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貴頌
平民,就是普通人,中國有個最通俗的叫法:“老百姓”。自古以來,平民百姓一直都位于社會金字塔的最基層。
秦二世胡亥是個昏君,也是個暴君。他聽信宦官趙高的讒言,將為秦朝立下汗馬功勞的李斯逮捕,要把他腰斬于咸陽街頭。李斯出監(jiān)獄時,回頭對他的次子說:“我真想和你再牽著黃狗,一塊去東門外遛彎兒,但是現(xiàn)在辦不到了!”牽著黃狗溜彎的事兒,本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所為,一個日理萬機的丞相,哪里有時間干這個呢?可是當其行將被問斬之時,卻想到了要過一下平民的生活,可惜晚了。
秦二世當了皇帝之后,對趙高說:“人生在世,就猶如駕著六匹駿馬飛奔過縫隙般地短促,我既已統(tǒng)治天下,就想要盡享喜聞樂見的全部東西,玩盡我心意中所喜歡的任何事物,直到壽命終結?!保ā顿Y治通鑒》第七卷)于是驕奢淫逸,不理朝政,又不斷地加重老百姓的負擔。結果不久就弄得天下大亂。趙高乘機命令他的女婿閻樂率兵進宮,取二世的腦袋。二世求情說:我不當皇帝了,給我個郡來稱王就行了。閻樂不允。二世又降低標準:那就當個萬戶侯算了。閻樂仍不答應。二世再退一步:那我什么也不當了,就去作一個平民百姓還不行么?閻樂牙縫里擠出三個字:“少啰嗦!”二世無奈,只好自殺了。
封建社會的官員如果犯了比較輕微的罪行,就被削職為民,“下放”勞動。將軍打完仗,休閑下來,無事可做,覺得沒有再立功受獎的機會了,就來個解甲歸田??傊居袡嘤袆萦泄τ胸?shù)娜?,到了山窮水盡無路可走的時候,就想去當個老百姓。這個法子,竟然一脈相承?,F(xiàn)今的一些貪官,比如成克杰、慕綏新等,都曾跟查辦案子的人員提出過:“能不能向中央反映一下,一分錢也不要了,什么官也不當了,到偏遠地區(qū)蓋個小房,做老百姓行不行?”江西省原副省長胡長清東窗事發(fā)后,也多次乞求審訊人員,想當一個老百姓,做一個民間書法家??吹竭@些,我不為這些貪官們的無恥感到憤怒,而為老百姓感到悲哀。
中國古代是一個階級分明或等級森嚴的社會。元朝曾有定制:“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yī)、六工、七獵、八民、九儒、十丐。”(清·趙翼《陔余叢考》)歷史雖然漫長,但“一官二吏”卻一直把持著頭兩把交椅,而平民的位置非但未曾往前挪動過,反倒成了倒數(shù)的角色。秦二世、李斯及當今的貪官們,為什么都要求去當平民呢?我想是因為老百姓的地位最低下,最可憐,最卑微。換句話說,老百姓與罪犯之間只有一步之遙!如果去當老百姓,過平民的生活,他們就不至于被關、被殺,所以在犯罪犯法之后,都一鼓腦兒地“甘愿”去當老百姓了。
馬到懸崖收韁晚,船到江心補漏遲。老百姓雖然不值錢,不被人重視,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說當就能當?shù)?。到了淪為階下囚的時候,到了鬼頭刀按到脖頸上的時候,才想起要當老百姓來,已經來不及了。
不管是秦二世還是成克杰、慕綏新、胡長清們,其實從他們的所作所為來看,是最瞧不起老百姓的。只是到了無可奈何之時,才想起要與老百姓打成一片,才要“混同于”一個普通老百姓,向往過一次老百姓的生活。可是,你們在位的時候,為什么不體會一下當老百姓的難處,對老百姓好一點,關切一點?那個時候,你們如果真心想改變一下老百姓的生存條件,為老百姓謀一下幸福,本不是多么難為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