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逃24年終落網(wǎng)

殷曉章　孟慶凱

積案告破（圖/視覺中國）

1996年10月23日晚，河南省方城縣副食品公司經(jīng)理李某被北京某高校大學畢業(yè)生、三門峽副食品公司職工曾某綁架殺害。案發(fā)24年來，曾某猶如人間蒸發(fā)一樣，杳無音信。2020年9月，方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在遼寧、安徽、山東、陜西警方的全力配合下，輾轉(zhuǎn)六省市，最終在遼寧省沈陽市皇姑區(qū)將潛逃24年已經(jīng)漂白了身份的曾某抓獲。至此，這起備受社會各界關(guān)注，省、市領(lǐng)導多次批示的命案積案成功告破。

殺人犯人間蒸發(fā)24年

1996年10月23日晚10時許，方城縣副食品公司經(jīng)理李某在外喝酒后，步行回家。途中，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一邊說“李總，李總，你喝暈了”，一邊上前迅疾用胳膊鎖住李某的脖子，將他往車上拖，另一個年輕人幫著往車后排座上塞。

第二天早晨，王霞見丈夫李某一夜未歸，急忙跑到公司詢問情況。司機說，昨晚9時許，自己開車將李某送到方城縣房產(chǎn)所門口，他下車步行回家了。王霞突然想到，丈夫做生意欠河南省三門峽市曾某的錢好幾年了，難道是他把李某綁架了？

1996年10月26日，王霞坐早班車趕往三門峽副食品公司，見到該公司負責人劉書江，一問得知曾某沒有上班。她又乘車趕到洛陽市新安縣曾某的家，仍不見蹤影。10月29日，剛回到旅館的王霞見到了劉書江，劉書江說：“李某有信了，在曾某手里，你們到公司去聽電話。”下午3時，曾某在電話中說：“李某在我手上，你不許報警，速拿6萬元錢來。”

王霞問：“李某欠你多少錢？你要6萬元？”曾某說：“他欠我34820元，我去方城15回，每回按800元算，我雇黑社會3人去綁架李某，每人2000元，租車費2000元，這些都算上，不算多，你們馬上回方城準備錢，不然休怪我不客氣！”曾某惡狠狠的話雖使王霞心驚肉跳，但她心里總有一絲安慰，那就是丈夫還活著。她立即返回方城，湊夠6萬元錢，又火速趕往三門峽，找到曾某的哥哥，但商談無果。

1997年9月7日，王霞第六次前往三門峽。這次，她見到曾某的前妻田靜，田靜說：“憑我對曾某的了解，他可能把你丈夫害了，自己跑了?！迸c此同時，曾某寫信告訴王霞、前妻及單位領(lǐng)導稱，他和李某一起沉入黃河，同歸于盡。王霞急忙回縣城向公安局報案。

方城縣公安局接到報案后，迅速成立專案組，火速趕往三門峽，全力開展偵破工作。干警們到曾某老家新安縣進行走訪調(diào)查，同時發(fā)布通緝令對曾某展開全國通緝。然而，曾某猶如人間蒸發(fā)一樣，24年杳無音信，但方城縣公安局始終沒有放棄。

2020年以來，方城縣公安局認真貫徹落實上級部署，深入開展命案積案攻堅專項行動，對24年前的命案再次攻堅。

殺人犯漂白身份安穩(wěn)生活

這次，專案組民警首先對曾某的個人檔案資料及社會關(guān)系進行大排查。在對這些信息進行綜合分析研判的基礎(chǔ)上，圍繞與曾某離婚的前妻田靜開展工作以期發(fā)現(xiàn)線索，同時運用通信數(shù)據(jù)來挖掘獲取偵查線索。方城縣公安局視頻偵查中隊中隊長劉玉金帶領(lǐng)專案組民警直奔曾某老家，在當?shù)毓矙C關(guān)的全力配合下，認真細致地開展工作，但未獲取有價值的線索。

