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玉
近來,湯志鈞、湯澤仁先生編注的新《梁啓超全集》出版。這部全面搜集、系統(tǒng)整理梁啓超著述言論的新全集,爲研究者帶來極大的便利。不過,其中個別書信的繫年,似還可進一步斟酌。其中兩封與英文《京報》相關(guān)的書信,繫年似存在問題。今在《全集》編者的成果之上,試對其再做考訂。
一是梁啓超準備發(fā)表《中國與土耳其之異》一文時對其女梁思順的囑托。這封信的內(nèi)容爲:
吾別草一文,題曰《中國與土耳其之異》,爲《京報》作也。已屬秉均鈔副交志先。此文可登英文報,汝可向秉均索取,與希哲共譯之。篇首仍作數(shù)語,云本報請某人賜文一篇,幸得許可,爲此不勝榮幸云云。示偶作,非常作耳。
此箋本身無時間信息,在《梁啓超未刊書信手跡》(中華書局,1994年)中排在梁啓超1915年8月23日寄給梁思順的另一封信後,繫年也判定爲同日。《全集》仍之(第20集,頁112—113)。
不過,1915年8月23日兩紙書信用的彩箋均爲集古箋“飲冰集張公方碑”的一種,同年8月19日梁啓超致信梁啓勳時也使用同一種彩箋,而上引函所用則並非此種信箋,兩函很可能不是同一日所寫。
進而從內(nèi)容看,8月23日致梁思順的信中,有“吾不能忍(昨夜不寐,今八時矣),已作一文,交荷丈帶入京登報,其文論國體問題也”一句,所提及的文章,即梁啓超準備發(fā)表的《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該文隨後發(fā)表在1915年9月3日的北京英文《京報》上。而上引信札中的《中國與土耳其之異》一文,則已經(jīng)發(fā)表在1914年12月19日的英文《京報》上。據(jù)梁啓超信中所云,此函應(yīng)於文章完成而尚未翻譯時所寫,自不可能是在文章已翻譯刊發(fā)後所寫,故任何繫於1914年12月19日以後的日期,都有問題。且上引函中並有“已屬秉均鈔副交志先”一語,説明寫信時藍公武(志先)尚在《京報》工作(任漢文部主編)。但至遲在1915年4月,這一職位已由梁秋水接任(署名秋水的社論最早出現(xiàn)在1915年4月8日,此後幾乎每日都有)。若此信寫於1915年8月,梁啓超也不可能將寫給《京報》的文章再交給藍公武。
綜上所述,這一無日期的信函不宜因原件排放在1915年8月23日致梁思順函之後,就繫爲同一年月日。據(jù)函中“別草一文,……爲《京報》作”等語,可知是文章剛完成時所寫。據(jù)梁啓超當時爲《京報》寫作的交稿和刊發(fā)的時間看,實際書寫時間當在1914年12月19日以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