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燁

“端午節(jié)味兒濃呀，爺爺為我打饃饃呀，饃饃圓圓甜又香啊，一塊饃饃一片情啊……”端午的歌謠是清晨布谷鳥起的調(diào)，清亮悅耳。對我來說，親情的滋味，就是饃饃的味道。

我是爺爺帶大的，最愛吃爺爺做的饃饃。一到端午節(jié)，我就對爺爺說：“爺爺，我想吃饃饃了?！睜敔斁蜁鲳x饃。

爺爺做饃饃時一絲不茍。他先是把紅綠黑三種豆子以及白白的糯米浸泡一夜，第二天我去看豆子和糯米，一粒粒飽滿透亮，相互依偎著，好像是飲了一夜的瓊漿。爺爺把沉甸甸的豆子、糯米撈出來，開始磨豆子和糯米。爺爺說，手磨的味道才純粹。做好各種準備，饃饃的歌謠就在廚房里唱起來了，爐子上絲絲躥起的火苗，跟著歌謠輕輕搖晃著。一會兒工夫，香氣就從廚房飄出來，氤氳在整個院子上空，饞得我口水直流，時不時跑進廚房，急切地問：“爺爺，饃饃可以吃了嗎？”爺爺咧開缺了牙的嘴巴，笑呵呵地說：“不急不急，越煮越香……”等饃饃做好了，我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兒便吃飽了。這時，爺爺會用粗糙的手輕輕揉著我吃得圓滾滾的肚子，開心地笑了。

我以為，這樣的快樂日子可以到永遠，所以，并不太在意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有時，我還會向爺爺發(fā)脾氣，而爺爺永遠咧著缺了牙的嘴巴，笑呵呵地說：“我的乖孫，別生氣了。”

在我上高中的時候，爺爺中風了，左邊手腳不聽使喚。此時的爺爺如老樹一般，鮮活的綠葉變得枯黃了。他時常望著樓下來往的行人發(fā)呆，有親戚來看望時，他會突然大哭起來，怎么都勸不住。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遍遍地對爺爺說：“爺爺，你帶我長大，我陪你變老。你振作起來吧，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健康、開朗?！睜敔敵聊徽Z，但眼中閃著光澤。我知道，枯樹升起了冒新芽的希望了。

此后，我非常珍惜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我時常陪著爺爺散步、談心，陪他做康復訓練。終于，爺爺擺脫了輪椅，可以邁著蹣跚的步伐走路了，我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下來。

今年端午，爺爺又張羅給我做饃饃了，這次是爺爺教導，我學著做。我一邊做，一邊唱：“端午節(jié)味兒濃呀，我跟爺爺學打饃呀，饃饃圓圓甜又香啊，一塊饃饃一片情啊……”爺爺笑得是那么開心。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