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城

第五建平

閃爍的霓虹燈將庚子年的除夕夜裝扮得分外妖嬈，林立的高樓外立面不停變幻著的各種新年寄語，讓每一位華夏兒女心情愉悅精神抖擻。街道兩旁的樹上結(jié)滿了笑臉一樣的大紅彩燈。天空中五彩斑斕的雷射燈彩光讓整個都市都在歡笑。馬路上的車流與行人在中國紅的喜慶映照中現(xiàn)得更加從容，飛速的車輪與急匆腳步抒寫著回家與親人團聚一起吃年夜飯責(zé)任與重要。

為了這桌盛宴，奶奶天不明就開始忙碌，終于趕在我爸媽下班前將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擺上了餐桌。望著自己的杰作，她似乎忘記了年歲與一整天的勞累，看到奶奶快樂的臉比初春的花朵還要燦爛，我仿佛忽然明白了那喜悅的含意，可似乎這種含意變得越來越模糊。傷腿的我在與奶奶一起等著爸媽回家吃年晚飯時，我的心里卻泛起一絲的酸楚，這并非我的心靈鍍了金，而是懼怕孤獨鉆進我的心房。

電視新聞里的闔家歡聚與鄰里歡天喜地慶新年的熱鬧，讓年邁的奶奶不知疲倦地扶著我的胳膊一次次蹦到窗前向小區(qū)外張望。嘴里不停地念叨：“別急別急，你爸媽應(yīng)該快到家了！”她在安慰我煩躁心情的同時，更多的是在掩飾她自己內(nèi)心的著急與焦慮。

餐桌上的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家里的大門依然像睡著似的安靜。我感覺得出，奶奶同我一樣，似乎沒有半點的饑餓與食欲，這并非佳肴不誘人，而是等待太難忍。

急促的電話鈴聲，像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打破了屋子里一老一少因相互寬慰早已詞窮的彼此尷尬場景。奶奶沖過去抓起電話怒吼：“走哪兒了？這個年夜飯還讓我們婆孫兩吃不吃？欣怡替你們把酒都斟酒好了。我餓著無所謂，可她還是個孩子，正是長軀體的時候，而且腿上還有傷，你們的心是肉長的嗎？”從未見過奶奶如此的抱怨過過誰，也沒見她發(fā)過這么大的火，看來這次她老人家真是急了。

“什么？啊———！噢。這樣??！好。我懂得?！蓖蝗?，奶奶像氣球慢撒氣樣手扶著沙發(fā)癱坐了下去。見我在盯著電話，她挺了下身子，用力將聽筒按在耳朵上，連嗯了幾聲后，若無其事地提高嗓門且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不是給你說了嘛！知道了，行。好。你放心，我沒事。欣怡也沒事，她不再是一個不懂事的孩了。給你說知道了，不用擔(dān)心，放心，沒事的……”

奶奶的演技太爛了，她盡力想裝出很堅強的樣子，可眼眶的淚水早已出賣了一切。她仍故作鎮(zhèn)靜地對我說：“去把窗子打開，誰家炒辣椒的味道嗆得人氣都喘不過來。”然后起身趔趄著去了洗漱間。

我知道電話是誰打的，更清楚通話內(nèi)容。飯前來電話，肯定是又不回家吃飯了。惱怒忘記了傷痛，我單腳蹦著沖回自己的房間抓起手機，本想質(zhì)問他們時，發(fā)現(xiàn)有條爸爸發(fā)來的短信：路不好走，告訴奶奶，吃飯不用等我。微信上媽媽也發(fā)來了兩條語音：有任務(wù)。我食言了，請原諒；女兒新年快樂，媽媽永遠愛你。

我用力將手機砸在床上，滿腔怒火正要爆發(fā)時，奶奶卻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我身邊，溫善慈祥地微笑著與我協(xié)商道：“早餓了吧？要不咱們先吃。這么多好吃的分享的多人了，我們豈不是吃大虧了！不如我們來個先下手怎么樣？”

奶奶的目光像一盆冰冷的雪水，澆滅了我心中的那股欲燃爆的怒火與憤慨。八十歲老人眼里的無奈，一下子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竟然把所有的不悅一口氣全吞到肚里反做了個鬼臉溫順地說：“老佛爺英明，小的遵旨?！?/p>

“那就快點，我們吃胞喝足了看電視，讓你爸媽回來吃剩飯還得洗碗。”奶奶這句畫蛇添足想掩飾她內(nèi)心不平靜的話，讓我更加堅信自己對剛才電話內(nèi)容的判斷。這個年準和以往一樣，又是我和奶奶兩個人過。不然一向處事縝密淡定的她怎么會失態(tài)，還借口別人家的辣椒嗆到了，喊我單腳蹦著走路的人去開窗！要說屋子里有別人家的味道，那就是過年的歡樂與喜慶。

