洋法公約》體現(xiàn)出比照島嶼以嚴格巖礁范疇的可能趨勢,但這一立法意圖似乎并未在國際司法實踐中得到堅定一致的接納與貫徹。參見Fisheries Case(United Kingdom v. Norway) , Dissenting Opinion of Sir Arnold McNai, I.C.J. Reports 1951, 第166~169頁。,但《海洋法公約》框架下的巖礁至少在權利確認層面獲得了明顯高于低潮高地的法律價值。目前看來,其一,尚無明確的條約及司法實踐禁止或排除通過占有巖礁獲得其主權;其二,依據《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第3款,即使是不能維持人類居住和經濟生活的巖礁也可能擁有領海。而這一相對地位也在國際司法實踐中得到某些印證。

      在突尼斯—利比亞大陸架案中,法官EVENSEN分析當時尚處于草案階段的海洋法公約認為,公約草案存在著賦予島嶼甚至巖礁更多重要性的趨勢。草案第121條第2款允許島嶼通過適用其他陸地的規(guī)則獲得領海、毗連區(qū)、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而這一權利賦予意圖即使在單純的巖礁也同樣存在;因為第121條第3款僅僅否定了“不能維持人類居住或其本身的經濟生活”的巖礁,意即可以維持上述條件的巖礁同樣可以擁有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26)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Tunisia/Libyan Arab Jamahiriya), Dissenting Opinion of Judge Evensen, I.C.J. Reports 1982:283.。這一觀點在格陵蘭島與揚馬延島間海洋劃界案中得到了WEERAMANTRY法官的追隨與支持。WEERAMANTRY認為,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第3款似乎想表達人口和經濟生活與享有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權利有關。并非因為是巖礁本身而被排斥在這些權利之外,而是其缺乏維持定居和經濟生活的可能。由此,他提出,鑒于公約各部分不可能在同一重要問題上采用不同原理,則既然認為人口和經濟生活是巖礁擁有權利的關鍵決定因素,那么其他地形的人口和經濟生活就不應被認為是無關而可忽視的(27)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in The Area Between Greenland and Jan Mayen (Denmark v. Norway), Separate opinion of Judge Weeramantry, I.C.J. Reports 1993:269.。

      (四) 礁石(reef)、礁岸(bank)、珊瑚沙礁(cay)及其他

      除前述各基本海洋地形之外,國際海洋法司法實踐中所涉的地形名詞還包括礁石、礁岸、珊瑚沙礁、沙洲,以及其他更為籠統(tǒng)的地形表達,如微小海岸突起、微小或不重要的海洋地形、微小地形(minor features)、地貌特征、地理現(xiàn)象等。

      如上名詞或片語并非有確切內涵對應的法律概念,其在海洋權益確立與邊界劃分中的法律地位與效用,多隨個案具體環(huán)境的變化而各有針對性的判定。正如加勒比海關于領土和海洋爭端案2007年判決書中所言,對于因不能在高潮時永久露出水面而不具備海洋法公約下的島嶼資格的其他地形,尚未能在相關辯論中對該問題有進一步的發(fā)現(xiàn)(28)Case Concerning Territorial and Maritime Dispute between Nicaragua and Honduras in the Caribbean Sea(Nicaragua v. Honduras), Judgment, I.C.J. Reports 2007:703.。不過,即便缺乏較為準確的統(tǒng)一認知,國際海洋司法實踐有關上述復雜地形的基本立場傾向仍是存在的:盡管排除或采用類似地形的做法在已決的主要案件中都有所體現(xiàn),但法官們對國際海洋爭端中該類地形的適用始終保持著極為謹慎的姿態(tài)。

      如前所述,提及的國際法院在1969年北海大陸架案中的論斷:“在大陸架彼此分離、相隔的情形下,相向的國家可以各自依據其領土的自然延伸宣示權利。而在大陸架延伸相遇并重疊、只能以中間線劃分的情形下,若無視小島、巖礁以及微小海岸突起的存在,在它們不成比例的扭曲效果可以被其他方式消滅的狀況下,這樣的線會必然影響相關特定區(qū)域的公平劃分”(29)North Sea Continental Shelf Cases(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Denmark; Federal Republic of Germany/Netherlands), Judgment, I.C.J. Report 1969:37.。這一論述尤其在后續(xù)有重疊權利主張的海洋爭端中,引發(fā)了將地位未定的海洋地形納入考量的持續(xù)論爭與推演,裁判者通過對1969年判決不同角度的引證表達對此類地形適用的接納或排斥,并逐漸形成了偏于保守的主流實踐傾向。

