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藝嘉
“你在非洲,最怕什么?”
我的答案是乘飛機。
在非洲旅行,除戰(zhàn)爭、搶劫、疾病之外,乘飛機也是大問題。全球的飛機“退休”后都去了哪里?到非洲接著工作。機齡在30年以上的飛機都敢繼續(xù)飛。非洲很多國家國小人窮,低成本航空公司非常多,飛機保養(yǎng)不行,飛行員培訓次數(shù)少,管理混亂……
我的一個朋友講,在幾內(nèi)亞,他去送朋友乘飛機,看著飛機起飛后才回家。結果,他的朋友過了一會兒也回來了,因為飛機輪子有問題,飛不了。第二天,還是一樣的情況。連續(xù)三天都是如此。那個朋友在幾內(nèi)亞待了兩年,回國后感慨道:“能活著回到中國,真不容易?!?/p>
朋友講幾內(nèi)亞時,在場有個姑娘說:“我聽說過這么一件事,也是在非洲,具體發(fā)生在哪個國家我忘了。飛機本來都在跑道上緩緩滑行了,可突然剎住了,艙門打開,一個人上來了。哈哈哈,趕上早些年的‘小公汽了。非洲真是這么以人為本嗎?”
我說:“完全有可能。我到津巴布韋兩周了,行李還沒有到。臨走那天,肯尼亞給我確切的消息說,我的行李當天到哈拉雷。我去找登機經(jīng)理痛訴我的悲慘經(jīng)歷,萬分肯定地說我的行李就在這趟剛抵達的航班上,這對我十分重要,能否給我一點點時間找行李。結果,這趟馬上準備返回肯尼亞內(nèi)羅畢的航班,真的等了我15分鐘。”
“然后呢,你找到你的行李了?”那個姑娘問。
我搖頭。
美國一名女記者也親身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等了兩個多小時,她坐的航班遲遲不起飛。不是別的原因,是副駕駛員找不到了。后來,飛機在沒有副駕駛員的情況下起飛了,飛了40分鐘,飛行員起身去洗手間?;貋淼臅r候,不知道為什么,駕駛艙的門突然被關上了,怎么也打不開,飛機上一片慌亂。這時候,飛行員抄起一把斧頭,把門劈開,化險為夷。
這名記者正在控告那家航空公司。
駕駛艙艙門打不開,我遇到過,只是這斧頭出現(xiàn)得蹊蹺。再想想,也完全有可能。飛行員領教過這艙門的厲害,就像我們在汽車里準備榔頭,在關鍵時候砸玻璃逃生一樣。
2009年,我去蘇丹。一位女士走到我面前說:“您坐了我的座位?!蔽姨ь^看看座位上的號碼,又低頭檢查自己手中機票上的號碼,一點錯沒有呀。問題是,那位女士手中的號碼也是對的。航空公司竟然把同一個座位賣給了兩個人。乘務組的人來做我們的工作,希望勸退一個。我們倆都不干。乘務組的人說可以賠錢。我想,給錢她總會同意吧。嘿,她可真比我牛。她說“我不在乎這點錢,給多少錢我都不干。”大家看著我們,面露焦急之色。白賺錢,大家還買你好,何樂而不為?我說我同意下去,伸手拿頭頂?shù)男⌒欣?。大家為我鼓掌?/p>
我遇到過飛機的機身沒寫航空公司名字的,遇到過登機后大家瘋跑搶座位的,遇到過飛機漏水的,遇到過飛機沖出跑道的,遇到過沒機場大巴可乘而步行非常遠的路去登機的。行李稱重,竟還有用小盤秤的,就跟在菜市場稱土豆一樣。
在北非,看貓在機場咖啡館里等乘客給東西吃,還算悠閑。在東非,突然被公雞啄一口,就有些嚇人了。那公雞在破籃子里,可能是待得太膩歪了,探出頭,在我腳上狠狠地啄了一口。而我怎么也想不到這個高度竟然有公雞,沒有提防。
如果沒坐過“戰(zhàn)斗機”(若干次俯沖、拉升,再俯沖、拉升),那真不算在非洲“飛過”。有一次,飛機一落地,我就起身拿行李。一名空姐向我走來:“小姐,我記得你是在突尼斯下啊?!蔽艺f:“是啊?!薄斑@里是的黎波里(突尼斯鄰國利比亞首都)?!蔽掖_認了航班號,又找旁人確認,這里確實是的黎波里。沒別的辦法,只有繼續(xù)跟著飛行員“高超”的技術飛行,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一根根斷掉。
摘自《讀者》校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