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開明,常健菲,王皓宇,聶浩劫
(1.黑龍江中醫(yī)藥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省中醫(yī)藥科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36;3.黑龍江中醫(y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
糖尿病腎病(DN),主要表現(xiàn)為尿蛋白含量超過正常的排泄量,是糖尿病(DM)主要的慢性微血管并發(fā)癥之一,也是導致腎功能衰竭甚至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1],研究報道[2-3],糖尿病腎病引發(fā)的腎功能衰竭的發(fā)生率是非糖尿病的17倍,極大增加了糖尿病患者因腎功能衰竭的死亡風險。目前西醫(yī)尚無有效防治DN腎功能進展性損害的藥物,因此,針對DN發(fā)病機制和有效防治途徑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近年來較多研究報道,DN的發(fā)病機理與炎性反應和免疫調節(jié)作用相關,DN亦被認為是一種炎癥性疾病[4]。本研究以益腎斂精泄?jié)岱橹委煼▌t,運用芪地降白湯治療糖尿病腎病,分析了臨床療效及對炎癥因子水平的影響,旨在探討其治療作用機理,以提高臨床療效。
96例患者均為2013年10月—2015年1月期間收集的門診及病房DN患者(肝腎陰虛、瘀血濕濁型)。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治療組48例,對照組48例。治療組男20例,女28例,年齡(50.16±8.01)歲,糖尿病病程(4.53±1.15)年,糖尿病腎病病程(3.21±0.98)年;對照組男21例,女27例,年齡(53.74±5.82)歲,糖尿病病程(5.21±1.34)年,糖尿病腎病病程(3.94±1.02)年。治療前兩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等比較無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中途無患者退出治療。
中醫(yī)證候診斷標準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5],DM診斷標準參照1999年WHO糖尿病研究組提出的糖尿病診斷標準[6];《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3年版)》[7]制定。DN診斷標準參照Mogensen糖尿病腎病診斷分期標準[8]。
符合糖尿病和糖尿病腎病診斷標準,且符合Mogensen DN Ⅲ期-Ⅳ期診斷標準,24 h尿蛋白定量(Upro)小于3.0 g;中醫(yī)證型符合肝腎陰虛、瘀血濕濁型;年齡30~65歲;患者于治療前未接受與本研究相同的藥物;已簽署知情同意書者。
不符合上述納入標準者;其他疾病引起的尿蛋白陽性者;有嚴重糖尿病急性并發(fā)癥者;患有其他嚴重的慢性病(如惡性腫瘤、心血管疾病、腦血管疾病等)者;過敏體質者;哺乳及妊娠期婦女。
兩組患者均采用常規(guī)糖尿病基礎治療,對照組在常規(guī)治療的基礎上加用鹽酸貝那普利片(洛汀新,北京諾華制藥有限公司生產(chǎn),國藥準字H20030514)10 mg,每日1次口服;治療組在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加用芪地降白湯,組成:黃芪40 g,熟地黃15 g,山茱萸15 g,山藥15 g,牡丹皮15 g,茯苓15 g,澤瀉15 g,桑螵蛸20 g,當歸15 g,水蛭7 g,白花蛇舌草20 g,土茯苓20 g等,每日1劑,水煎分2次早晚溫服。3個月為1個療程,共觀察1個療程。
分別于治療前、后檢測空腹血糖(FBG)、餐后2 h血糖(2 h PG)、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細胞介素-18(IL-18)、白細胞介素-6(IL-6)、超敏C-反應蛋白(Hs-CRP)、24 h尿蛋白定量(24 h Upro)、尿白蛋白排泄率(UAER)。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進行療效評價[5]。顯效:臨床癥狀、體征消失或明顯改善,24 h Upro下降≥50%,或恢復正常。有效:臨床癥狀、體征均有好轉,24 h Upro下降≥30%,<50%。無效:臨床癥狀、體征無明顯改善,甚或加重,24 h Upro無變化或升高。
見表1,兩組患者治療前FBG、2 h PG水平比較,無顯著差異,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組內比較,F(xiàn)BG、2 h PG水平均降低,差異顯著,P<0.05;治療后兩組間比較,無顯著差異,P>0.05。
表1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FBG、2 h PG水平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
