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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公子”做生意

      2020-03-31 03:03:31周海燕
      世界博覽 2020年2期
      關鍵詞:花花公子古董香港

      周海燕

      少年張宗憲,此時13歲,講究時髦漂亮,有段時間流行把頭發(fā)梳高,越高越出風頭,俗稱“飛機頭”,于是他天天把頭發(fā)死命往高里梳,人家都叫他“高頭發(fā)阿張”。

      張宗憲十三四歲就頗講究時髦漂亮,有段時間流行把頭發(fā)梳高,越高越出風頭,俗稱“飛機頭”,于是他天天把頭發(fā)死命往高里梳,人家都叫他“高頭發(fā)阿張”。張宗憲書房里有張照片,臉上還是孩子的稚氣,卻小大人似地穿著西裝,梳了個高高的“飛機頭”。

      張宗憲所在的蘇南中學,當時只要有錢,就可以報名,報名時也不問念過書沒有,學生說要報初三,交了費就能來上課了。蘇南中學之后他又到了外灘的申聯(lián)中學,從初三再跳到高二,轉來轉去,到了高二課業(yè)什么也不懂。在申聯(lián)中學上了一段時間,就被開除了。

      當時日軍已經(jīng)占領上海,所有的學校都要求配一個專門教日語的老師,每個人都要念日文。有一天,這位教日語的老師在黑板上面寫,寫了就問學生,這是什么?張宗憲在下面說:“是條狗,幫日本的走狗?!崩蠋熅透嬖V了校長。校長把他叫到教務處,問他,你是不是罵教日文的老師是走狗?張宗憲說:“他幫日本人,還不是走狗嗎?”。結果就被開除了。

      開除了之后心里不平。于是一天下午,五六點鐘,張宗憲約了幾個外校的同學候在學校附近,學校在外灘,那個時候很空曠。校長下班了,一出來,幾個人拿了一包臟東西往他臉上扔去,然后抬腿就跑了。就這樣,從此以后也沒有學上了。沒有地方去,于是天天拿了書包不念書,去跳舞。

      歌里唱的是“背著書包上學堂”,他和他的同伴是背著書包上舞場。他迷上了跳舞,并且舞技出眾,經(jīng)常玩到半夜三更才回家。那時父親外出坐黃包車,家里是雇了人拉車的,包車工人也住家,睡在一樓店堂。房子大門是木門板,凌晨回家睡在店堂的包車工人幫他把門打開,他悄悄進門,把鞋子脫了,因為從前的房子是木結構,樓梯走起來咯吱咯吱響,父親住在二樓,張宗憲睡在三樓,每天回來就躡手躡腳爬上樓去睡。一開始父親不知道,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最后還是知道了。父親狠狠地訓了張宗憲一頓,說了句狠話:“你將來不是做要飯的癟三,就是做土匪!”

      初涉商海

      日夜為生意忙碌的張仲英,平日里總是無暇關心張宗憲的學業(yè)和生活。直到現(xiàn)在,他才真正開始擔心兒子將來的出路。為了不讓他天天跟人混,張仲英想:索性把兒子從上海叫回蘇州老家。蘇州沒有舞廳,張宗憲就沒有辦法天天泡舞廳了。

      就在這時,正好蘇州有個“生意”找上了門。1942年夏天,張宗憲蘇州的大舅孫錦章與張家原來的鄰居太太石月文商量,在蘇州北局第一天門臨街的地方合資開家百貨商店,張仲英上海店里的賬房張祿君也準備入股。他們選定的地方位于蘇州鋪面最繁華的地段,靠近宮巷、觀前街和玄妙觀,寸土寸金。幾個人地方選好了,但是資金并不充足。于是他們就來上海找張仲英商量,想說服他入股。張仲英覺得開百貨商店也許是條出路,正好讓張宗憲去磨煉一下。于是他投資10萬元做了大股東。