我扶著奶奶一瘸一拐走向餐桌，饑餓的胃里早被失望、酸楚、怨恨，甚至憤怒填塞得快要撐爆了，絲毫沒有容納美味佳肴的空間?？晌矣植荒?，更不敢爆發(fā)，否則只會給奶奶這張假裝高興的遺憾臉上再涂一層霜。

奶奶將一只她自己剝好又不舍得吃的龍蝦肉夾放在我面前的吃碟，說：“多吃點，把你媽那份也吃掉，誰讓她不按時回家?！?/p>

我雖說不是個吃貨，但對海鮮從無抵抗力，每次路過校門口的餐館，望見廚窗內(nèi)3D打印的食品廣告就會垂涎濕三尺。此時的我反常得連我自己仿佛都不認識自己，餐桌上的美味引不起我一絲的興趣，筷頭輕敲著吃碟嘴里像受驚的小鹿突然沖出來似的問：“我是他們親生的嗎？”話一出口我就悔恨得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子。暗自一再提醒別給奶奶不愉快的心情添堵，可還是改不了嘴里腦子快的臭毛病，沒能把持得住。羞愧的我，臉像被揭了皮樣的燒疼，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是呀！我也一直想搞明白這個問題?！蹦棠痰恼Z言藝術(shù)總是這么的天衣無縫，從不給別人反駁或抓住把柄的機會。她經(jīng)常給我說自己只上到完小，沒讀過多少書，可她的處事方式，語言邏輯無不體現(xiàn)著哲理與聰慧，總令我折服。她沒有責(zé)怪任何人或是抱怨什么，反而順著我的話讓我又一次無語?？赡苁菫榱苏{(diào)和氣氛，停頓幾秒如果，奶奶仿似自言自語又仿似在對我講：“天地不仁，血脈難剪?！?/p>

“啥意思？”奶奶的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些徹底懵圈了，愣愣地看著她傻乎乎地問。

奶奶的兩只眼睛就像長滿裂紋的臘梅樹桿上開出的兩朵小花，笑盈盈的盯著我問：“你清楚父母的職業(yè)嗎？”

“當(dāng)然。一個是部隊醫(yī)院的大夫；一個是聯(lián)通公司的客戶經(jīng)理?！蔽覄偘卜€(wěn)了點的情緒像掙斷了韁繩的小馬駒，一下子又躥上了頭頂。·

奶奶微微著搖頭，目光視向一旁又將剝好的一只蝦放進我面前的吃碟說：“吃飯吧?！?/p>

是失望我對爸媽的不理解？是嘲笑我一個中學(xué)生聽不懂她的話？還是諷刺我的貪婪與不知足？接下來她是不是還要說：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客戶經(jīng)理的職責(zé)就是一切為了客戶。我不該有怨氣、不該耍小性子，應(yīng)該去理解和支持她們！“可她還是個醫(yī)生。醫(y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同時，我用的是186的手機，也是聯(lián)通的客戶?！闭f此話時，我還有意將手機掏出放在餐桌上，用手中的筷子指著上舞蹈課時摔骨折還打著夾板的腳，意思很明確，就是我也需要照顧，需要服務(wù)。

奶奶抽了張餐巾紙擦手說：“唉———，老了就是老了，不服不行呀。都說佛主天下，它卻不能做自己的主?！?/p>

“怎么講？”奶奶這牛頭不對馬尾的話搞得我又一次懵圈，愣愣的看著她問。

“傷分輕重，事有緩急；情無大小，人貴品行；宏達則明，狹隘則暗；一直以為我這個古朽老太太的傳統(tǒng)思想跟得上時代，現(xiàn)在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腦子已經(jīng)陳舊到無法升級的地步了?！蹦棠痰哪抗庀皲h利的劍刃，盡管她只是用余光票看了我一眼，可我知道她是在批評我，很嚴厲的批評。這樣的批評那比真劍的利刃劃在我的臉上還讓我感到疼痛與羞愧。

“誰說的？您對事物的辨別比顯微鏡還看得清楚?！蔽易焐想m是真心的夸贊奶奶，可斗志已經(jīng)被她削弱大半。

“差遠了。我原以為，心智決定人生，胸懷寫照幸福，現(xiàn)在看來在很多事情上遠沒有一個小學(xué)生腦子轉(zhuǎn)得快，對人生想的深透?！蹦棠逃兄鴰追质涞臉勇龡l斯理的說。

