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

李雄峰

單位的前院里，有一棵且僅有一棵瘦高瘦高的老槐樹，或許是太高了，或許是太老了———初春時節(jié)，院外的大楊樹吐出了新綠，矮灌木綻出了鮮花，可這棵老槐樹，比起已經(jīng)滿綠的同類，依舊是枯枝干杈，讓人疑惑它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春天的風(fēng)，有時可不像周杰倫唱的“河邊的風(fēng)吹著頭發(fā)飄動”那么簡單，反倒有點“塞外風(fēng)沙猶自寒”的肆虐。大風(fēng)帶起風(fēng)沙搖打著老槐樹，發(fā)出嘎巴嘎巴的聲響，有時甚至?xí)镎垡恍└芍Γ枥锱纠驳貜母咛幧⒙湓诘厣稀?/p>

有一天，風(fēng)甚急。老槐樹被風(fēng)搖晃得很厲害。單位的保安生怕“干癟”的大樹被吹倒，而砸壞了大家停放在院子里的車，于是，一邊通知大家把各自的車挪至安全地點，一邊向相關(guān)綠化部門匯報，以便及時采取相應(yīng)措施。

其實，所謂措施，在我看來，不外兩種———加固與砍伐?？衫匣睒潺R樓高（四層），要是四周加固，無異于在院兒里樹起一座“煙囪”，不僅成本不低，也不好看，最重要的是貌似也不安全?！澳蔷涂沉税伞庇腥颂嶙h說?！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須依照相關(guān)的條例規(guī)定，否則，就是違法。咱們得充分評估，充分商量，依法辦事?！闭f這話的人理智地制止保安想要伐樹的沖動。于是，大家商議去了———畢竟，老槐樹還活著，且“罪不至死”。

轉(zhuǎn)過天兒，風(fēng)停了，響晴白日的。站在院子里，抬頭仰望著枯瘦如柴的老槐樹的樹冠，在無云湛藍的碧空的映襯，展現(xiàn)出別樣的景致，也是一種醉人的美，有點像看沙漠枯胡楊的攝影照片。然而，等到上得樓來，隔窗再看那樹冠，黑黢黢干巴巴的枝杈在那些楊樹泛著油光的鮮綠以及偶爾飄過的幾團奶白的絮花兒的背板下，便顯得那么的礙眼別扭?？墒牵疫€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老槐樹啊，你要堅強地活下去??！

疫情期間，單位采取了錯峰上班的措施。別說，一個禮拜不到單位，還挺想念一起工作的同事們的，也挺想念那棵老槐樹的……

剛進單位的大院，一股濃郁的甜香便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令人陶醉。一抬頭，幾天的工夫兒，老槐樹不僅生出了大片新葉，更在枝葉間，一嘟嚕一嘟嚕地掛著數(shù)不清的嫩白的槐花，那芬芳充溢在小院里的每個角落，五月槐花香。

大槐樹如何在陰晴雨雪中自己“釀酒煎茶”、傾力成長，又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