      利比亞和馬耳他大陸架案中,法院正是立足于1969年判決中的這一論斷,對該案適用原則劃下基本方向。其1985年判決書認為:等距離中間線在此案中適用得公平與否,取決于是否為消除某些“小島、巖礁以及微小海岸突起”的不成比例的扭曲影響采取了預防措施,并因此拒絕將弗爾弗拉(Filfla)這一地形在劃分臨時中間線時納入考量(30)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Libyan Arab JamahiriyaI/Malta), Judgment, I.C.J. Reports 1985:47-48.。

      在加拿大訴美國的緬因灣海洋邊界案中,法庭在1984年的判決中提出,將有時距離大陸相當遙遠的微小島嶼、無人居住的巖礁或低潮高地,作為基點劃定界線,以實現(xiàn)對特定區(qū)域的公平劃分,這一方法存在固有的潛在缺陷。由此,將基點設置在少數的、孤立的,甚至遠離海岸的巖礁上是不可取的。為最終形成適宜公平劃分的邊界線,這些典型的微小地理構造,都應被扣減其價值(31)Case Concerning Delimitation of The Maritime Boundary in The Gulf of Maine Area (Canada/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Judgment, I.C.J. Reports 1984:329-332.。

      卡塔爾訴巴林案中,BEDJAOUI等三位法官的聯(lián)合意見專門就珊瑚沙礁(cay)作出探討,將其歸為可高出高潮線卻不屬于陸(土)地的序列之中。聯(lián)合意見并不認為cay可被視為法律上地形地貌的一種,其地位不但低于島嶼,亦低于環(huán)礁,甚至低于人工島嶼(32)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and Territorial Questions between Qatar and Bahrain(Qatar v. Bahrain), Joint dissenting opinion of Judges Bedjaoui, Ranjeva and Koroma, I.C.J. Reports 2001:209.。事實上,法院在2001年判決書中對這類地形的不良后果并非全無顧及。在判斷Fasht al Jarim的地位時,法院也認為,那些遠遠坐落于大海或只有極小的部分高潮時露出水面的海洋地形,可能會導致劃界時不公平的結果(33)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and Territorial Questions between Qatar and Bahrain(Qatar v. Bahrain), Judgment, I.C.J. Reports 2001:115.。

      就劃界而言,基于海洋法公約第十五條(領海的等距離劃界)、第七十四條1款(專屬經濟區(qū)公平劃界)、第八十三條第1款(大陸架公平劃界)的立法本意,應避免給予不重要的海洋地形以不成比例的效果并造成未來海洋沖突的潛在根源(34)Case Concerning Territorial and Maritime Dispute between Nicaragua and Honduras in the Caribbean Sea(Nicaragua v. Honduras), Separate Opinion of Judge Koroma, I.C.J. Reports 2007:1.。

      三、 有關國際司法實踐的若干規(guī)律

      至此,當代國際海洋司法實踐有關“水下地形地物”問題的基本立場可有以下探知。

      1. “水下地形地物”對于領土主權的宣示與確認沒有意義。上述各案爭議點的基本信息表明,國際司法實踐中有涉水下區(qū)域的探討與論爭主要集中于國家間大陸架的相關爭端?;陬I土主權的一般范疇覆蓋,也賴于領海相對狹窄的法定寬度,內水與領海的海床與底土及其上附各水下地形突起,都毫無疑義地由領土法律制度統(tǒng)轄,除設定基點外,在領海寬度內并無水下地形地物獨立享有法律意義的必要。無論立足于《海洋法公約》還是主要司法實踐,都可以宣示和確認領土主權的海洋地形從未延及不能露出水面的地形地物。正如前述島嶼與低潮高地的地位辨異,即使是僅在某些時候沒入水下的低潮高地,也被司法實踐明確排除在可以占有而獲取領土主權的范疇外,更不要說永久沒于水下無法在海面觀測的水下地形地物。

      如出一轍的是,即便是在領海寬度以內,可用于設定領海基點的海洋地形也最多退讓至低潮時得露出水面的且滿足進一步條件(如設置燈塔等)的低潮高地,而始終沒于水下的地形地物在條約外的司法實踐中,再次被摒棄在主權確認的范疇之外,或至少被無視在這一問題上對其進一步探討或面對的必要和可能。