      百貨商店的名字有幾個備選,光明、榮華、正大……最后取名“光明襪衫廠”。張宗憲被父親安排回蘇州做了經(jīng)理,此時他還不足15歲。

      1960年,張宗憲在永元行堅道倉庫。

      張宗憲咬緊牙關留在了香港,開始做些小生意謀生。他最初并不看好香港的古董生意,認為在這里沒有市場,他寧愿重新做服裝買賣。那時,張宗憲對香港古董市場的“預測”并不準確。

      在蘇州,張宗憲確實不跳舞了,卻又很快迷上了蘇州評彈。他整天泡在茶館里聽戲,自己也經(jīng)常上臺。說起來,張宗憲對評彈的愛好,比跳舞還要專心,而且一直保持了下來,他現(xiàn)在回蘇州時偶爾也會去聽,好的演出也一定去看??傊@樣一來,他回蘇州“戒掉”了跳舞,卻又有了新的癖好。仍舊每天鶯鶯燕燕,花天酒地。這是父親當初沒有料想到的。

      在百貨公司里,作為經(jīng)理的張宗憲從不點貨查賬,一天到晚吃喝玩樂。貨物賣出去,回流的現(xiàn)金不拿去進貨,全裝在自己兜里花掉了。百貨公司開了三年,最后連本兒都虧盡了。之后他又與人合股開過兩家戲院和三家歌廳。兩家戲院分別是光明大戲院和蘇州戲院,也很快辦不下去了;歌廳則只維持了一年左右的時間。

      幾門生意都沒能做成,最終張宗憲還是回到了上海。剛好認識兩個朋友對服裝比較懂行,一個做皮大衣,一個做毛絨。張宗憲還是想做生意,又和人合股在南京路上開了一個紅葉服裝公司。這個公司一直做到1948年底。

      十三四歲時,張宗憲還做過當電影明星的夢,著實迷了一陣子。雖然電影明星沒當成,卻經(jīng)歷了一件有趣的事。當年他去報考上海電影公司,面試官正是當年正紅的電影明星藍蘋。張宗憲仍記得她的評價:“小伙子長得精神,可普通話講不好?。〉饶憔毢闷胀ㄔ捲賮戆伞彪娪懊餍菈羰遣豢赡軐崿F(xiàn)了,40年代時,張宗憲又跟人合伙開過電影公司,認識了上海幾個拍電影的人。1945年他去過一趟香港,為的是去找電影導演蔣君超。那次去香港坐的是太古洋行的“盛京號”輪船。晚上到了香港還不能馬上入關,得第二天別人來領才能進港。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地長途旅行,暈船暈得很厲害。當時的他還是吃穿不愁又體面的上?!靶¢_”。三年后,等他獨自再闖香港,時局已經(jīng)大變,他的命運也進入一個更富有戲劇性的階段。

      跑單幫的日子

      一無所獲地從蘇州回到上海后,張宗憲就跟在父親身邊,偶爾在古玩店里打打下手。雖然從小就在父親的古玩店里出出進進,但是張宗憲以前并沒有特別留心“古玩”這一行生意。之前父親跟人談生意,他也聽到過一些只言片語,懂些表面門道。他常聽人說“識古不窮,愛古不富”,意思是:能識古董的人不會窮,碰到一件好東西就發(fā)財了;然而喜歡古董的人也不會富,因為看到好東西便宜又要買。還有一句調侃古董商人的話:“嚇死鄰居,氣死老婆?!闭f的是古董商人今天賣出100萬,賺得盆滿缽滿,這樣的大生意足以“嚇死鄰居”;可接著買進200萬的貨,又欠了100萬,兜里轉眼沒錢了,這叫“氣死老婆”。

      這些笑談調侃,也算是對張宗憲的最初啟蒙了。直到他的其他“生意”陸續(xù)失敗,張宗憲才真正開始留心起古董這門生意的門道。在父親身邊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后,他想著自己也應該嘗試賺點錢。在1947年到1948年兩年間,他經(jīng)常到北京、天津去找貨,再回上海出手。當時的張宗憲就是一個拎包跑單幫的小古玩商。

