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東村,地處廣西柳州市三江侗族自治縣同樂苗族鄉(xiāng)大山的褶皺里。
2015 年精準識別,歸東村建檔立卡貧困戶343戶1455 人,貧困發(fā)生率53.71%,是深度貧困村。
現(xiàn)在,依托野生葡萄和外號為“歸東拉菲”的葡萄酒主導產業(yè),并在標準化冷庫的支撐下,歸東村貧困發(fā)生率從53.71%降至2.08%,于2019 年高質量脫貧摘帽,尚未脫貧的13 戶49 名貧困群眾將在2020 年底全部清零。
在脫貧攻堅這場深刻的社會變革里,海拔500 多米的侗族村落——歸東村發(fā)生了巨變。
10 月10 日晚,被村里孩子親切稱為“哦嘎柳州”(柳州來的漢族叔叔)的歸東村第一書記蔡立入戶結束,月光下、寒風里,村里那株百年野生葡萄藤,又勾起了他的思緒。
“歸東九山半水半分田,窮地方啊?!薄耙郧按迕裉糁吧咸训?0 公里外的良口鄉(xiāng)和里、南寨等村寨換米換油,艱難度日?!薄?018 年3 月,主動請纓下鄉(xiāng)扶貧的市委辦公室國家安全科科長蔡立越過大山,深入褶皺,聽到不少百年野生葡萄藤的故事。
故事背后是貧窮的心酸。
蔡立當即找到歸東村黨支部書記龍秀昌說,我們要多想辦法發(fā)展產業(yè),干得好,山上就是寶庫,山下就是糧倉。
“山里交通太差,野生葡萄出山一筐爛半筐?!饼埿悴龂@息道,“以前,歸東村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產業(yè)在同樂鄉(xiāng)19 個行政村中墊底,這是無法回避的現(xiàn)實?!?/p>
土生土長的歸東人龍秀昌原在外做生意,賺了不少錢。2005 年,日子越過越艱難的村里人說:“阿昌,回來帶我們也賺點。”
人最難忘的,是故鄉(xiāng)的根脈。龍秀昌想了想,回村先后擔任村委會副主任、主任,后被選為村黨支部書記。
“村民為什么想喊人回來?”龍秀昌一語中的,“就是窮怕了嘛!”
歸東村確實窮,窮到連一條像樣的公路都沒有,村民進出村寨帶點東西只能肩扛手抬,發(fā)展產業(yè)、脫貧致富之類的事想都不敢想。
歸東村要變,這是全村人的希望。
在三江縣政府的支持下,歸東村打響了要變第一槍:修路。
這一槍,歸東村民一呼百應:有錢出錢,沒錢出力。很快,在村民的鋤頭和鐵鍬下,歸東村委至同樂鄉(xiāng)集鎮(zhèn)的土公路挖通了,并于2007 年完成路面硬化,這是同樂鄉(xiāng)第一條硬化的村級公路。
蔡立到任后,通過后盾單位市委辦的努力,以及三江縣和市交通局的幫扶,于2018 年完成歸東村委至同樂鄉(xiāng)集鎮(zhèn)公路路面加寬及硬化10.354 公里。
如今,歸東村9 個自然屯都已順利完成巷道硬化、人畜飲水、村寨防火改造等工程建設,成為遠近聞名的潔凈侗寨,多次獲得自治區(qū)、柳州市及三江縣“文明村”榮譽稱號。
2020 年是龍秀昌回村當村干部的第15 個年頭,村民都親切地叫他“龍頭”。
每個夜晚,都是“龍頭”為產業(yè)奔忙的時候。
“村里百年野生葡萄名氣大,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我覺得可以搞起來!”