      2. “水下地形地物”對海洋區(qū)域劃界可能有微弱價值。集中于大陸架爭端中的水下地域定位論辯,意味著在水下地域正是在領土主權之外的海洋劃界中獲取了值得關注的獨立價值。正如前文被多次引述的1969年北海大陸架判決書,在大陸架延伸相遇并重疊的情形下,為實現(xiàn)在相關特定區(qū)域的公平劃分,不應無視小島、巖礁以及微小海岸突起的存在,在此類地形不成比例的扭曲效果可以被其他方式消滅的狀況下,應該在劃定中間線時將其納入考慮。在小島、巖礁、礁石、礁岸、微小海岸突起、微小海洋地形等地形概念尚無精確的特征界定與地位判定之前,無法斷言水下部分的必然排除,水下地形地物也可能被歸屬其中,為某一類所涵蓋。不過,即便如此,此類地形在海洋劃界中的地位和效用仍然難以統(tǒng)一和穩(wěn)定。正如Mosler法官在利比亞和馬耳他大陸架劃界案中所言:海底區(qū)域的劃界沒有單一適用方式可言。對于某一特定情形的適當方式將根據每一案件的專門特征而變化。盡管在理論上,劃界的法律適用并不表示一種方法就比另一種更為優(yōu)越,但特定爭議適用的原則或規(guī)則,與這些原則或規(guī)則適用于具體案件時所決定的方法或方法選擇之間,仍然存在關聯(lián)。當原則或規(guī)則可以通過一種以上的方式來施行時,就成為司法正當性下的選擇(35)Case Concerning the Continental Shelf (Libyan Arab JamahiriyaI/Malta), Dissenting Opinion of Judge Mosler, I.C.J. Reports 1985:119.??梢钥吹剑M管法官們均循這一立場在不同個案視具體情形而獨立判斷,海洋司法實踐在該類地形法律地位的問題上始終維持著相當謹慎的姿態(tài),并逐漸在前后實踐中形成較為一致但籠統(tǒng)的排除意見。

      (1) 不適于人類居住的不利影響。自《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第3款以是否適于人類居住來區(qū)別巖礁與島嶼以來,這一要素便成為司法實踐中判定島嶼外海洋地形的地位與作用的重要指標。在格陵蘭島與揚馬延島間海洋劃界案、加勒比海關于領土和海洋爭端案、利吉丹島和西巴丹島主權案、尼加拉瓜訴哥倫比亞領土及海洋爭端案等中,不能維持人類居住與經濟生活都成為案件某些關鍵地形的重要判別點,法院判決與法官意見均持這一立場直接否定其地位或表達不贊成的意見。在這一基本認知下,對于完全沒于水面之下的“水下地形地物”而言,其難以適于人類居住的狀態(tài)無可爭辯,被排除在海洋劃界的法律認定之外似應為情理必然。

      (2) 地形微小的致命后果。察上述各案,在緬因灣海洋劃界案、卡塔爾與巴林海洋劃界與領土問題案、加勒比海關于領土和海洋爭端案、利吉丹島和西巴丹島主權案等爭端中,“微小島嶼”“微小地理構造”“微小的海洋地形”等措辭都得到關注,并被視為扭曲相關地理結構、威脅公平劃界的重要內容。“微小”要素由此成為相關地形在司法中被拒絕納入考量的又一關鍵緣由,甚至相較于“不適用于人類居住”,“微小”本身似即可對相關地形的法律價值帶來直接的否定后果。正如尼加拉瓜訴哥倫比亞領土及海洋爭端案中對Serrana島的評斷,由于Serrana島規(guī)模微小、距離偏遠,為達到公平的結果,無論如何也不應將其納入考慮之中,就連《海洋法公約》第121條第3款對Serrana島的基本適用都被法庭視為不必要的舉動(36)Case Concerning the Territorial and Maritime Dispute (Nicaragua v. Colombia),Summary of the Judgment, I.C.J. Reports 2012:11.。顯然,“微小”一語是基于海洋地形在水面的露出面積所作的數據判斷;而“微小”狀態(tài)的被否定對于在水面露出面積為零的“水下地形地物”的法律地位抹殺無疑是致命的。

      “水下地形地物”在國際海洋司法實踐中的模糊而慘淡的狀態(tài)可見一斑。事實上,在國家間海洋權益爭奪白熱發(fā)展、海洋法原則與規(guī)則在實踐沖撞中努力調適的情形下,即使是在《海洋法公約》框架下最為明確的海洋地形島嶼,在海洋法劃界實踐中也并非一致地享有完全的效力。就如國際海洋法法庭在孟加拉國和緬甸有關孟加拉灣海洋劃界爭端案中所言,案例法或國家實踐都未顯示出關于島嶼在海洋劃界中的效力的一般規(guī)則的存在,島嶼在劃界時被賦予不完全的效果并非沒有先例。影響劃界的島嶼、小島和類似地形,可能為全部效力、一半效力或部分效力,這取決于地理現(xiàn)況和個案的特定情況。每一案件都是獨特的,要求專門的對待,以達到公平解決的最終目標。 由此對照,“水下地形地物”在主權確認中地位的不被接納以及在海洋劃界中影響的微弱排斥,似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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