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野生動物“打卡”大學校園

文/溫才妃

11月15日，中國地質大學（武漢）教師陳華文將在校園中拍到的白狐視頻發(fā)到朋友圈。這不是他第一次拍到白狐了。

11月8日清晨，一只小狗模樣的小動物闖入他的視線中，“尖嘴、長尾，又與小狗長得不一樣”。稍微靠近些，他才發(fā)現原來是一只通體潔白的狐貍。白狐正在學生宿舍附近的枯葉堆里找食物，一扒一踢的模樣甚是可愛。

中國地質大學（武漢）南望山校區(qū)背靠南望山，雖然之前曾聽聞學校有狐貍出沒，但這一次才算眼見為實。熱愛生態(tài)學的陳華文迅速用手機拍下了白狐覓食的場景。

實際上，細數起來，這些年突然“闖入”大學校園中的野生動物已不在少數。

動物打卡的“網紅”校園

華中科技大學坐落在喻家山腳下，毗鄰馬鞍山森林公園，校園內綠木蔥蘢。今年4月，野豬“一家三口”旁若無人地闖入校園，爬樓梯、逛校園，似乎把這里當成了遛娃的游樂園。直到校方做了妥善處理，它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位于珞珈山的武漢大學，更是野生動物喜歡打卡的地方。曾經有小紅狐、小白狐奔走于山林、校園間。狐貍頗通人性，還會配合著行人拍照擺姿勢。待得日子久了，狐貍不怕狗，一起散步、追逐，還上演了現實版的“狐朋狗友”。

2018年，三只孔雀躍上了云南大學教學樓的房頂，被學生笑稱為“學霸孔雀”。這些孔雀來自隔壁昆明動物園，而云大號稱“花園式校園”，屢次登上全國最美校園榜。半個月不到，孔雀又再次“越獄”，來到云大散步、賞花?？兹笇掖巍疤右荨?，據說后來被云大收養(yǎng)。

這些年來，前來青島大學東校區(qū)千劍湖過冬的綠頭鴨、鴻雁、斑頭雁等野生鳥類越來越多。這些鳥兒最初不是自己遷徙過來，而是該校教師在此放養(yǎng)了野鴨，沒想到卻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野生動物在此安居，甚至發(fā)生過大雁和野鴨的“搶巢大戰(zhàn)”。

“野生動物對環(huán)境要求很高。只有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得足夠好，才能吸引它們到來。”陳華文說，白狐等野生動物進入校園，與高校坐山或枕水的地理位置密切相關，也與高校倡導的“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治校理念不無關系。

北京林業(yè)大學生態(tài)與自然保護學院院長徐基良指出，校園面積足夠大、植被豐富，也更容易吸引野生動物到來。此外，一些野生動物如野豬，本身繁殖能力強，又失去了天敵，在一些省份已泛濫成災，這也是近年來野生動物越來越多闖入人類生活區(qū)的原因之一。

保持距離、不投喂、不接觸

面對突如其來的野生動物，大學該怎樣對待？是圍觀拍照、驅趕回山林，還是收養(yǎng)下來？

“不同類型的野生動物，有不同的應對措施。從安全的角度來看，首先應區(qū)別它們是否有較強的攻擊性，即便野生動物很少主動攻擊人類?！鄙剿匀槐Ｗo中心長三角地區(qū)負責人李雨晗介紹道。倘若闖入的動物，如野豬，在校園中游蕩時體現了一定的攻擊性，應聯(lián)系相關部門來解決；如是黃鼠狼、松鼠等不會對人構成威脅的動物，可以將它們視作新加入校園的一分子，以平常心對待。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動物，底線是跟動物保持一定的距離，遵循不投喂、不接觸的原則”。李雨晗、徐基良如是說。

