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記者 張振華
北京市公安局強制隔離戒毒所學員錢紅看著操場想念著兒子。
6月26日是第33個國際禁毒日。做政法記者4年來,我走進強制隔離戒毒所和看守所采訪過十余起涉毒案件,面對面采訪過十余個毒販和吸毒者,這其中,有罪行累累的大毒販,還有非法偷渡、利用人體攜毒的“騾子”。我曾經(jīng)去北京市公安局強制隔離戒毒所采訪了6名戒毒學員,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不同的傷痛,有著不同的經(jīng)歷,而他們的生活與命運也是大多數(shù)吸毒者的縮影。
“當時存有僥幸心理,覺得自己可以自控,偶爾來一口,沒事。”我問過多位戒毒學員,說起他們踏上毒癮之路的第一步,大都漫不經(jīng)心。大多數(shù)吸毒者起初對毒品的危害都缺乏清醒而充分的認知,低估了毒品的危害性,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等他們體驗到毒品的誘惑力之后,想再戒掉就已經(jīng)晚了。
往往在開了“第一口”之后,試吸者很快就被毒品緊緊地纏住。毒品毀掉的不僅是人的意志、生活、精神,那些吸毒史較長、年齡在35歲以上的吸毒者,身體狀況普遍比較差,每年都有一些因患肝炎、肺結核、艾滋病等嚴重傳染病以及嚴重心腦血管疾病、癌癥的吸毒人員,由于病重走向死亡。錢紅的老公有糖尿病,總覺得身上沒有力氣,在朋友介紹下,吸食海洛因后,感覺精神振作不少。老公吸食毒品的時候,從不回避錢紅,且每次都會讓錢紅也嘗試一下,就這樣,老公把錢紅“帶上道”。第一次試吸過之后,錢紅就再也沒有放下,一吸就是5年。這些年,夫妻倆為了吸毒,做買賣賺的錢,全搭進去了。而錢紅的老公由于長期吸食毒品,加之糖尿病并發(fā)癥,雙眼幾近失明,連走路都要靠人領著。
吸毒容易,戒毒難。吸毒的人都知道一句話,一朝吸毒,終生戒毒。戒得了一月,很難保證戒得了一輩子。戒毒遠不是依靠道理就能解決的。曾經(jīng)有人這樣比喻:如果性欲的等級是2,那么毒癮的等級就是10,毒癮之難戒由此可見。
強戒所管教告訴我說,脫毒康復的戒毒者復吸的比例很高,主要是因為他們離開強戒所環(huán)境后,脫離不了原來的吸毒朋友圈,不能徹底地遠離毒品,導致再度復吸。戒毒成功,只是吸毒者走出的第一步,他們還面臨著回歸社會的過程。據(jù)了解,大多數(shù)吸毒者都存在被身邊人標簽化、污名化的經(jīng)歷,都會遭遇冷漠、誤解、歧視……甚至無法找到維持生存的工作,他們只能選擇逃離社會。因此,吸毒者的家庭關愛非常重要,家人要給予吸毒者更多的關心關愛,不放棄、不拋棄。事實上,這些吸毒者既是違法者,又是受害者,他們需要鼓勵、關愛、信任,這是他們重拾信心的巨大動力。
對于販毒者的采訪也讓我心生感慨。2019年11月29日,我去甘肅省蘭州市采訪的一起涉毒案,嫌疑人朱東原在南京一家企業(yè)打工,因為賭博欠下巨債,為還債,他想找兼職。后來,他在一位網(wǎng)友的介紹下,偷渡去緬甸利用人體充當“騾子”往國內攜毒。2017年5月15日,朱東在當?shù)匾欢矩湵O(jiān)督下,當場吞下60顆用避孕套包裝好的海洛因(295克)。5月17日晚,朱東和毒販派遣的押送他的馬仔,乘坐航班到達蘭州中川國際機場,被緝毒民警抓捕。朱東被捕后,強烈拒絕民警給親屬通知。朱東父母很早就離異了,奶奶把他撫養(yǎng)長大,奶奶一直教育他好好做人。朱東說,如今,自己走到這一步,愧對奶奶對他的撫養(yǎng)和教育。奶奶已快90歲了,身體不好,朱東害怕自己的事刺激老人家,也怕自己出去后,再見不到奶奶了。2018年3月9日,蘭州市中級法院依法判處朱東犯運輸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chǎn)。
北京市公安局強制隔離戒毒所所長崔新華說,毒品不僅危害身心健康,還會給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帶來巨大威脅。吸毒和販毒極易誘發(fā)詐騙、暴力犯罪、賣淫、艾滋病傳播等系列社會問題,經(jīng)常與恐怖主義、洗錢和販賣人口等犯罪行為有所關聯(lián)。因此,禁毒工作是一個巨大的社會工程,需要全社會各界成員共同來關注,需要各相關部門齊抓共管,形成社會合力,做好禁毒工作,讓更多的人知道毒品的危害,從而杜絕更多的人吸食毒品。(文中涉毒人員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