見表2,兩組患者治療前24 h Upro、UAER水平比較,無顯著差異,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組內比較,24 h Upro、UAER水平均降低,差異顯著,P<0.05;治療后兩組間比較,治療組24 h Upro、UAER水平降低優(yōu)于對照組,差異顯著,P<0.05。
表2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24 h Upro、UAER水平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見表3,兩組患者治療前TNF-α、IL-18、IL-6、Hs-CRP表達水平比較,無顯著差異,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組內比較,TNF-α、IL-18、IL-6、Hs-CRP表達水平均降低,差異顯著,P<0.05;治療后兩組間比較,治療組TNF-α、IL-18、IL-6、Hs-CRP表達水平降低優(yōu)于對照組,差異顯著,P<0.05。
表3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TNF-α、IL-18、IL-6、Hs-CRP水平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治療后治療組總有效率89.58%,對照組總有效率66.67%,兩組比較差異顯著,P<0.05。見表4。
表4 治療后兩組患者綜合療效比較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5
中醫(yī)學認為,糖尿病腎病應歸屬于“消渴”疾病范疇,屬消渴病之下消階段,為虛實夾雜,本虛標實之證。肝腎同源,精血互生,腎精不足,腎氣虧虛,腎之封藏失司致精微外泄,肝腎陰虛是糖尿病腎病的基本病機;瘀血、濕濁、毒邪夾雜,損傷腎絡,亦致精微外泄,瘀血濕濁阻絡為其病理因素且貫穿于疾病的始終[9]。故肝腎陰虛為糖尿病腎病本虛的基本病機,瘀血濕濁為糖尿病腎病標實的基本病機。西醫(yī)學認為,炎癥反應是促使糖尿病腎病發(fā)生發(fā)展的關鍵性因素,DN是一種炎癥相關性疾病,即免疫性炎癥。近年來研究顯示,炎癥反應是糖尿病患者血管動脈硬化惡性循環(huán)的核心因素,在糖尿病腎病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纖維化是其最基本和最重要的病理特點,而炎性反應即是腎臟纖維化發(fā)生發(fā)展的中心環(huán)節(jié)[10]。
TNF-α主要由單核-吞噬細胞產(chǎn)生,參與多種炎癥反應的過程。研究顯示[11],TNF-α水平隨著DN病情進展而升高,同時TNF-α水平升高亦可提示DN發(fā)生概率增大。DN患者血清中TNF-α水平普遍升高,且TNF-α表達水平與尿蛋白水平程正相關[12-13]。IL-18是一種多效促炎因子,它與DN的尿蛋白排泄相關,腎小球濾過率隨著DN患者血清中IL-18水平的升高而下降,IL-18表達水平的升高提示并促進DN的發(fā)生與發(fā)展[14]。IL-6是活化的T細胞和成纖維細胞產(chǎn)生的淋巴因子,作為一種機體在免疫應答中產(chǎn)生的重要介質,具有多種生物學活性是多效性細胞因子,能調節(jié)多種細胞功能。IL-6水平被認為是DN進展的重要標志,研究報道[15],IL-6在DN大鼠腎組織中基因表達和尿液中水平均顯著增加,且增加程度與腎損傷程度呈正相關。IL-6可通過促進肝細胞合成C反應蛋白,加重腎臟損害[16],認為C反應蛋白水平升高是2型糖尿病微血管病變的獨立危險因素[17]。
芪地降白湯由黃芪、熟地黃、山茱萸、山藥、牡丹皮、茯苓、澤瀉、桑螵蛸、當歸、水蛭、白花蛇舌草、土茯苓等組成,全方益腎斂精泄?jié)?,標本兼治,具有治療糖尿病腎病,減少蛋白尿的作用。方中黃芪大補中氣,使氣行血亦行;熟地黃補血滋陰,益腎填精共為君藥。山藥、山萸肉補益脾腎,亦能固精,茯苓、澤瀉健脾利水,滲濕泄?jié)幔衫I絡之濕濁從小便而去;牡丹皮既可活血,又能清相火,所含丹皮酚及其以外的糖苷類成分均有抗炎作用,共為臣藥。桑螵蛸補腎固精縮尿,為肝腎命門藥也,功專收澀;當歸補血活血行血,補中有動,行中有補,為血中之氣藥;白花蛇舌草、土茯苓清熱解毒,利濕通淋,具有抗氧化、抗炎、調節(jié)免疫功能等作用;水蛭通經(jīng)活絡,可搜剔腎絡,剔除邪毒,具有抗炎、抗纖維化作用,水蛭素中的消炎酶是其發(fā)揮抗炎作用的主要成分,共為佐藥。
本研究結果證實,DN患者存在炎癥指標水平升高,提示炎癥因子可能是促進DN發(fā)生發(fā)展的危險因素之一。研究結果顯示芪地降白湯能明顯降低炎癥因子TNF-α、IL-18、IL-6、Hs-CRP表達水平,故可推論,降低上述炎癥因子的釋放可阻止或延緩糖尿病腎病的發(fā)生與發(fā)展。本研究結果顯示芪地降白湯能明顯改善DN患者的臨床癥狀和體征,降低24 h Upro、UAER水平,降低炎癥因子TNF-α、IL-18、IL-6、Hs-CRP表達水平,作用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臨床研究證實了芪地降白湯治療糖尿病腎病的有效性,其更多機制有待于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