“我打算將自家的幾畝地全部拿來種葡萄?!?/p>
“我家地少又分散,想種點茶?!?/p>
“我們可以搭架子種葡萄,中間種茶,地上再養(yǎng)雞,網(wǎng)上說很多地方都搞這種立體種養(yǎng)模式?!?/p>
……
人心齊,泰山移。
很快,三江縣水果生產管理辦公室農藝師居軍成被派到村里開展科技服務。經過調研,居軍成發(fā)現(xiàn)歸東百年野生葡萄掛果年限長,植株不退化,其產量、品質和抗病性都很強?!坝捎谔厥獾牡乩砦恢茫咸殉墒炱跒槊磕? 月下旬,熟后留在樹上掛果1 個月左右風味更佳,果子不落、不裂、不爛。”居軍成興奮地對村民們說。
但從移栽葡萄到掛果成熟,想得到收益需等上不短的時間。即使龍秀昌牽頭組織農戶成立了歸東秀昌野生葡萄種植發(fā)展專業(yè)合作社,負責葡萄的統(tǒng)一管護、包裝和銷售,但村民普遍存觀望態(tài)度。
龍秀昌和蔡立忙開了,帶人逐戶做動員,核心思想就是大膽種、有保障、收益多。
山里人實誠,湊在一起打油茶、算細賬,沒了顧慮,說干就干。龍秀昌帶頭向居軍成學技術,是村里第一位種葡萄的“土專家”,還是村民的“土教授”。于是,那株百年野生葡萄藤扦插(育苗)出無數(shù)“子子孫孫”,“甜”了一村人的生活。
歸東村地處高寒山區(qū),出產的野生葡萄不僅可以鮮食,還能進行深加工。剛剛賣出1.5 萬公斤野生葡萄的歸東村貧困戶李紅輝滿臉笑意,他翻了翻2019 年的賬本,掐著手指邊算邊說,自家建的釀酒廠2019 年出產了近3 噸葡萄酒,賣到四川、廣東、北京等省市,得了好幾萬元。
村里有主導產業(yè),還延伸了產業(yè)鏈,不少人翻身了。
“娃仔去讀書,家里就受窮;孩子去打工,家里還能喘口氣?!崩钚憷┩噶素毟F的日子。不甘心的李秀坤開始種葡萄,漸漸地,他的年收入從5000 元增長到4 萬元,再也不用做孩子去讀書還是去打工的艱難“選擇題”。
2020 年50 多歲的歸東村貧困戶龍秋于打了半輩子工,四處奔波掙嚼裹兒,家庭人均年收入?yún)s不足3000 元。村里發(fā)展葡萄產業(yè),他種了4 畝葡萄,再加上孩子外出務工的收入,家庭人均年收入很快超過6000 元,不僅在2019 年脫貧,還蓋起了兩層半的磚房。
歸東村沉睡的土地,被勤勞喚醒了。
現(xiàn)在的歸東村新開辟10 畝地作為育苗基地,建設35 個育苗大棚并在育苗大棚內安裝噴淋設施,使葡萄扦插(育苗)成活率由不足20%提升到70%以上,帶動周邊7 個行政村種植了3300 畝葡萄。
被勤勞喚醒的歸東大地,更多的力量正在匯聚:三江縣幫扶歸東村建起了標準化冷庫,解決冷鏈保鮮問題;柳州郵政積極參與,搭建從山里到市里的電商運輸專線;柳州日報社旗下電商平臺“1 號老店”持續(xù)助推歸東野生葡萄走向廣闊市場……
歸東村貧困的歷史,被齊心終結了。
如今,歸東村形成了“3+1”(茶葉、油茶、優(yōu)質稻和野生葡萄)產業(yè)模式,轄區(qū)9 個自然屯578戶家家種葡萄,全村年產量約10 萬公斤,按每公斤價格12 元計算,年收入可達120 萬元。僅是那株百年野生葡萄藤,這些年就供出了三位大學生。
2018 年3 月,歸東村開展油茶品改。斜陽穿過密密的枝葉,灑下綽綽光影,在歸東村開展油茶品改的高山上,村民們種下一株株油茶品改的新苗。
歸東村的野生葡萄示范園中的葡萄藤上結滿了紫色的葡萄,在葡萄架下村民還套種了茶葉,在這個茶園里村民還可以養(yǎng)雞。
2018 年11 月,油茶新苗已長到膝蓋一般高,村民們看著嫩綠新苗說:“我們的脫貧路越走越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