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學明

摘要：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來源于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實踐，突破了現(xiàn)代倫理學的意識內在性的困境，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需求和利益，具有鮮明的人民性。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批判地繼承了西方價值理論，對金錢本位的價值觀進行了批判，體現(xiàn)了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并且處于不斷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之中。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 價值評判; 標準

中圖分類號：A 81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895X（2020）03-0249-06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020.03.009

Abstract：The Marxist criteria for value evaluation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Marxist theory.It comes from the practice of the proletarian revolutionary struggle，which breaks through consciousness immanence of modern ethics and represents the needs and interests of the vast majority with a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 of being people-centered.The Marxist criteria for value evaluation critically inherited the Western theory of value，and criticized the money-centered values.It embodies the unity of science and value，and is in constant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Keywords：Marxism; value evaluation; criteria

我們對面臨的人、事、物的判斷，當然首先是判斷對象的真與假，即圍繞著“是”的判斷，但我們的判斷決不能僅僅停留在這里，還要進一步判斷對象的美與丑、善與惡、利與害、好與壞等，即圍繞著“應該”的判斷。也就是說，我們僅僅知道什么是必然的還是不夠的，還得知道什么是應該的。意識的活動是豐富多彩的，它一方面要思考對象“是什么”“為什么”“會怎么樣”等;另一方面還得分析對象對主體“有沒有價值”“有什么價值”“有多大價值”等，即分析“應該如何”“最好如何”“我希望如何”等。前者是所謂事實判斷，而后者是所謂價值判斷。如果我們順著馬克思主義的思路走，我們對面臨的人、事、物的評判，必須從事實判斷的基礎上進一步上升到價值判斷。

我們面對人、事、物，總要進行事實判斷，更要進行價值判斷，而進行價值判斷總是在一定的價值評判標準的導引下進行的，也就是說，在進行評判時我們頭腦里總有一個用以衡量的尺度。這就是說，評判的標準是必須先行確立的，沒有相應的標準，評判者是無法進行評判的。

人必須擁有自己的價值評判標準，但這些價值評判標準不可能都是經過自己的親身實踐感悟而成的，它們具有先在性，我們擁有的大多價值評判標準是接受現(xiàn)成的。實際上，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面臨著無數(shù)的價值評判標準供我們選擇。那么，在這些眾多的價值評判標準中我們如何做出自己的選擇呢？我們將哪些價值評判標準接受下來“為我所用”呢？無疑，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是最佳的選擇。列寧說過，馬克思主義之所以萬能，就是因為它正確。我們同樣可以說，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之所以構成最佳選擇，也在于它正確。我們在學習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會漸漸地明白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為什么是正確的。因此，我們有必要集中論述一下馬克思主義價值評判標準為什么是正確的。

一、來自無產階級革命斗爭實踐

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產生與馬克思親身的革命實踐活動是密不可分的。馬克思在步入社會之后，逐漸開始研究資本主義條件下的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問題，并將這種對現(xiàn)實矛盾運動的考察與人的價值評判標準問題結合在一起。大學時期的黑格爾式的純粹概念推演的思維方式逐漸被馬克思所拋棄，現(xiàn)實的無產階級運動開始成為馬克思所關注的主要問題。也正是從現(xiàn)實的無產階級運動出發(fā)，馬克思才構建出了正確的價值評判標準[1]。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之合理與正確，主要在于它們是無產階級革命斗爭實踐中獲得的感受的升華。

縱觀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念的形成過程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馬克思并未首先構造一個脫離于現(xiàn)實世界的純粹價值理念的世界，然后再從這個世界中挑出某種具有永恒真理意義的價值理念去衡量現(xiàn)實世界。恰恰相反，馬克思就是要從現(xiàn)實世界內部去探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進而揭示出這種關系所體現(xiàn)出來的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也正是在這個基礎上，馬克思揭露了資本主義社會階級剝削和階級斗爭的事實，同時也形成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價值評判標準。馬克思的價值評判標準植根于現(xiàn)實的、運動著的世界本身，特別是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實踐，具有濃厚的歷史唯物主義根基，因此也絕不是什么先驗的理念世界的產物。我們退一步講，縱然存在某種由先驗理念構成的價值哲學體系，它也并不是與現(xiàn)實世界并列的，同樣受到現(xiàn)實的、物質的、運動著的生產關系的限制[2]。在這種意義上，無論“價值應當”還是“不應當”都不取決于先驗的理念式的價值評判標準，而是直接取決于現(xiàn)實的運動。因此，我們要從現(xiàn)實的人的物質生活條件內部去探求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形而上學之外的物質生產領域才是馬克思討論價值問題的重點。

