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若
今天我沉默地拖著桌椅坐到那個新同桌的旁邊,直到整理好所有課本以后,才徹底沒了動靜。相互一片沉默,我感覺到她不習慣地盯著我的眼神。我尷尬地轉過頭,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跟她打招呼說:“你好?!?/p>
每次換同桌,我總是有個習慣:根據(jù)第一印象判斷這是一個怎么樣的人。正是這個習慣,讓我險些錯過了一次奇遇。
新學期,班上轉來幾個以體育特長生身份進來的同學。我此前的刻板印象告訴自己,這些同學的普遍特征就是:成績不好,自由散漫,上課不專心。
而且這也是我對這位新同桌的第一印象。
不過她畢竟是女孩子,我并不好跟她翻臉——當然,不論她是男是女都該當如此。然而在我的心里,早早地在兩張桌子間畫出了楚河漢界。
她倒是開朗,一節(jié)課下來比老師說的話還多,一會兒借筆,一會兒問題目,一會兒扭過頭看我的筆記……意外的是,她聽課并不分心。
“喂——同桌?”
我正在幫前桌的一個好友改作文,當下并沒有停筆,只是微微偏過頭示意她可以說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作文本推了過來:“幫我也改改唄?!?/p>
我改作文向來是做義務勞動,來者不拒??墒沁@個“服務對象”換成了她的話,我卻不太樂意了。哪知抬頭正想拒絕時,我卻對上了她有些試探的目光。
拒絕的話語哽在喉嚨里,我頓了頓,最后心有不甘地接過了那個作文本。
那次的作文題目是寫一種自然景觀,所以題材很寬泛。我翻開她的本子,看著那些歪歪曲曲的字跡,辨認出了文章的第一行:
朋友,你見過流星嗎?
我略微無語地看著這廣告一般的開頭,毫不猶豫地把它劃掉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地方在于,越往下看越覺得她的文字其實很澄澈,透露著一種天真,卻又顯得脆弱,就好像是無端遭到標簽化的獨特藝術品。
我是不是過早地對她下了定論呢?
在不知不覺間,我畫的那條界線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從我改完作文把本子拋回她桌上的那一刻起,我們成了以“同桌”相稱的朋友。
這就是我對這位新同桌的第二印象。
此后我常給她改作文。有時候當老師布置的作文題目新鮮出爐時,我們還會興致勃勃地湊在一塊兒討論如何選材。她這個的確不怎么喜歡學習和寫作的女孩,至此也有了一些改變。她當然還是執(zhí)著于她作為體育特長生的那個夢想,卻在學習上也用功了許多,成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我從此也放下了偏見,學會用第二印象去認識一個人。
現(xiàn)在的她在我眼里,再也不是傳統(tǒng)觀念上的“后進生”了:她有很強的上進心。后來她還在作文里說,她在原來的學校遭到過很多偏見。如果她從未經(jīng)歷過這些偏見,如果她一開始就能一直勇敢地追逐著她那個和其他同學不那么一樣的夢想,或許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吧。
這便是那一次座位的輪換給我?guī)淼钠嬗觥?/p>
這場奇遇,改變了她,也改變了我。我們都在向更好的未來走去。
(編輯 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