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雯
我是個 80年代末出生的文學菜鳥,知道作家柳青先生的時間并不長。
就在一兩個月之前,蔣建偉老師說他剛寫了一首新歌《啊,柳青先生》,說來慚愧,我看到這個名字時腦袋里第一個蹦出來的是《還珠格格》里小燕子的那個江湖朋友,開酒樓的那個柳青。這當然不可能,所以我馬上百度了下“柳青作家”,柳青,生于 1916年,于 1978年逝世。那是一個我完全陌生的年代,我看著簡介就和我讀歷史書一樣。我當時對蔣老師的那首歌是這樣說的:“我特別喜歡民謠啊,對于這類型的歌沒什么接觸。 ”我沒覺得這歌打動到我了,我聽歌有一個毛病,歌詞是第一位的,曲調(diào)無所謂。換句話說,對這歌詞我沒法有共鳴。冷暖知民心”留“一筆一口氣,“為了一群人,下一顆心,傾盆大雨哭不夠啊,黃土埋先生”“您是燈塔,給我們光明,光明的人啊一生都在追夢……”我只覺得這語氣大得很,無法撩動我的心。然后蔣老師說:“去網(wǎng)購一本《創(chuàng)業(yè)史》看下。 ”這是一個月前的事。前些天,蔣老師電話里問我:你知道柳青先生他“小雯啊,多偉大嗎? ”電話這頭的我沒有回答,我知道蔣老師不是為了問我,而是要繼續(xù)告訴我,讓我這個 80末的人,能夠和他感同身受,或者說能夠把柳青先生這座精神燈塔也引領(lǐng)給我們這一代人。后來,他又發(fā)了篇文章給我看,是基石先生的《柳青,一座不朽的精神燈塔》。直到昨天,我再去看蔣老師的這首歌詞,我的內(nèi)心終于認同了:嗯,就是這樣的,一點兒沒錯!《創(chuàng)業(yè)史》就是他“一筆一口氣”寫的,他的人生,就是他的杰作。
我是一名老師,教朗誦也教寫作,側(cè)重于兒童詩歌教育方面。10月底,在第二屆全國兒童詩歌教學研討會上,何夏壽老師說:“兒童詩歌教學要有音樂、有畫面。 ”文學都是相通的,關(guān)于音樂和畫面感這一點我在《創(chuàng)業(yè)史》“在蒼蒼茫茫的夜色中,里感受最深刻。高增幅獨自在黑乎乎的麥地里灰色的小徑上回家。他想到自己心上的人,長眠在丈二深的土地里,又想到好像一塊什么東西似的,被丟在草棚屋炕上的可憐才才。他想到兩戶中農(nóng)不愿入他的互助組的冷情,想到半月以后沒有糧食吃的苦境。他鼻根一酸,眼珠被眼淚罩了起來。但是他咬住嘴唇,沒有讓眼淚掉下來。他眨了幾下眼皮,淚水經(jīng)鼻淚管到鼻腔、到咽喉,然后帶著一股咸鹽味,從食道流進裝著幾碗稀玉米糊糊的肚囊里去了。 ”看這一段時好似我的眼淚也跟著他流到肚子里了。且不管各自都是什么原因,我們都有過像高增幅這樣眼珠被眼淚罩起來,眼淚從鼻淚管流到嘴巴里的時候。我之所以被這一段打動,是因為高增幅這樣一個當?shù)之攱?,兼具柔情與粗糙的莊稼漢形象。這樣一個深情的莊稼漢走在蒼茫的夜色中的麥地里,邊走邊想,邊想邊哭,被糧食、被饑餓逼迫到這樣辛酸的境地。而像高增幅這樣的境況不是個例,這是當時整個中國的現(xiàn)狀。我不止一次聽我奶奶說起,她有四個孩子,挖樹根啃野菜,所有能吃的都扒來吃了……
《創(chuàng)業(yè)史》中這種強烈的畫面感文段比比皆是。我越讀《創(chuàng)業(yè)史》,便越想講故事。一個故事,越有畫面感,它便越是生動。兒童詩歌教育也是。所以,我?guī)Ш⒆尤湎聯(lián)煲恍┯行《吹臉淙~,拿著這樣的樹葉念一念“小蟲寫信給螞蟻,它在葉子上咬了三個洞,表示我想你”。在教學上喜歡場景化,即便孩子們長大后忘記了詩歌,他們或許也能恍惚中感受到那一天的陽光和微風,以及樹葉清晰的脈絡。寫作或者教學的場景化有這樣的好處,我們看見的畫面,不僅僅只是眼睛看見了,我們還能聽見、聞到、嘗到。我不僅能嘗到眼淚的咸鹽味,還能聽見高增福肚囊里發(fā)出饑餓的“咕?!甭暋?/p>
我生活在和平年代,生活在物資富足的年代,但精神的富足卻不是什么年代能給予的。不管是在物資匱乏還是富裕的時代里,我們的精神都是平等的,唯有追求精神上的不朽才是真正的富足。就如柳青先生說的:他們最終“我們都有一顆純潔的革命良心,只能毀滅我的身體,卻毀滅不了我的思想、我的精神、我的信念……我對我所從事的事業(yè),從來沒有懷疑過,動搖過。沒有這個信念,我的精神支柱就垮了。有了這樣一個信念,我就敢于犧牲自己的一切! ”要問我們這個年代的人向柳青先生學習什么?我想說:“我要有一顆純潔的對待生活的良心,歲月只能摧毀我的身體,卻毀滅不了我積極熱忱的心。生活的苦難并不能讓高貴的靈魂低頭。我們要用全部身心來對待我們這平凡的日子,勾勒一幅幅理直氣壯的人生畫面。 ”如果你的人生不能行萬里路,那就多看幾遍《創(chuàng)業(yè)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