馬克思恩格斯明確指出：“我們的出發(fā)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而且從現(xiàn)實生活過程中還可以描繪出這一過程在意識形態(tài)上的反射和反響的發(fā)展，甚至人們頭腦中的模糊幻想也是他們可以通過經驗來確認的、與物質前提相聯(lián)系的物質生活過程的必然升華物。因此，道德、宗教、形而上學和其他意識形態(tài)，以及與他們相適應的意識形式便不再保留獨立性的外觀了?！盵3]13這種由生產和交換所決定的階級地位對人們價值觀念的影響，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也有明確的論述?！叭藗冏杂X地或不自覺地，歸根到底總是從他們階級地位所依據(jù)的實際關系中──從他們進行生產和交換的經濟關系中，獲得自己的倫理觀念?！盵4]99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循著這一基本的歷史唯物主義思路，去構建自己的價值評判標準的。馬克思植根于現(xiàn)實實踐的價值評判標是對以黑格爾為代表的德國唯心主義的猛烈批判，認為德國唯心主義哲學“愛好寧靜孤寂，追求體系的完滿，喜歡冷靜的自我審視”[5]219，最終只能在空空如也的理念世界里遨游，既無法真正反映現(xiàn)實世界，更無法為無產階級大眾指明方向。從“實踐性”出發(fā)來構建人的價值評判標準，是馬克思改造舊哲學的根本方向。馬克思主義實現(xiàn)了以實踐為基石的哲學范式轉換，人的目的性和價值選擇已經內在地蘊含在“實踐”之中。在馬克思主義那里，實踐與價值觀念的關系猶如“車輪”和“方向盤”，二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6]。

馬克思以社會實踐為根基來構建價值評判標準，突破了現(xiàn)代倫理學的“意識內在性”的困境。以“意識內在性”為立足點發(fā)展起來的現(xiàn)代倫理學始終難以協(xié)調道德意識內在性與倫理規(guī)范普遍性之間的矛盾。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開啟了近代哲學的主體轉向，價值評判的標準不再是高懸于主體之上的理念世界，而是內在性的自我。普遍性原則被置于“主體性原則”的統(tǒng)轄下，多樣性開始代表普遍性成了價值評判的標準，相對主義與虛無主義充斥了原本作為大寫主體的理念的價值評價領域?！芭f唯物主義的立腳點是市民社會，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則是人類社會或社會的人類。”[7]8馬克思立足于現(xiàn)實實踐，特別是無產階級階級斗爭的歷史實踐，形成了自己的價值評判標準。在馬克思看來，人的“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價值評判標準不應該脫離也必須植根于現(xiàn)實的實踐。

二、代表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訴求

任何價值評判標準都是與人的需要和利益緊密相連，關鍵是看其代表了誰的需要和利益。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代表的是廣大人民群眾的需要和利益，是其在價值觀念上的體現(xiàn)，支撐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的是以人民為本的原則。

馬克思恩格斯的理論產生并服務于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斗爭的現(xiàn)實需要，其包括價值評判標準在內的思想是在對資產階級和空想社會主義思想家進行批判的基礎上提出的?！暗赖率冀K是階級的道德;它或者為統(tǒng)治階級的統(tǒng)治和利益辯護，或者當被壓迫階級變得足夠強大時，代表被壓迫者對這個統(tǒng)治的反抗和他們的未來利益?！盵8]435可見，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價值評判標準具有鮮明的階級性，不是站在統(tǒng)治階級的立場上，為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服務，就是站在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的立場上。馬克思主義的“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立場鮮明地體現(xiàn)在了解、尊重人民的價值選擇和價值期待上，真正把人民是否愿意作為評判的基本依據(jù)和基本標準[9]。

以人為本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價值取向，馬克思主義代表人類社會的先進思想，必然承襲以人為本的價值。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對勞苦大眾的社會責任感是價值取向形成的主體基礎。馬克思對勞苦大眾的感情可以追溯到馬克思的中學時代。馬克思在讀中學時，他的很多同學來自社會的底層，但是他們依然能夠“隨時開始男孩子似的玩鬧”[10]8。當有人講述城市底層人民群眾的苦難時，他也“總是精神專注地傾聽著”[11]5。恩格斯在中學時代也對齊格弗利德、浮士德等文學英雄十分敬佩，認為他們“有勇敢的大無畏氣概，有隨時為人類作出犧牲的精神”[12]1，“自己要仿照他們那樣進行斗爭并規(guī)劃自己的生活道路，像他們那樣忠實于高尚的人道主義和熱愛自己的理想，為這些理想而戰(zhàn)斗和經受苦難”[12]14。青年時期的馬克思恩格斯形成的對勞動人民的真摯同情以及社會責任感是他們構建代表勞動人民利益的價值評判標準的情感根基[13]。