這一巴掌抽得我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在她老人家面前，我的心思好比碟子舀水，暴露得比剝皮蛋雞還白亮，不管我使出多么高超的演技，可還是掩飾不住里面包著的蛋黃。奶奶的話聽上去是在自黑，其實她是在責(zé)怪我的自私與不明世理，甚至是對我的失望。可我真的認為與爸媽一起吃頓團圓飯的要求不過分。而且今早媽媽上班出門時還說，下班回來時從醫(yī)院幫我借一副拐杖，晚飯后帶我上她同事家去把那只喜人的約克夏小狗抱回來替回老家過年的主人養(yǎng)個假期；爸爸也說開上小年那天買的新車帶我去城墻猜燈謎，還說如果我能連猜對十個就給我換一部好手機。明明是你們大人說話不算數(shù)，不守信用，怎么反成我的不是了！

看到我委屈的淚水在眼簾里打轉(zhuǎn)，奶奶拉起我的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樣檢討說：“對不起，我……”

“沒事的奶奶?！蔽抑滥棠桃忉屖裁?，便打斷她的話。本想學(xué)著她裝出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可不爭氣的眼淚還是落進了飯碗里。

“現(xiàn)在日子好，天天都像過年。今年這個新年下了兩天雪，雖說是個霉運年，但天無百日陰，總有放晴時。改日選個好天氣，讓你爸帶你去迪斯尼，到時把奶奶也帶上，我讓沾沾孫女的光，開開眼，見識一下新時代的新鮮事。”聽上去奶奶是在寬慰我，其實她也道出了自己心里的也不好受。

“可過年畢竟不是平常日?！蔽倚÷曕止局f。

“如果我們把每天都當(dāng)年過，那過年自然就成了平常日。”奶奶越是想安慰，我的心里就越覺得不是滋味。我心里清楚，不被生活溫柔以待，也有溫柔地對待生活。我不想讓屋子里僅存的這一絲家的味道散去，便簡單吃了幾口借故腳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屋外，幽靈般哭泣的寒風(fēng)夾雜著無情的雪片敲打著窗戶；室內(nèi)，暖氣片感冒般持續(xù)高燒，讓穿了襯衣的人都覺得熱。我的房間溫度如夏，可心比室外刺骨的冰天還涼。感覺自己在這個家里就是一個多余的人，或換句話說，他們就不該生我。既然不該可為什么還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難道是我上輩子對他們做了什么虧理的事，這輩子專為懲罰而生？如果有來生，除了奶奶還做我的奶奶外，絕不再選擇他們做我的父母……

我正在胡思亂想，手機鈴響上，是同學(xué)周茜。盡管我平時很討厭她，可此時的電話比參了蜜的暖流還讓人感到甜蜜。我手指在接聽鍵上還沒按實，周茜就急瘋著說：“張欣怡，我爸說你家車子撞壞了，開不成了，明天坐我家車一起去逛城墻燈會?！彼裁磿r候都像被狗攆著似的說話火急火燎且無頭無緒。還沒等我問為什么？手機那頭周茜的爸爸便責(zé)怪女兒道：“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周茜不服氣的爭執(zhí)道：“你不是說她家車子都快撞成廢鐵了嘛！怎么又怪我不會說話？”接著是周叔叔的聲音問：“欣欣呀，吃飯了嗎？”

“周叔叔新年好，吃過了?！笨赡苁且蛑苘绲脑挘业男南袷荏@的兔子砰砰亂跳。

“你爸呢？讓他接電話。”周叔叔聽上去有點不高興的問

“我爸！他還沒回來阿?！蔽艺f。

“嘿———，不是給他說了年后上班再說嘛，他怎么還沒回來？而且我連打幾個電話也沒接?！敝苁迨宓膱笤棺屛腋杏X自己就像坐過山車樣的忐忑不安，問：“周叔叔，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我爸他……”

不等我問完，周叔叔搶過我的話說：“別聽茜茜瞎咧咧，屁事也沒有?！?/p>

“可是……？”我感覺到自己頭上的汗珠像小蟲子樣滿臉亂爬。

周叔叔哼笑了下說：“嗨。是這么回事。西嶺村，就是雙峰山頂上的一個村莊，離城里近百公里。那里有一個人下午上廁所時把手機掉了出來，廁所里的豬以為是什么好東西搶了就吃，結(jié)果手機碎了，卡也壞了。此人便借鄰居的電話求助客服，說晚上要和在外地打工的兒子視頻，要求補辦張卡和幫代購部手機。你爸就去了，回來下山時雪大路滑，你的車子就撞在了山崖上……”