      張宗憲跑單幫的這兩年,正是內戰(zhàn)最激烈的階段。20多歲的年輕人,在兵荒馬亂中輾轉各地跑生意,他受過驚嚇,也吃過苦頭。

      1948年2月,張宗憲跟人去天津找貨。因為當時不少古董店鋪在勸業(yè)場里,他為了找人找貨方便,就住在了勸業(yè)場對面的交通旅館。1946年“四平戰(zhàn)役”之后,國民黨軍隊大批敗退,天津城里滯留了成群的傷兵。他們吃喝搶奪,因此很多飯店都不敢開張做生意。張宗憲說:“那時候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找不到,常常只能買幾根香蕉填肚子。”

      在北京,張宗憲常借住在古董商孫瀛洲位于東四牌樓的敦華齋里。他現(xiàn)在還能想起些有意思的事兒:“晚上在店里搭一個行軍床就睡了,有時候一大早就被吵醒。原來孫瀛洲的徒弟耿寶昌幫師傅在店里包餃子,預備中午招待客人。耿寶昌包餃子的時候喜歡聽收音機,里面嘰里呱啦說話很快,我哪聽得懂啊,后來才知道那叫相聲。有時候,午飯不光有餃子,還會加一鍋燉白菜,兩三個小菜。一般是拌豆腐、拌芹菜,再倒一杯二鍋頭。這就算大擺宴席請客了!”

      說起耿寶昌,張宗憲頗為感慨。他們十幾歲就認識了,耿寶昌到上海來,張宗憲的母親心疼這個比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每次都叫到家里來吃飯。張宗憲記得,耿寶昌進故宮之前在琉璃廠開過一個瓷器古玩店,叫“振華齋”,名字追隨老師孫瀛洲的古董店“敦華齋”。振華齋沒有伙計,只有耿寶昌和他太太。張宗憲他們從外面買來的東西,就暫時放在他們那里,走的時候再帶回上海。這個店大概沒開多久,耿寶昌就跟著孫瀛洲去故宮博物院了。

      1949年初,上海很多有錢人都收拾細軟往香港跑,張宗憲覺得自己也該走,去香港闖闖。

      當時張宗憲的父母已在蘇州老家。張仲英的古董店在1945年春遭受過一次很大的損失,當時美軍飛機轟炸上海日軍,也殃及了一些平民住宅。其中張仲英的古玩店的二樓就有幾個大玻璃柜子被空襲全部震倒,里面幾百件古玩跌落出來,摔得七零八碎。這之后,心有余悸的張仲英就帶著家人到蘇州老家避難,直到日本投降后才回到上海。張宗憲離開上海那天,上海家里只有大姐“毛毛”在,也只有這個姐姐和他告別。

      在父親店門口,張宗憲叫了一輛三輪車,準備趕去火車站。姐姐手里抱著孩子,跟他說:“弟弟,你早點回來,我等你?!边@個場景他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這是姐弟倆最后一次見面。張宗憲離開上海沒幾年,姐姐得了腦膜炎,住進仁濟醫(yī)院治療。這家醫(yī)院就在父親的店對面,家人方便陪護,中午也可以回家吃飯。張宗憲后來聽說,一天中午,家人正在吃飯,家里的木凳子毫無征兆地突然間倒地。大家預感到有不好的事發(fā)生,等匆匆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姐姐已經(jīng)過世了。張宗憲說:“倒地的凳子,大概是姐姐在通知親人,自己要走了……”說起這件事情,張宗憲不免感傷落淚。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雖然長大后各自奔波,聚少離多,但血濃于水的親情,怎樣都不會改變。

      坐上那輛三輪車的時候,張宗憲身上只帶了一個箱子、一兩黃金、24美元。他用那一兩黃金買了張火車票到廣州,在廣州停留一晚,第二天趕到羅湖,再從羅湖橋過境到香港。一路上,從火車換汽車,那24美元他都藏在一個枕頭里面,害怕半路被人搜出來。

      到香港落地后,張宗憲知道,自己只能靠這24美元過下去了。他用美元換了港元,1塊換6塊多一點,總共換了140多塊。他想,1塊錢過一天,但愿在這140多天里能遇到一個翻身的機會。

      在香港能生存下來嗎?未來會怎么樣?20幾歲的他哪里知道呢!

