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強
“你知道什么是孤獨癥嗎?”楚楚看著遠處獨自玩著沙子的阿水,淡淡的說?!耙陨鐣涣?、語言障礙和行為異常為特征的發(fā)育障礙性疾病?!睕]等我回答,楚楚接著說道,似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尋求著某種答案,她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阿水,一刻也沒離開。
“阿水是我哥哥,比我大五歲,是孤獨癥患者。我們家就是普通家庭,拿著固定的工資,勉強夠一家人開銷。由于阿水的病情,經(jīng)常入不敷出。我很少叫他哥哥,因為他不像個哥哥?!背灶欁哉f到。
“那他和你關(guān)系怎么樣?”我問。
“一般般吧。我可討厭他了。小時候把我摔了,現(xiàn)在額頭邊上都還留著疤,丑得要死?!背琅f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岸@一摔,讓我到上小學(xué)之前都跟著奶奶生活?!?/p>
“有恨過他嗎?”我接著問道。
“恨啊。小時候還打過他呢,我媽知道了啥也沒說,抱著他走了?!背坪趸叵肫鹆耸裁矗砬橛辛诵┧蓜??!叭缓笪揖碗x家出走了,跑我奶奶家去。我媽找著我的時候抱著我哭的跟淚人似的,一個勁說‘對不起,我爸就在一旁一個勁抽煙,我奶奶在一旁嘆著氣念叨著‘造孽喲?!背蝗恍α?,“那時候也是幼稚,對我爸媽說‘有我沒他,有他沒我,氣得我爸直想抽我?!?/p>
“你這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呀,真戲劇化。后來跟著回去了嗎?”想想那場景我也笑了。
“是的,我在奶奶家住了幾天,后來因為上學(xué)不方便才又被接回去。聽我媽說,我沒在那幾天,阿水老盯著門,念叨著‘沒回。”說到這楚楚有些惆悵,“也不知道他念叨啥,我對他也不是很好,在家也是各玩各的?!?/p>
“可能是兄妹間的牽掛吧?!蔽艺f。
“或許吧,誰知道呢。他誰也不親近,有時候吧,感覺一家人在他眼里和陌生人沒什么區(qū)別。但是,只要我一叫他名字他會一直重復(fù)念著‘哥哥,不過我到現(xiàn)在都沒叫過他一聲哥?!背f。
“你們相處得好嗎?”我疑惑道。
“哥哥小時候有吃的玩的會先想著我,放學(xué)時間盯著門口看見我叫一聲‘妹妹?,F(xiàn)在也不知道從誰那學(xué)來的天天念叨著‘養(yǎng)妹妹,能養(yǎng)活他自己就不錯了?!彪m然嘴上吐槽著阿水,可楚楚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明顯。
“挺好的啊,是個會寵妹妹的好哥哥?!蔽铱戳搜圻h處的阿水?!?/p>
算是吧。不說我了,你現(xiàn)在怎么樣,還順利嗎?”楚楚扭頭看前方
遠處的阿水面朝著我們,一動也不動,楚楚站起朝他走去,轉(zhuǎn)頭對我說:“走,阿水有東西要給我們看,一起去看看?!薄昂冒?。”我也站了起來。
阿水做的是用沙子堆起的城堡,我們走過來,他對我們說:“爸爸,媽媽,妹妹,阿水在一起。”旁邊放著畫著一家人的全家福。
“時間差不多了,走,去我家吃飯吧,我媽做了好些菜呢?!背纯戳耸直碚f。
“好啊,還沒吃過阿姨煮的菜,有點兒期待呀?!蔽倚χf,“阿水,走了,回家吃飯?!?/p>
和想象中一樣沒有得到阿水的回應(yīng),他只是默默的跟在我們身邊,像陌生人一般。路上我們?nèi)硕紱]有交談,安安靜靜的往回走,任夕陽把影子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