“我爸……？”我拖著哭腔剛問了兩個字。周叔叔就打斷我的話說：“我不是說了嘛，屁事沒有?！彼孟窈攘丝诓枥^續(xù)說，“現(xiàn)在汽車的安全防護都很先進，氣囊就像海棉被一樣把人裹起來，你爸他一點皮都沒有傷著。”周叔叔又吸溜著喝了口水或是湯，解釋說，“是我?guī)湍惆职衍囎油匣氐絾挝坏模缓笪揖突丶伊?。噢對了，路上他接了你媽個電話，還向她保證早點回家。到單位后他又接了公司領(lǐng)導(dǎo)個電話，說要臨時開個小會。說好了會后回家一起喝幾杯哩，都幾點了會還沒完，這是小會嗎？現(xiàn)在的靠譜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我不想再聽周叔叔啰嗦，客氣幾句后掛斷電話急忙撥打媽媽的手機，接連撥了幾次都是“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語言提示。我又撥打爸爸的手機，通了，爸爸的聲音干脆清晰：“欣欣，爸爸這會很忙，一會回你?！彼B我張口的機會都不給就掛斷了。

我的心情比麻團還亂，爸爸的聲音鏗鏘有力不像是出過車禍，更不像是在開會?？捎惺裁词卤冉o家人報平安更重要呢？！

我無心做任何事，任憑淚水自溢。我想給媽媽關(guān)機爸爸不接電話找一個理由，那怕是荒唐的，或是能欺騙內(nèi)心的謊言也行?？晌医g盡腦汁設(shè)計了無數(shù)個情節(jié)，沒有一個是成立的。

我的心像被多只猛獸撕扯樣的巨痛。好在奶奶此時在廚房，我趕緊關(guān)了電視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手機查看。手機上全被武漢疫情及全國支援武漢的信息刷屏。我點開一個小視頻，是媽媽他們醫(yī)院一百多名身著迷彩服的醫(yī)護人員赴武漢登機前的宣誓。我放大圖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光潔又清秀的臉。媽媽格外嚴肅，全身散發(fā)出中國軍人必勝的威嚴。

當(dāng)打開下一個視頻時，我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萬箭穿心。那是媽媽已經(jīng)進入疫區(qū)醫(yī)院，為了工作方便，她與戰(zhàn)友竟然相互剪掉秀發(fā)剃成了光頭……

幾天來我與奶奶話都少了很多，其實彼此心照不宣，都不知該如何來安慰對方。家里的電話每天都響，我知道是爸媽打回來的。我偷偷發(fā)現(xiàn)奶奶每次接電話都在掉淚，甚至一聽到電話鈴響，她就全身顫抖，膽怯到不敢去接的失態(tài)表現(xiàn)。她從不向我提及電話內(nèi)容及來電者是誰，只是吃飯時勸我多吃點，否則腳傷好的慢。

我的心比扔在燒紅的鐵板上烤還熬煎，一整夜都緊緊地抓著手機，可又沒勇氣刷屏。我想知道疫情情況，但又怕再看到媽媽那讓人揪心視頻。昨天我打開手機小視頻，三名醫(yī)護人員癱靠在通道的墻角喘息，從他們穿著的白色防護服上，我看到了媽媽的名字！接下來的鏡頭像烙印一樣，永遠的定格在了我的腦?！獘寢屇怯竦癜憔蓸?biāo)致的鼻梁紅腫得比嬰兒的胳膊還要粗，護目鏡壓出的血印已經(jīng)潰爛向外滲血，兩只腫脹得如同核桃的眼睛比熊貓還烏青，整個面部的傷痕比在瓦渣堆里栽了一跤還不堪入目。

拍攝者問：“你們多長時間沒休息了？”

一個防護服上寫著護士劉菁的阿姨隨口答道：“七十多個小時吧?！?/p>

拍攝者又問：“哪你們?yōu)槭裁床换匦菹⑹业拇采先ヌ蓵?？?/p>

媽媽搖著頭淡淡地說：“去休息室來回都要耗時，責(zé)任與使命不允許?！?/p>

當(dāng)鏡頭對準媽媽臉時，她一邊用手遮擋一邊背過臉去說：“請您別拍了。”

拍攝者說：“為什么？你們這可是光榮的傷痕呀！”

媽媽的眼淚落下了，說：“我不想讓女兒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而擔(dān)心?！?/p>

……

羞愧、怨恨、懺悔一起襲來，將我那晶瑩的私心擊得比用力摔在地上還零碎。奶奶多次給我講過，檢驗一個人的品行，不是看他家的房有多高、地有多廣、騾馬有多肥壯、穿著有多華麗、身材有多窈窕、五官有多周正、笑容有多燦爛、讀的書能拉幾車、知識有多淵博、口才有多流暢、出門有多少人前呼后擁、場面有多氣派，更不是看錢才有多巨豐、每餐有多豐盛，而是他對弱勢者的態(tài)度和別人困難時是否伸手。忽然，我明白了奶奶剛才所講話的用意！我的鏡子就是我的爸媽，對鏡而照，方知泥云。我抹了把眼淚情不自禁地抱住奶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親吻后，迅速給爸爸媽媽發(fā)信息：你們永遠是女兒的榜樣！我會照顧好奶奶等你們平安歸來！

責(zé)任編輯耿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