      初到香港

      不懂粵語,不會英文,沒有朋友,沒有親戚,沒有老婆,最要命的是沒有錢。人家四大皆空,張宗憲總說,他那時是“六大皆空”。有一天看到報紙上登出豆腐塊廣告招聘電車公司售票員,每個月掙90塊。他去應聘,人家不要,因為他一句粵語都不會說。

      離開上海的時候,他隨身帶了一個鼻煙壺。父親店里有個紅木柜子,一個一個的小抽屜,里面放的都是鼻煙壺和小玉器。張宗憲臨走的時候,從柜子里順手拿了個料器的鼻煙壺?,F(xiàn)在走投無路了,他想拿這鼻煙壺去古玩店碰碰運氣,若能賣個好點的價錢,也許可以渡過眼前的難關。

      1962年,父親張仲英寫給張宗憲的信。這是父子大量信件往來中的一封。大意是提醒張宗憲要常常來信報平安,另外還提到“關于貨物方面,望你照單而辦”,可見當時這些信件不僅維系了親情,同時也是父親向張宗憲傳授經(jīng)驗的重要憑借。

      先是找到一家像掛貨鋪似的小店,店主給估了8毛,他覺得太少了。對方說,那你就去九龍問問。從港島到九龍要坐輪渡,最便宜的底艙票也要一毛,來回就是兩毛錢。張宗憲坐船到了九龍,總算找到一家店,店主卻只愿給他7毛錢,除掉路費,比剛才更虧。不過最終還是賣了,因為他想來想去,覺得不能白費了船票。

      大家都是匆忙跑路出來的,都窮得很。有一天,他路過一家咖啡廳,看到一個上海的熟人?!澳阋苍谘健?,他熱情地上去跟人打招呼?!澳阕蛔?,我去洗手間?!蹦侨搜杆倨鹕碜唛_,估計就怕他開口借錢。

      張宗憲一度想過回上海,又覺得沒面子。一籌莫展的時候,父親傳遞過來了一張“紙條”,上面叮囑:“只許前進,不許后退;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睆堊趹椬x著這幾行字思前想后:向后退,回去是死路一條;向前走,可能還能闖出一條生路。只是,父親說的“前進”到底是往哪里走呢?也許哪里都行,總之就是不能回頭。

      這個“紙條”是當年父親發(fā)來的一份電報,還是托人帶來的,張宗憲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但是他卻牢牢記住了上面的幾句話。直到現(xiàn)在,他還經(jīng)常一字不落地向別人復述。畢竟在張宗憲最為落魄和困難的時候,是這幾句話讓他獲得了巨大的精神鼓舞,讓他重新振作起來,繼續(xù)在香港堅持下去。

      張宗憲咬緊牙關留在了香港,開始做些小生意謀生。他最初并不看好香港的古董生意,認為在這里沒有市場,他寧愿重新做服裝買賣。那時,張宗憲對香港古董市場的“預測”并不準確。

      盡管“預測”不準,但一些變化都被張宗憲看在眼里。一向敏銳的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放下在摩羅街剛有點起色的服裝生意,重新進入了古董行。

      張宗憲肯用功,參觀博物館尤其深入。這份對于古董藝術品的熱愛,始終未因年紀增長稍有怠惰。

      剛到香港時,張宗憲曾經(jīng)有段時間投奔了父親的一個老朋友陶溶。陶溶是仇焱之和陳玉階的同門,早年曾在五馬路的晉古齋學過生意。大約1949年,陶溶來到香港,并在云咸街7號開了一家名為“陶溶記”的古董店。張宗憲也想有一天能夠自立門戶,把自己的生意做起來。

      沒有本錢,沒有好貨,怎么做這行?他兩手空空做古董,最初只能替人跑腿,做拉纖的,角色類似中介。那時候,他父親有一些行家朋友常從內地帶貨來香港,通常都住在灣仔的六國飯店。張宗憲每天就在摩羅街和六國飯店之間奔忙,如果聽說摩羅街那邊有什么人想要貨,他就趕緊去通知飯店里這些老板,再幫忙送過去。

