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慧
郵差
這是一座回不去的空城。
守在時間的罅隙里,我應(yīng)該為我的城市做個記號。
湖光與山色,曾經(jīng)落在我的詩歌里,如萬物潤無聲,破土而出。
我在某個夢中的深夜醒來,一些陳久而澄清的記憶和往事,似倏地?fù)u曳的樹葉,紛紛落地。
我手持被歲月焚毀的情書,長途跋涉。在路上搖旗吶喊游離在暴亂的城市里,上演一場又一場的戲劇。那可笑的愛情,終是成為別人小說里的背景。
遺憾摩挲成皺褶的紋理,隨著時間的齒輪被輾裂為灰燼。而天會亮,月光會涼。
瘋狂的事做過一次就好,比如翻山越嶺去看望一個人。
很多年以后,我成為那個得不到愛情的郵差。
暴雨將至
五月,拋出去的銀幣沒有回來。在一個下水道里,被水沖了出來。酒館里的人們,還在為對方編故事。故事太過動情,我們都舍不得離開。離開后,又是一個碌碌無為的白天。在烈日的灼燒下,我們總看不見對方。我們何不沉醉于此,為你的故事流淚不止。
這是一個誰也走不了的晚上。大風(fēng)吹過,落地玻璃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回不去,也去不了。就在這里停住吧。如這一場無法翻越的大風(fēng),洶涌、奔騰,卻想要停留。
這是一場暴雨將至的夜晚,我們都在等待,洪水漫過車頂,漫過酒館,漫過你我的心底。直到這個酒館再也藏不住故事,在洪流的退下后漸現(xiàn)骸骨。
你的消失就如你的出現(xiàn),從來都不存在邏輯。如一場突然而至的暴雨。
墓碑
生活,那么平淡無奇。
那轟鳴中的關(guān)門聲,把你的父親擋在了門外。從此,你遠(yuǎn)離他鄉(xiāng),獨(dú)自流浪。
日落生息,除了一年四季,你看不到自己的任一處變化。你沒有變得更加強(qiáng)壯,也沒有變得更加優(yōu)秀。你年少時的魯莽,依然沒有改變。
攤開掌心,看著光線在紋路里來回穿梭,那一道錯綜復(fù)雜的紋路被千軍萬馬輾裂而過,你聽到它撕心裂肺的歇斯底里卻看不到它的痛苦。
在無數(shù)個無眠的夜晚,你也會如父親一樣,看著懷抱里的嬰兒,靜待時光的變遷。盡管你學(xué)會了用父親相同的方式,但我還是從你一閃而過的溫情中感到了悔疚,那不曾說出口的話語哽住喉嚨讓你失了聲線。你知道,多年以后你的兒子會變成年少時的你,而你會成為在時光中垂垂老矣的父親。
在父親離開的這個城市里,你看不到這個城市里任何的表情,它們像被定格的黑白影帶,在時間的流失里漸漸褪色,哽中咽喉里的字化成了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