價值的人民性是馬克思恩格斯價值內涵認識的總邏輯，也是其本質邏輯，即使在對涉及到價值學說的具體領域進行論述時，馬克思恩格斯同樣十分重視人民性的思想。我們不否認，馬克思恩格斯的人民立場帶有一定程度的情感色彩。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看到這種人民立場背后的對科學的態(tài)度。社會主義的價值學說不僅僅是以人民性為基礎的價值學說，更是科學的價值學說。馬克思恩格斯的價值學說是以濃厚的科學性為前提的、具有鮮明的人民立場的價值學說，對資本主義價值觀的批判以及對社會主義價值觀的論證都以科學的人民立場為前提[14]。

三、批判地繼承了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

價值觀念本身具有自己的歷史，一方面，不同時代不同社會具有不同的價值評判標準;另一方面，價值觀念也具有歷史繼承性，每一個時代的價值觀念多少都繼承了前一時代的價值觀念，或者說，每一時代的價值評判標準都帶有前一個時代價值評判標準的痕跡。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念直接是以前時代和同時代價值觀念為自己的理論和歷史的邏輯前提，它不可能是橫空出世、無中生有的，是對已有價值觀念的批判性繼承。

馬克思的價值理論批判地繼承了西方價值理論的積極因素，延續(xù)了西方價值理論發(fā)展的脈絡與趨勢。西方古代價值理論思想是一種神秘主義、禁欲主義的道德觀和價值觀，它的價值評判標準許多是禁欲主義的。但這種價值倫理思想?yún)s是于特定的本體論基礎上形成的，盡管這種本體論要么偏重于主體，要么偏重于客體，前者強調人是萬物的尺度，后者則強調對世界本原的尋求。馬克思拒絕了古代價值理論所寄居的傳統(tǒng)本體論，但同時認為價值論不能完全脫離本體論。馬克思在實踐本體論的基礎上來構建人的價值評判標準，堅決反對在超驗的世界中構筑人類的價值與幸福。西方近代價值理論將“功利”作為價值評判的標準，是對中世紀禁欲主義的否定。西方近代價值理論在人與人的關系問題上推崇“普遍的個人主義”。在人與自身的關系問題上基于感性和理性肯定了個人的價值，但是并沒有能夠將其追溯到物質生產實踐。馬克思繼承了近代價值理論中價值論不能脫離認識論和理性主義的思想，同時將傳統(tǒng)的理性認識論回歸到了以社會生活為基礎的歷史認識論，在歷史認識論的基礎上形成自己的價值理論。馬克思強調人類認識來源于實踐，人的價值觀念同樣也來源于實踐。西方現(xiàn)代價值理論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強調人類中心主義，在人與人的關系上強調個體主義。人類中心主義發(fā)揮了主體在改造世界中的作用，但同時也將人的能動作用給予了無限放大，進而否認了社會的客觀發(fā)展規(guī)律。精致利己主義在彰顯主體價值的同時，也造成了對社會價值的拒斥和集體主義話語的缺失，價值理性最終淪為工具理性。馬克思批判繼承了西方現(xiàn)代價值理論對個體性和非理性的強調，在構建價值觀念時同時承認人具有理性與非理性的兩面性，進而以主體的實踐活動實現(xiàn)了兩者的高度統(tǒng)一，實現(xiàn)了人類價值觀的根本變革[15]。

馬克思在批判地繼承西方傳統(tǒng)的價值理論的過程中，特別注重對資本主義社會把金錢視為唯一價值評判尺度的批判。整個資本主義社會充斥著金錢本位的價值觀，馬克思認為這是資本主義社會價值觀嚴重異化的集中表現(xiàn)。資本主義將一切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摧毀了，價值評判的標準就是赤裸裸的金錢邏輯。資本主義“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xiàn)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lián)系了。它把宗教虔誠、騎士熱忱、小市民傷感這些情感的神圣發(fā)作，淹沒在利己主義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嚴變成了交換價值，用一種沒有良心的貿易自由代替了無數(shù)特許的和自力掙得的自由”[16]403。金錢從滿足人的需要的工具轉變?yōu)閴浩热说墓ぞ?，拜金主義的盛行使得資本主義社會的價值評判標準受到嚴重扭曲，金錢、資本成為了衡量一切價值的標準[1]。

四、體現(xiàn)了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

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體現(xiàn)了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馬克思主義的以其價值觀念為核心的整個價值理論是建立在歷史唯物主義基礎之上的，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也決定了其價值評判標準的科學性與價值性，這是古今中外所有價值觀念所不能比擬的。