      貨賣掉了他會有提成,規(guī)矩是5%,100塊里他賺5塊錢。他有時也幫忙搬搬貨,洗洗貨,晚上老板睡在床上,他鋪張報紙睡地板。總之都是跑腿打雜的活兒。

      張宗憲小時候沒好好讀過書,英語幾乎不會,開始他連用英語怎么區(qū)分人稱的男(he)和女(she)都不知道,一概使用“she”。議價的時候連說帶比劃:10塊錢是舉起手來“five—five”,20塊錢就跟人連著比劃4個“five”。張宗憲說,那時摩羅街上做這個買賣的大都是擺舊貨攤或舊貨店出身,所以他們中間少有正經(jīng)讀書出來的。張宗憲剛到香港時,身邊那些人英語也都好不到哪里去。當時他們中間就挺流行一個自我解嘲的段子:把“缸比盆深盆比碗深碗比碟深”這句話故意說得很快,乍一聽還真有點像說得很順溜的英語。

      張宗憲靠著努力和機靈,攢下一點本錢,大概有1000多塊。但是,論起要做“大事業(yè)”,這還差得遠呢。

      永元行

      吃苦打拼的日子一直到1959年才算是告一段落。這一年,30歲的張宗憲在香港云咸街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古董商號:永元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香港站住了腳,哪怕有點風浪也能挺住了。

      張宗憲做的是古董批發(fā)兼門市:批發(fā)主要是給同行,門市賣給那些上門的散客。生意做到最旺的時候大約是1970年前后,當時他同時開有五家古董店:四家門市、一家批發(fā),其中兩家在港島,三家在九龍。九龍的那三家門市,首飾店和古董店開在海運大廈里面,金石行(Golden Stone Co.)開在加納芬道。堅道的那家店就只做古玩玉器和工藝品批發(fā)。到了這個時候張宗憲才覺得,自己終于出頭了。

      張宗憲在這行從來沒有正式當過學徒,也沒有正經(jīng)跟他父親做過,剛開始要說有眼力那是假的。好在剛開店的那段時間,他主要做清代瓷雜,這個領域打眼貨少,道光年間的東西大家就當近代的,因為還不超過100年。

      當時國家規(guī)定文物出口國外都不需要交稅,但宣統(tǒng)、光緒、道光的東西都不超過100年,還算不上文物,反而需要交60%的稅。所以他們把瓷器上宣統(tǒng)、光緒、道光的款都磨掉,之后再賣到國外去。外國人買了這些瓷器也不當文物看,都用來做成臺燈之類的家庭裝飾。在摩羅街,專門有人接磨款的活。張宗憲記得從北京來的東西光緒年間的特別多,尤其光緒款瓷瓶,一來就是50對、100對。今天說要100個瓶,一個星期后就裝船運來了。那時,這種瓶瓶罐罐,北京、天津家境好些的幾乎家家都有。誰結婚的新房里沒有一對瓶呢。

      20世紀60年代,張宗憲曾經(jīng)做過一段時間鎏金佛的出口生意。鎏金佛主要從北京要貨,直接從北京工藝品進出口公司出貨給永元行。改革開放后,張宗憲有機會回內地了。他在北京見到當時北京工藝品進出口公司的經(jīng)理崔景林。兩人見面后,剛經(jīng)人一介紹,崔景林就恍然大悟,說:“你就是張永元??!永元行,我當學徒的時候專門給你打包,貨都是寄給你?!?/p>

      他腦子活,做生意的辦法多。比如他突然想起下禮拜有個國外客人要來,也知道客人平素喜歡買什么東西,但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從內地裝貨出來,他就趕緊跑到摩羅街,跑到九龍,到一些相熟的古董店里面找貨,然后把買來的貨集中到一起,坐等客人上門。

