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潔
可能是從孩子高考那一年開始吧,我和愛人分房睡了。
孩子臨近高考,每天都學習到很晚,早上又起床很早,總不能兩個大人都跟孩子耗著。于是,我和愛人商量,晚上我陪孩子學習,早上他早起做飯,兩個人交替休息,以便更好地保存實力。剛開始,愛人還不同意,嘟囔著說我小題大做。
有一天,我陪完兒子已經快夜里12點了,回房后摸著黑地收拾休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臂。他“哎喲”一聲勃然大怒:“你每天睡覺時都非要把我折騰醒不可!”我更是一肚子委屈:“我陪娃,你睡覺,你還有理了?”我氣呼呼地抱起被子去書房的小床上睡了。
沒想到,跟愛人分開睡,少了他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我竟睡得十分香甜,簡直是一夜無夢。自此,分房睡成了一種默契。有時候半夜忽然想起什么事來,我也不會去臥室叫醒愛人,而是在微信里給他留言,反正第二天他醒來就能看到。同一屋檐下,使用網絡對話,其實還挺有趣。
對此,愛人是有些不滿意的。他埋怨我把心思都用在了孩子身上,和他說話時三句不離高考和成績,現(xiàn)在竟然還為孩子“中年分居”。醋意萌生的老公著實有點可愛,但我仍拒絕搬回去,只是安慰他:“都是為了孩子,就半年而已?!?/p>
不過有一點讓我覺得不爽,就是感覺我們倆漸漸依賴上了網絡。很多時候明明有機會當面溝通,我們卻還是選擇晚上發(fā)微信。而且,自從我搬到書房后,愛人的應酬似乎多了起來,他回來得越來越晚。我有所抱怨,他竟毫不在乎:“反正我按時做好早點就行唄。”
后來有天晚上,我陪孩子做完作業(yè)時忽然想起變天了得去臥室拿件衣服。我推臥室的門,門居然反鎖著。我湊過耳朵,隱約聽到了房間里愛人拼命抑制的笑聲,似乎還在跟誰說著話。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使勁敲了幾下門。過了十幾秒鐘,愛人才拖拖拉拉地開門,還裝作剛被吵醒的樣子問我怎么又打擾他睡覺??粗玖拥膫窝b,我忽然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心底涌起一陣哀傷。
高考終于到來了,孩子順利地參加了考試,而且發(fā)揮得還不錯。可是,愛人竟然遲遲沒有請我“移駕回宮”的意思。我賭氣不肯先開口,就這樣僵持了一周。有一天晚飯后,我照例在書房鋪床,兒子趴在門框上開玩笑:“老媽,你和老爸不會打著為我高考的幌子,來個‘考后離婚吧?”這話正好被愛人聽到,他敲了下兒子的腦袋說:“瞎想什么呢,你媽就是自由上癮了!”然后,為了證明兒子的確是“瞎想”,他趕忙幫我將被褥搬了回去。
本以為“久別重逢”,愛人會有“久旱逢甘霖”的渴望,誰知他對我竟然無動于衷。更沒想到的是,書房里的小床從此成了我們倆吵架的“避難所”。隨著彼此“避難”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悲哀地發(fā)現(xiàn),曾經“吵架不過夜”的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因為兩個人之間似乎沒什么話說了。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偷偷翻了愛人的手機,可除了一些與老朋友的調侃,并沒發(fā)現(xiàn)實質性的問題。那么問題到底出在哪里?當初的便利變成了今天的隔閡,當初的體諒變成了今天的冷漠。分居,難道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