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 塵
直接抵達時間的內部是不可能的, 只有鐘表轉動, 塵世的蒼涼和慌張, 才能用機械的、 遲滯的金屬相互撞擊的尾音隱現(xiàn)。
我還沒有走向年齡的中央, 我還在攀爬青年的山脈, 這段時光的多重身份在不斷延續(xù)我, 遙遠的故地不能重返, 像指尖掠過的春風。
月亮使夜晚更加蒼白, 但我們都愛這種貧血的白, 李白更愛得癡迷。 我們的詩像極了粗糙的鐵, 夜晚是最好的鍛造時間, 月亮淬煉著我們原本不安分的慌張!
流水的來處和去向全都未知, 只有小小的漣漪能證明他在人世的生活并不枯燥。
有人向往的那座島, 虛幻地位于河流的故鄉(xiāng); 過于沉重了,未知, 難以找到答案, 我們看到的只是云和雨的來處。
但危險未知, 像向往的神秘島嶼位于河流的末尾, 快樂的鳥兒知道藍和歡愉的緣由。
我會檢視一切暗藏的危險, 總擔心突如其來的死亡發(fā)生在河內, 在我一生的娛樂中, 生命一直都至高無上。
一個女人的生命穿插著悲劇, 這是讓我心痛的原因, 我忍受不了婚姻的消遣, 盡管我的性別注定讓我無法與你以姐妹相稱,但背叛的危險足夠毀壞一座人性建筑。
在停泊于日本碼頭的破舊船艙里, 你并不著急回家, 時光的流逝會讓原本空蕩的心更加空蕩, 一句歌詞的誕生一定充滿奇幻, 怎樣的心情會讓憂傷把自己遞向快樂的火焰, 必然會在一種煎熬中變得體無完膚呀!
我們在詩歌的夜晚相遇, 仿佛闊別重逢, 仿佛有人替你活著,他會抬起悲憫的頭顱, 徹底地否定自己。
什么可以標記我的童年?
壞掉的牙齒, 還是舍不得一次吃完的糖果?
門檻的彎曲速度幾近肉眼可見, 我還會站上去跺腳、 磨蹭。
我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那個時候, 母親會用筆記錄我的身高。
身體的長度, 似乎沒有一扇破舊木門衰老得快。
那時候怕黑, 喜歡流水, 所以, 暴雨天氣會讓人面臨兩難的抉擇。
母親, 會掩上那扇老舊的木門。
現(xiàn)在, 木門在露天的院子里躺著。
門檻彎曲如古老的歲月。
回不去了, 我沒有了當初的好奇心。
年齡會讓好奇心和身體一起衰老, 越多抉擇, 關乎生活。
母親, 在一個地圖上找不到名字的村莊里, 重復一扇木門的命運。
危險的發(fā)音, 草和風相互抵抗, 華北平原的夜晚經不起一次遠望, 我的故鄉(xiāng)中鄉(xiāng)音層次交疊, 就連犬吠也帶著方言, 投向一望無際的廣闊。
城市燈火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明亮, 我們如同落差的瀑布狠狠地把自己甩向低處, 為了讓一種疼痛代替另一種疼痛, 為了忘記!
母親的聲音會變成搖曳的燈火, 面對生活, 我們還是沒有辦法, 唯堅持著不去臨陣倒戈。
想象, 莫名地空曠。 我愛的事物, 都在過去或未來的遠處。
房間里的燈開著, 幻想中雜亂的部分需要重新排列。
遵循生活的軌跡, 這也是我們無可改變的部分。 就這樣曲徑通幽, 直抵夢底之城。
大多數的影像仿佛鏡子一樣在我麻木的時刻呈遞, 好比遠行的火車, 再一次代替兩個熱戀的情人呼喚。
寫著名字的車票終于分居兩地。 好比清晨起床, 身邊空蕩,溫暖的時刻又仿佛夢中之夢。
電燈替我熬到深夜, 而思念毫不間斷地在睡夢中持續(xù)推進。
在夢境與現(xiàn)實中間, 一定豎立了一面反光的玻璃, 午夜, 我才能得以又在這面玻璃中穿行一個來回。
醒來, 凌晨四點。 五點鐘再次入睡。
勸慰自己安靜, 想念一個人的念頭依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