      他是個天生的生意人,對數(shù)字的記性好得不得了。外國人到他店里來批貨,說:老板,這些都拿出來看看。然后逐一詢價,張宗憲告訴他這個兩萬四,那個一萬八,那個三千六……看完二三十件東西后,客人回頭又問他:剛才你說這個多少錢來著?一萬八。這個呢?三千六??腿艘彩蔷鳎鋵嵗卫斡涀×似渲袃杉膬r格,再故意讓張宗憲重報一遍,看看他這個人報價是不是誠實,沒想到,這個老板答出來的價格還真和剛才完全一樣,這下客人對他立刻就有了信任。張宗憲說,只要報過的價錢他都清楚,絕沒有錯的。所以人家佩服他做生意的天賦。

      他的店里做批發(fā),貨很足,前面的客人還沒來取貨,后面的貨又來了。店里的東西怎么擺放也是仔細琢磨過的,紅釉全是紅釉,青花全是青花,一眼看上去紅綠分明,非常醒目。還有一個小心機,他會把高的東西放在后面,靠窗整齊四排,小件擺前面。那些相互往來已久、建立信任的外國客人的反應經(jīng)常就是,不要麻煩了,別總搬凳子拿來拿去了,后面那一柜東西我全要了。

      做這行也有些不為外人道的內情。比如貨進來了,下面人紅的綠的都洗得干干凈凈,然后貼上碼。各個店其實都有自己的暗碼,什么意思呢?就是為了老板和伙計可以不用挑破就心知肚明。在張宗憲的店里,暗碼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為主線,他用這十個字的順序代表1—10這十個數(shù)字,他如果寫個“若要”,代表的數(shù)字是“12”;“己”代表“8”,那800怎么表示呢?他又用“永元行”三個字來對應“十、百、千”三個數(shù)字,元是百,行是千,他如果寫的是“要己行”,便是28000?;镉嬕捕伎吹枚?,那么他這個老板不在店里的時候,伙計也可以幫他開貨。

      也有險些露餡的時候。有一次,一個外國人來問,柜上那個大花瓶多少錢?張宗憲說8000塊。對方表示很喜歡,問他能不能拿下來看看。張宗憲把貨拿下來,一眼瞥見瓶底,貼的價簽竟是800塊。他背對著客人強自鎮(zhèn)靜了一下,趕緊招呼伙計:皮特,快拿濕毛巾來,瓶子上面都是灰。裝作擦灰的樣子,一把將價簽擦掉了。

      生意場上都是真金白銀的買賣,作為商人當然是希望賣出高價。這些小插曲張宗憲如今作為說笑的談資。自從經(jīng)營永元行以來,他一直信奉貨真價實、誠實守信的原則。這既是張家家風的教誨,也是闖蕩江湖多年的張宗憲親自悟出的真理。

      從初到香港的落魄艱難,到創(chuàng)立永元行,再到將自己的古董生意經(jīng)營得風生水起,張宗憲的人生至此發(fā)生了重要的轉折。這一路上有父親的指點,有貴人的幫忙,還有師傅帶路,他盡管走得艱難,卻也深感幸運。

      但任他再聰明機變,開店也不全是一帆風順。其間各種小事不說,還出了兩件大事情:一次被伙計偷,一次遭強盜搶。遭搶那次最驚心動魄,五個人手持三管槍,把張宗憲開在海運大廈的首飾店席卷一空,連保險柜里的一包鉆石也沒落下,統(tǒng)統(tǒng)裝進麻袋里卷走了。店里被搶劫那天,張宗憲正好去看望生病的母親,中途接到了電話。等他帶了幾個人趕到店里,警察才到。最后,保險公司只賠了100萬,與造成的損失相比簡直微不足道。案發(fā)是下午三四點鐘,店員也多,保安也在,怎么會被搶呢?張宗憲想不通。

      張宗憲對這次經(jīng)歷耿耿于懷,也正趕上海運大廈的店面租約到期,他就下決心徹底結束店面生意。從1959年創(chuàng)立永元行,到80年代初,張宗憲的古董店生涯已經(jīng)持續(xù)了20多年。隨后,張宗憲把香港的五家店都關了,全心全力地沖進了古董市場的新鮮領域——拍賣。 這一次,他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和敏銳的觀察,又嗅到了機會。

      (作者為榮寶齋茶文化(北京)有限責任公司執(zhí)行董事,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藝術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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