眾所周知，事實與價值的辯證統(tǒng)一是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研究方法的內在線索。兩者的辯證統(tǒng)一主要體現(xiàn)在：一是將對資本主義異化勞動的事實判斷與價值判斷融合在一起，摒棄了事實與價值二元分立的觀點;二是預設了“人的勞動理應是自由自主的活動”等價值判斷來批判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三是將價值訴求植入唯物史觀與剩余價值理論當中，揭示了改變現(xiàn)實世界的價值目標。馬克思在政治經濟批判中將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事實與自身的價值判斷融合在一起，進而創(chuàng)建了自身的價值批判理論[17]3。馬克思的這種將事實與價值辯證地統(tǒng)一在一起的方法也貫穿于他對價值理論的研究。真理是對事物本真面目和規(guī)律的揭示，作為認識和實踐中主體客觀化的內容，體現(xiàn)的是人對各種客觀規(guī)律的確認、服從與遵循，而價值作為認識和實踐中客體主體化方面的內容，表現(xiàn)的是人按照自己的尺度和要求對勞動對象、勞動工具以及自己力量的使用。正是在人的實踐活動中，人的價值期許、目的和要求外化為一定勞動產品，客觀的對象則變成了與人有關聯(lián)的具有一定價值意義的屬人的存在。人的現(xiàn)實的實踐活動，都是既按照真理性知識的指導，又按照自己的價值要求來進行的[18]23。在這里，人的價值評判標準是真理性知識與價值要求相結合的產物，從而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既具有科學性、真理性，又富有價值性。

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是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正是這種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使得其超越了科學主義與人本主義的二元對立?？茖W主義強調以數(shù)學為基礎的近代科學在人類社會發(fā)展中的重要作用，強調理性的重要作用，認為價值判斷僅僅是一種與情感相關聯(lián)的判斷，是一種沒有意義的“偽判斷”。人本主義強調不同文化傳統(tǒng)中的價值觀念具有多樣性，認為理性不能統(tǒng)攝一切，同時過分夸大了非理性因素和個人的情感在價值判斷中的作用，容易導致相對主義和情感主義[18]27。馬克思主義承認，它們一方面在各自的領域實現(xiàn)了某種片面的深刻性，為實現(xiàn)某種深刻的綜合準備了一定的思想資料;另一方面強有力地避免了它們各自的偏頗，以科學性與價值性的完美統(tǒng)一超越了它們。

五、處于不斷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之中

真正合理的、正確的價值評判標準不可能是抽象的，它應當具有鮮明的歷史性，也就是說，合理的、正確的價值評判標準是通過每一個特定時代和特定歷史階段來做特定的表現(xiàn)的，它的尺度是歷史的。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正具有這樣的特征。

馬克思主義強調，人的本質是一個不斷豐富和完善的歷史的生成過程，價值評判的尺度也必然同樣具有歷史的含義。馬克思主義價值評判標準無疑是正確的、合理的，但我們不能拿著今天的標準去評判早期社會的人、事、物，也不能拿著現(xiàn)有的價值尺度去衡量未來社會的人、事、物。在這一意義上，馬克思主義承認自己的價值評判標準具有相對的一面。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具有歷史性，這種歷史性同樣決定了其相對性。如果沒有了歷史性，社會就沒有必要發(fā)展，價值評判標準也會隨之變得絕對化[19]。這顯然不是馬克思主義價值理論所走過的道路。

必須看到，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是客觀的動態(tài)的發(fā)展范疇?？v觀馬克思恩格斯的全部著述，他們從來不會把價值評判的標準看作是一個單一的靜態(tài)的范疇，而是在發(fā)展中不斷加深對價值評判標準的認知[14]?？v觀馬克思思想的發(fā)展歷程，我們還可以看到歷史尺度與價值尺度的相互轉換。馬克思在大學時期從事法學研究，以理性作為價值的評判標準，而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作為價值評判標準的則是人性。在《資本論》中，馬克思通過對社會歷史的政治經濟學考察，實現(xiàn)了價值尺度到歷史尺度的研究視角的轉換。到了晚年的人類學時期，馬克思試圖將價值尺度與歷史尺度兩者結合起來，對東方社會進行了總體性的考察?？傮w性的價值尺度將主觀抽象的價值原則與客觀的歷史融合在一起，并將人的發(fā)展與價值的實現(xiàn)置于優(yōu)先的地位[20]?？傮w性價值評判尺度的形成標志著馬克思已經把歷史的尺度與價值的尺度整合在一起，真正做到了價值尺度與歷史尺度的有機統(tǒng)一。

