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記起今天這個日子。丫頭
你從來不承認父親是一座山
爸爸就是一座山。是一座
住進人間這所露天醫(yī)院
常年站立的候診者
這座山是紙做的,褶皺的地方
不是山巒。許多無法收集的證據(jù)
在那里默默起伏。丫頭
我要告訴你的經(jīng)驗,就是:
承諾的事,要記下來
落在水中也會發(fā)芽
記憶深處的流水帶不走的怨
有沒有波紋的形狀?丫頭
其實我寫了30 多年的詩
也只是為了抱怨一下空蕩蕩的
生活。不知道哪一首
是最后一首
我曾稱你為長女,但你是唯一
在我百年之后為我燒紙的人
忘記了我的生日無關(guān)緊要
擔(dān)心的也不是你不會為我燒紙
丫頭,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
我害怕:你燒的紙能燒得我
心慌
秋天不會被燒焦。你的父親也不會
辯論已經(jīng)結(jié)束。會議還在繼續(xù)
以詩人的身份列席在人間
我還在盡一座山
挺拔和蔥蘢的義務(wù)。丫頭
你在平原瞭望,只要想起我
你就會望到海域處隱現(xiàn)的山
為了讓你看得更清楚,不需要放大
你就可以看到大海成為最小的魚缸
我藍得耀眼,和你相望
在洋河的左邊,右手的杯
喜歡一滴酒的留香
這里,燈火通明
與暗淡無關(guān)。這里有無數(shù)的遠方
破碎的影子,和植物的群峰
徐淮路上的農(nóng)業(yè)嘉年華
就是一行行拔地而起的作物
在一層層白色管道上悠閑地列隊
蔥葉和菜葉以它們的旺盛生長著
只要生命是蓬勃的
人工栽培也無法忽略綻放的美
谷實館里,犁鏵散落
V 形的鐵,銹出舊時的泥巴
多像失去過很多的我們,痛和記憶都還在
被豁出的那一條條溝
長滿了苦難和心酸
失聲的土撐起泥的堅決
在外掛的希望和收獲間
懷揣風(fēng)寒,軟化敵意
土騎著泥
長出綠色的波濤
來襲求而不得的
生活
沙漠館里,古長安城和敦煌莫高窟安好
月牙泉和樓蘭古城無恙
一個民族西部古文明的圖畫
有著花卉館里的芬芳也遮不住的
荒涼。新時代的農(nóng)業(yè)用數(shù)據(jù)線連接著土地
也連接著歲月的彎弓射出的烈焰
和一滴酒燃燒出的熱度,讓那么多的蔬菜和花朵
長在空中,體內(nèi)充滿熱流
充滿神韻和靈光
徐淮路上的農(nóng)業(yè)嘉年華
用8 個主題展館展示著
這座千年古鎮(zhèn)從神農(nóng)時代以來長滿的
密密麻麻的有關(guān)生活的,生命的,農(nóng)業(yè)的
一句句的不改鄉(xiāng)音的
有著古典之韻和現(xiàn)代之秀的
有著美酒之芳,花草之氣的
洋河方言
——記河北興隆詩上莊魯迅峰
擺尾魚般的云朵推著夕陽
隱入山后。紀(jì)念都是短暫的
像這落日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人間的肩周炎在山水間
撕裂
一個人的時候
是世上最熱鬧的場景
急于奔跑的人,還是慢了很多
一座山。無名
卻有聲。仿佛在解讀:
不愿顛簸,卻總是流離
默數(shù)著日子,也放任著歲月
幻形幻影,不幻的是人心
是一種念想
頂起這汪水
他,是浪花的父親
生活中總是垂下的頭顱
在那個時代的日常宗教中
抬起。堅決抵達
每一粒沙子的網(wǎng)址
一座座峰巒漲滿野草的凝望
一棵棵樹木在風(fēng)中吶喊
堅毅的額頭依舊瘦削
唇齒間那份孤傲
面對一池碧水
他,還是一面鏡子
此刻,它已被命名為魯迅峰
一座以站立的姿勢橫起的山峰
不向上,也不向下
一字排開的胡須似乎在動
百姓心中有一座山
才能在生活中遇見
還需要多久,我們才能睡成一座山峰?
先預(yù)約活著,面對告別
像他一樣,不慌不忙
被老友廣濤兄上午9 點約到家中
和50 年前援桂醫(yī)生的二代家屬座談
我的生物鐘被改變,像
他們所講述的哭聲拉響汽笛
場景變換,情節(jié)變換
更像集體下車后的摘車廂
火車上的婚禮,3 天2 夜吃的面包和餅干,和
在車座下
爬來爬去的少年又調(diào)皮起來
洛清江清澈得還像那個8 歲半的少年
記憶中桂圓的甜
面對路燈,回天津看病的娃娃說:
“爸爸,把棍子上面的氣球給我摘下來”
也有尷尬,改了年齡的哥哥對弟弟說:
“從今天開始,我得喊你做哥哥”
全是陌生的。像他們記憶中的金尾蛇
一爬就恐懼半生。爬到梧州的時候
云低得順著地面漂浮而來
半生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