徐基良指出，高校應有一套應急預案，一旦發(fā)生野生動物闖入，可以迅速與當地動物保護或救護部門聯(lián)系，并不建議學?；驇熒苯犹幚硪吧鷦游锿蝗魂J入事件，至少需要在專業(yè)部門的指導下進行。野生動物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但不專業(yè)的操作，或圍觀師生過多，可能會驚嚇到野生動物，或引起野生動物恐慌，導致其攻擊人。有的學生喜歡拿些瓜子、餅干等喂小動物，李雨晗并不建議這么做，“比如說，校園里原有2只猴子，但因適應了人類大量投喂繁殖出1000只，可能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野鴨在青島大學千劍湖安居（ 圖/青島大學官微）

飛到云南大學教學樓的“學霸孔雀”（ 圖/云南大學官微）

不過，“可以適當地提供一些水，因為動物在驚慌的狀態(tài)下，比較容易缺水。”徐基良補充說。他建議，如果有可能，盡量給它們提供一個相對隱蔽的環(huán)境，如晚上發(fā)現野生動物，千萬不要用強光照射，否則會引起動物的不適。

如果遇到受傷的野生動物，一般情況下應聯(lián)系救護中心為它們治病、治傷，痊愈后若有生存能力則放歸野外，若無生存能力則放入動物園收容。“如今公眾對野生動物的保護意識越來越強，闖入人類生活空間的野生動物的最后去向，一定要坦誠地公之于眾?！毙旎颊f。

徐基良建議，不要去觸摸動物，對有些經常性到來的動物，如鳥類，可以收集一些它們的糞便做檢測化驗，看是否帶病、帶菌。在動物經常出沒的地方，不妨參考美國黃石公園，立一個警示牌——“××動物常在此出沒”。

融入生態(tài)教育

一草一木皆可融入教育，突然來校園“拜訪”的野生動物也是很好的生態(tài)教育素材。

早年間，青島市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從湖南、浙江等許多飯店買回大雁和斑嘴鴨，把它們放生到山東頭水庫?？伤鼈儾]有逃過人類的捕殺，此后又將它們人為遷移到千劍湖，然而這也并沒有完全阻擋某些人的獵殺心。

青島大學師生發(fā)起募捐，籌到了4000多元的善款在湖旁修建了防護欄和防護網，在島中設置了棲息浮島。擔心湖里食物緊缺，退休教師、在校師生還主動承擔起照顧鳥類的任務。

李雨晗畢業(yè)于北京大學。她回憶道，北京大學創(chuàng)立了自然保護小區(qū)，讓校園的一部分區(qū)域保持相對自然的狀態(tài)，使其對野生動物更加友好。這個創(chuàng)意源自北大保護生物學教授呂植的課堂。

為了更好地設計自然保護小區(qū)方案，學生們通過一次次調查了解校園中的生物多樣性。北大綠色生命協(xié)會組織學生們一起觀鳥，發(fā)現校內的鳥類竟然多達百種。

北大聯(lián)合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對野生動物不友好的設施進行相應的改造，比如保護生物學樓有一面玻璃墻，鳥因分不清是玻璃還是天空，會一頭撞死在玻璃墻上。后經他們簡單改造，防止了鳥撞玻璃事件的發(fā)生。

“野生動物的主動到來，對于學生認定、識別動物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毙旎颊f，一些動物來校園定居，他們還會鼓勵學生做行為觀察，如觀察動物的繁殖期、喜歡待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離開。這也是他們樂意做的事情。

在他看來，自然教育不僅是課堂內與專業(yè)教育掛鉤，還要在課堂外與自學、實踐掛鉤。并不是所有學生都有機會到大自然中觀察野生動物，近在眼前的實踐機會同樣應該珍惜。

突然“光顧”的動物，就像是大自然派來高校的小使者。陳華文和沿途路過的師生學會了“不圍觀”，徐基良所在學院的學生做了校園鳥類分布圖，還有研究生調研了鳥類對北京高校的選擇……它們還將給高校生態(tài)教育帶來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