馬克思主義價值評判標準的歷史性，說明它是處在不斷的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過程之中。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念決不把自己封閉起來，而是面對日益變化的環(huán)境，對自己原有的觀念和標準加以修正、充實和提高。西方解構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思想大師德里達在蘇東劇變后，當許多人遠離馬克思之時，他卻走近馬克思，他向人們發(fā)出吶喊：沒有馬克思就沒有人類的未來，我們都是馬克思主義遺產的繼承者。他所說的馬克思主義遺產主要指的是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已成為歷史文化遺產必然被人們所繼承。特別是這份遺產又被繼承者不斷地加以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永葆鮮活的本色，所以它將永遠在歷史的長河中成為人們鑒別、評判一切的標尺。

六、結束語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三次集體學習時指出：“世界格局正處在加快演變的歷史進程之中，產生了大量深刻復雜的現(xiàn)實問題，提出了大量亟待回答的理論課題?！盵21]66那么，我們要用什么樣的標準去分析解決這些問題呢？又應該用什么的價值評判標準去衡量試圖解釋這些問題的理論呢？在種族主義、民粹主義、虛無主義、犬儒主義等形形色色的社會思潮充斥的當今世界，堅持用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價標準去解釋、回應這些現(xiàn)實問題和理論問題就顯得尤為重要。

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來源于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實踐，具有鮮明的人民性。它不是站在生產資料的占有者即資產階級的立場上來看待這個世界，而是指出現(xiàn)實世界的剝削和壓迫正是來自于這個占有生產資料的資產階級對勞動者剩余勞動的無償占有。馬克思從現(xiàn)實的物質生產出發(fā)創(chuàng)立了歷史唯物主義理論，使得用頭著地的德國唯心主義重新用腳著地，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的人民性深深地奠基在其科學性之上。西方的價值理論從禁欲主義發(fā)展到利己主義，從宗教虔誠掩飾下的小市民的神圣傷感發(fā)展到資本主義市場關系下赤裸裸的商品交換和金錢崇拜，西方的價值理論已經徹底淪為了資本邏輯的附庸和幫兇。馬克思主義的價值標準是事實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在指出西方價值理論的資本主義運行邏輯的同時對其進行猛烈的批判，如：《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對人的異化狀態(tài)的揭露，《共產黨宣言》中對反動的、資產階級的以及其他空想社會主義思想的批判等。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產生于19世紀的機器大工業(yè)時代，后來又經過了20世紀蘇聯(lián)社會主義的發(fā)展階段和馬克思主義逐漸中國化的時代，處于不斷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過程中。在21世紀的今天，在決戰(zhàn)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之年，我們更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評判標準去從事偉大斗爭、建設偉大工程、推進偉大事業(yè)，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復興的偉大夢想凝聚磅礴力量。

參考文獻：

[1] 歐陽輝.馬克思主義價值觀的生成邏輯和現(xiàn)實意蘊[J].求索，2019（6）：36-45.

[2] 焦佩鋒.馬克思“價值哲學”的性質及其原則性啟示[J].學習與探索，2015（4）：38-44.

[3] 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節(jié)選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4]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6] 王亞珍.價值與實踐關系的歷史軌跡——重思馬克思哲學的性質[J].華僑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1）：1-6.

[7]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8]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 宋楊.馬克思恩格斯分配倫理思想的價值取向及啟示[J].道德與文明，2018（1）：86-87.

[10] 戴維·麥克萊倫.馬克思傳[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

[11] 格姆科夫.馬克思傳[M].易廷鎮(zhèn)，侯煥良，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78.

[12] 海因里?！じ衲房品?恩格斯傳[M].易廷鎮(zhèn)，侯煥良，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0.

[13] 鄧如辛.以人為本：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價值取向[J].理論探討，2009（6）：11-14.

[14] 鄒佰峰，張衡.馬克思恩格斯關于價值認識的基本邏輯[J].理論視野，2019（6）：13-20.

[15] 陳玉君.繼承與超越：馬克思價值理論與西方價值理論的關系[J].學術論壇，2012，35（12）：20-23.

[16]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7] 黎昔柒.事實與價值的辯證統(tǒng)一：馬克思的研究方法探析[J].湖南社會科學，2018（6）：56-57.

[18] 馬俊峰.馬克思主義價值理論研究[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

[19] 商戈令.道德價值判斷及其標準[J].學術月刊，1985（11）：24-29.

[20] 商逾.馬克思歷史決定論新釋：歷史尺度與價值尺度的相互轉換[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5）：20-24.

[21] 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編輯：程愛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