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憑欄觀景的人（組詩）

應文浩

溪水聲來自圍欄下

像下雨聲，從天而來

統(tǒng)一的聲音，磁鐵

每一刻在振動、排序

半坡上

亭和廊的耳朵越來越靈

竹子小心地扇著

鳥兒文雅沉默

只有憑欄觀景的人

偶爾會說笑

他們不知道

秩序面前笑聲也是嘈雜

滾滾江水

和它們上面的煙雨飄零

略去

只留一角

和它靜止的壯麗

一角

作萬物始

作萬物終

在其頂峰

一只

略大于山尖尖的鳥

正欲展翅

寺里

經(jīng)聲不倦

香火不斷

佛光燦爛普照著

那日我隨眾友邁入

看到的是

大殿里躺著一只貓

它的肚子側攤成

一只布袋

摸它

它巋然不動

是的，分明是寺內一物

它仿佛料定我們

也會成為殿內之物

并且懶至

無思，無畏，無善惡

據(jù)說三維是四維的投影

稍轉一個角度就是一個

無窮多個

遠賽過海里的泡泡

兩只公猴子對毆

小猴子跳到一只公猴子身上

戰(zhàn)爭立馬停止

因為有一條底線：

不能傷及孩子

這是四維一個投影

一只金絲猴下山

每天領著一個人到山林中

教會他們

自由奔跑，懸掛自己

做會跳舞的葉子

這算是另一個投影

據(jù)說猴子也有夢境，四維的

那里，時間是變量

每一個三維都是平等的

人類、猴子、草、木……

在同一個維度上

古道只有一條

別的怎么踩都不是

像是仙人畫上去的

大概是想引人向上

故意將上山的道畫得重

可是，在山頂湖上空

那云霧連天處的

通天之道，卻無人攀登

去過祥源花世界

不必都說

說說引你瞬間高雅起來的

紫紅色野豌豆花

那些略帶幽暗的眼睛

從內向外生長

又能從外回到核內

再說說

戴禮帽的歐式建筑

墊起足跟與木質小橋相望的土丘

大片的白皮水面

以及天空中散養(yǎng)的白羊

這些都是你喜愛的

喜愛之物

必有眼睛

回望你

在半山

若無此閣

用眼看宸

給了閣

我們以閣觀宸

有五層境界

從一層爬到五層

又從五層下至一層

畫了，又返向描一遍

線條深了些

可我只記住了頭和尾

第一層，無境界，山是綠的

第五層，無境界，綠的還是山

注：望宸閣座落于杭州市半山上

又大又圓的月亮

掉到水里

李太白先生經(jīng)歷過

山上的一群猴子也經(jīng)歷過

這些似乎都成了笑談

李先生有些傻

采石磯江邊

偏要偷偷地

行無用之事

一幫猴子似乎更傻

一條心，一根筋

干竹籃打水無用之舉

月亮升起來

或者落到水中

或許與最美好的有關

既無用，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