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平
天宇空蕩著, 也要扯來幾片流云或者幾縷星輝。 如果這些也沒有, 它會用無法洞穿的深邃之黑, 做成最后的保護色。
即便春天, 她也會給每一支花插上多彩的花瓣, 會為每一棵亢奮的樹生出綠色和鳥鳴, 會給喧囂的河流推送迷人的波光, 并讓每個日子濕潤而芬芳。
我并不會因為春天過多的修飾, 而嫉恨春天。 它有它應(yīng)有的樣子, 而不在別人的想法里, 增減任何色彩。
如果生活平鋪直敘, 言辭直白, 我將在每一個片段里, 給予自己一點掌聲。 或者截取一些詩意的表達, 來增添一份久違的溫暖。 或者借用春天的每朵遐思, 來修飾此生此世的飛翔與平靜。
停頓過的鳥兒, 開始重新穿上飛翔的羽衣。 它在檢討某個細微的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的紕漏。 藍天之上, 它從一塊巨石里取出堅硬的脊骨, 取出奔騰的神獸。
火, 這貫穿全部生命的烈火。 從一塊巨石到一塊鋼鐵, 從生命的弱到生命的強, 火在剝離那些柔軟的形容詞, 它整個的火焰是閃爍的動詞。
嗞嗞的聲音, 來自一塊鐵, 也來自一只寂寞的飛鳥。
穿過一道生命的焰火, 一只鳥在徐徐上升。 它的飛翔由外到里。 里面擱著一塊更大的天空。 在那兒, 它已經(jīng)完成了突圍, 甚至擁有了自己理想的藍天。
飛鳥的改變, 不是風吹草動的改變, 是一塊天空的反轉(zhuǎn)。 它從低處到高處, 由表及里, 像一塊鐵在火里的變化。 火光沒有湮滅, 硬度蓋過以往。
這樣, 一塊鐵已經(jīng)被賦予了新的概念。 它足夠用它的內(nèi)質(zhì)拓寬一塊鐵的外延。 而一只鳥已經(jīng)飛出了一只鳥, 翅膀上有著駕馭一切的火焰。 它隨心所欲地飛翔, 似乎藏著一塊堅硬無比的鐵,被時間磨礪出更多的光。
蘇醒的聲音, 在風中徐徐地飛。 它們呼喚出我傾聽的雙耳。
習慣于沉默的耳朵, 頃刻灌滿了春風與雨露。 最悅耳的聲音,變成捶進心里的鼓點。
虛度的光陰, 再一次被喊醒。 它們羞愧于無聲無息地逃遁,甚至沒有揚起一絲微小的波瀾。 如果能夠追回, 我會在它們慵懶的身上鋪滿飽滿的金色。
而沒有虛度的光陰, 一定是得益于神的眷顧。 它們的重量,仿佛要扛起我的一生。
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圍繞著兩種光陰, 我試圖在它們的對立面發(fā)現(xiàn)耗盡我的玄機。 好在我走在光陰的康莊大道, 沒有倉促, 沒有惶恐, 恰似命運善意的安排。
像一朵隨性的云, 在天空之間自由飄動。 按照自己的軌跡延伸, 那么簡單, 那么孤寂——
光陰的包裹里, 蟄伏和慢是它準備的糖果。 我無條件地接納。我需要一條舒緩的河流, 安放寧靜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