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軌
一個朋友年少有為,精明能干,還有一個漂亮可人的青梅竹馬相伴十年,從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
最近朋友的西餐廳分店開業(yè),他舉著話筒在臺上謝過恭賀,紅著眼圈哽咽著說他離婚了,失去了他這些年唯一深愛的人。
朋友跟前妻相愛十年。剛畢業(yè)時窮小子一個,善良漂亮的女朋友拒絕所有有錢人的誘惑與追求,歡天喜地地陪他住在北京天通苑的地下室。有一天女朋友回到家就放聲大哭,原來是因為她在擠地鐵的時候,遭遇了地鐵色狼被襲胸,但是因為膽怯,沒敢吱聲,只是躲到一個角落里偷偷抹眼淚,回家的路上越想越委屈,到了家眼淚終于忍不住奔流而下。
朋友看著媳婦身上穿著從西單淘來的地攤貨,一把抱住她,肩膀都在顫抖,心酸發(fā)誓,一定要努力給她最好的生活。
后來生活確實越來越好。朋友的女朋友變成了朋友的妻子,但她總說人需要的錢是有數(shù)的,“我們不需要那么多錢,差不多就好了”。
她希望朋友能拿出一點時間多陪她走走路、看看電影、吃吃飯。但是朋友始終覺得,物質(zhì)和愛情就是此消彼長,況且兩個人婚后的生活來日方長,將來有的是時間兒女情長。
后來朋友做了比薩工廠,開了堅果連鎖店,西餐廳也有了分店。陪她的時間,從一日三餐到了三月不見,直到今天,她什么都不要地變成了朋友的前妻,心滿意足地嫁給了一個數(shù)學(xué)老師。她給朋友的理由是,數(shù)學(xué)老師陪她做飯刷碗,還有寒假暑假陪她隔三岔五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婚姻只是愛情的一個發(fā)展階段,不是開始,更不是結(jié)束。它隨時可能給那些以為結(jié)了婚就可以一勞永逸的人以致命反撲。若要生死挈闊,就永遠不要停止對愛情的經(jīng)營。
一個干將級大姐,今年36歲,已婚丁克主義,是個商業(yè)天才。賺到了生活所需的基礎(chǔ)配套后,就跟老公從一線城市返回了老家山東,目前給3家公司做起了遠程商業(yè)顧問,每家顧問年費10萬。相比于圈子里很多不舍晝夜玩命打拼的人來說,一年30萬收入實在是算不上什么,但是對她來說,夠用就好。
前不久,一個朋友要主動給她介紹一個靠譜的投資公司,想聘請她做遠程顧問,主要是判斷一下項目,一年多出幾次差,可以一簽合同就付年費全款,一點都不磨嘰。她謝過朋友好意,并果斷拒單。
大家都驚了,這等好事,為什么要拒?生意上門哪能往外推,多接一家是一家啊,錢又不壓人。她說,如果她敞開接,一年滿打滿算可以兼顧10家公司,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拒掉了好幾個老主顧。不是她高傲,也不是她不愛錢,而是希望竭盡所能地平衡好金錢與家庭的關(guān)系。目前3家公司的顧問工作量讓她感到節(jié)奏剛剛好,既不至于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沒了生活,也不至于無所事事?lián)纳?,如果因為多賺一點少賺一點錢而影響了她跟她老公的相處時間與感情生活,那就得不償失了。
永遠心存失去對方的一絲擔(dān)心,這個家才能在細水長流中相濡以沫。
剛畢業(yè)時,班里幾個同學(xué)決定揮師北上,于是有4個姑娘在北京開始了北漂生活,包括我。
多數(shù)人的基本情況都是,工作在三環(huán)內(nèi),住在六環(huán)外,每天地鐵往返時間占去了至少3個小時,工作時間加上往返勞頓,我們天天累到著床就睡,都巴不得臉不洗牙不刷就一覺到天明。以至于我們來到同一個城市,一年也沒有聚上一次。
只有一個叫萱的姑娘,在國貿(mào)租的房子,離公司兩站地,每天上班單程10分鐘。我們都覺得她這就是作,不懂理財,因為她一半的薪水都用來交了租金。一年后大家情況穩(wěn)定,在萱的號召下,好不容易湊齊人數(shù)在國貿(mào)聚了個餐,難度不亞于世紀(jì)大融合。
飯桌上就有了這樣的對話。
“萱,你住在這兒這么貴,多浪費啊,還不如租個五環(huán)外的房子把這些錢省下來,攢著將來買房子用,反正只是租的房子,就是睡個覺而已。”
“租的房子里也有我的生活啊,我每天在里邊吃飯、睡覺、看書、養(yǎng)花,要是每天一睜眼就看到屋子里墻皮脫落,蟑螂飛檐走壁的,哪還有心思往好了奔?!?/p>
這個最“作”的姑娘,一直拒絕蝸居拒絕蟻族,每天吃得不貴但講究營養(yǎng)均衡,住的房子簡單,但一應(yīng)俱全上下班方便,每天勤勉工作,下班該看畫展看畫展。
5年后,她第一個在北京安了家。泱泱流年里,歲月不可欺。
我們過的每一天,都裝滿了我們一絲一毫的生活。你敷衍自己一寸,生活奉還你三分。
(彼岸花開摘自《很感謝你能來,不遺憾你離開》長江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