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繼平譯
戰(zhàn)爭
我不曾收到你的地址;我想你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它,因為我剛剛走到下面的大火車站,坐在候車室里,害怕回家。被留下的其他女人像麻袋一樣被用力向前推動。整個火車站是一個我被迫不間斷地聆聽的聲音,仿佛我們大家都被聚集在這里。世界的荒原。敏捷變成了丑陋。火車曾經(jīng)怎樣帶著燃燒的心靈朝遙遠之地飛馳。我變成石頭,我的皮膚在我的肉體上過于繃緊。我無法小便。孩子們將用提問來炮轟我,因為他們認為我到兵營里去拜訪了你。進入無常的分離,多么不可忍受!
四周一派沉寂,我不眠,我的感官猶如狗的感官一樣警惕著。
你給予我的所有念頭都在我周圍燃燒;我是擁有光環(huán)的動物。我關(guān)掉明亮的燈盞,送給你一個溫和的夜晚。
約翰內(nèi)斯
她被系在他的金發(fā)上。他的耳朵是她小小的池塘。阿德萊德,邁著公主的腳,分開深綠色的水。然后她歇息一個牧場上——那牧場就是他的手。草叢長得高大、輕盈而年輕。她親吻所有的草葉,一片草葉留在她的嘴唇之間,留在夢中。
黝黑,沒有星星,他們在森林中像動物一樣依次叫喚。被她輕輕地擁抱,他們?nèi)娜?,一起歇息在嘴唇的苔蘚中。黃昏時,取自于大地的眼睛是發(fā)光的石頭。
傷員
我病得很重。我的心跳失速。我的軀體虛弱地躺在床上。哦,同志們,請快來把上帝留下的這個軀體中不再有用的骨頭拆開吧??靵韼椭野阉鼈兘壚巍切┰谝靶缘膲木抑型盔f的石筆。這白色的亞麻布是精靈?我不會為它而喋喋不休,我對它吹喇叭。看看我金屬板的雙臂吧——兩只長長的喇叭。
我的饑餓貪婪地闖入:終止戰(zhàn)爭。我血液的渴意僵硬地喘氣:終止這對于人類的恥辱吧。我的饑渴并沒變得溫和。
我從群山上跑來,來自我的兄弟們的壞透的空氣從群山上升起,升到天上,他們從碎石中,從那把人們不停搖動在其風暴中的瘋狂的海洋上,搜尋大地的墳墓。
饑渴單調(diào)地歌唱我:
哦,喇叭颶風,消滅獵物,抓攫邪惡者吧。伸出你的大手,將他們拋向我,國際性的刺刀。把奸商和總司令拋在我那尖端鋒利的森林上吧。那些得到允許來摧毀我們的人:把污穢的精神遞給我吧;你寒冷的心靈,腐爛吧;幻想虛構(gòu)的事物,融化吧。
革命!
自由,我們跌倒在你伸開的手臂之中,那隨你而來的傷口,宛若母親的傷口輕輕覆蓋我們。當你進入的時候,我靜靜而無畏地躺著,自由,你有很多個頭顱,有歌唱的心和手。
革命,你這支被抑制在我們喉嚨中的歌,如今獲得了解放,為了抵達那些感覺、掙脫死于心愿和夢幻的死者、為進入我們的世界的人而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