在三門峽辦案的劉玉金隊長，再次接到專案組的指令：前往新安縣民政局查找曾某結(jié)婚證底聯(lián)，以期查找他當時的照片。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了，民政局的所有檔案已轉(zhuǎn)交到新安縣檔案局，專案組民警又到檔案局去仔細查找，有曾某照片的結(jié)婚底聯(lián)終被找到。專案組民警迅速趕回方城，立即采取技術(shù)手段開展工作，很快發(fā)現(xiàn)遼寧省沈陽市皇姑區(qū)一個叫“朱德云”的人和曾某極其相似。綜合材料顯示：朱德云系安徽宿縣人，2007年由安徽遷往沈陽市居住。專案組民警立即趕往安徽省宿縣朱德云老家，經(jīng)訪問其鄰居得知，朱德云早年在山東臨沂市打工期間，因涉嫌故意殺人服毒自殺。經(jīng)當?shù)厝吮嬲J，沈陽“朱德云”的照片與宿縣已故朱德云不是同一人。

專案組民警又連夜趕往山東臨沂市公安局核實，果然沈陽的“朱德云”是冒名頂替了宿縣朱德云的身份。2020年9月17日，方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案隊隊長王錚帶領(lǐng)民警乘飛機火速趕往沈陽。在當?shù)鼐降娜ε浜舷拢瑢０附M制定了詳細的抓捕計劃，兵分兩路，在“朱德云”居住小區(qū)蹲點守候的同時，在其上班的沈陽市某公司守候。

9月19日上午9時，一輛黑色奧迪越野車緩緩駛?cè)胪＼噲觯嚿舷聛硪蝗送饷部崴圃?，守候民警一擁而上將其抓獲。經(jīng)突審，此人正是已漂白身份潛逃24年的曾某！9月20日，曾某被押解至方城縣公安局辦案中心。

9個小時后，曾某終于供述了自己的作案經(jīng)過。

埋尸后潛逃

1970年5月，曾某出生在三門峽市湖濱區(qū)，學習成績優(yōu)異，1991年從北京某大學本科畢業(yè)后在三門峽副食品公司上班。1994年，曾某在三門峽代理一款酒，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方城縣副食品公司經(jīng)理李某，并先后給李某供酒價值3萬余元。1994年至1996年，曾某多次到方城縣副食品公司要賬，但由于該公司經(jīng)營不善，屢屢虧損，曾某遲遲沒有得到酒款。最后，他決定采取非正常方式討要酒款。

曾某經(jīng)過精心策劃，進行踩點、模擬演習，提前準備好繩子、膠帶、電擊棒、短木棒等工具，并且說服自己同母異父的兩個哥哥，從單位借了車輛用于實施綁架。

曾某等人在李某回家路上的偏僻處等待，在李某喝酒后步行回家途中，他們將其綁架帶走。李某極力反抗，曾某在用電擊棒電擊無效的情況下，用隨手攜帶的短木棒猛擊李某頭部，使其不再反抗，并用繩子將其捆綁，坐車向三門峽方向返程。行至洛陽附近，發(fā)現(xiàn)李某呼吸微弱，身體發(fā)涼，曾某驚慌失措。發(fā)現(xiàn)李某死亡后，當晚幾人倉促將李某埋到附近一片河灘中，倉皇逃竄。曾某逃走后分別給單位及受害人家屬寫信，自稱和李某一起沉黃河而亡，自此銷聲匿跡。

曾某潛逃后，最初化名“胡長征”，逃往河北唐山，江蘇南京、無錫，遼寧沈陽等地打工。2007年，他在安徽冒名頂替已死人員朱德云的身份，后把戶口遷到沈陽市，重新成家，并成為一個“成功人士”。

根據(jù)曾某供述，方城警方將當年其他涉案人抓捕歸案。9月23日，警方押解著犯罪嫌疑人曾某前往埋尸地點查找尸源。根據(jù)曾某指認，埋尸地點應(yīng)在新安縣城東頭澗河旁邊的一片河灘中。澗河是洛河的支流，全長100余公里，其中新安縣河道長約42公里，自南向北流。曾某指認的埋尸地點在1998年和2011年曾發(fā)過2次洪水，洪水極大，漫過4米多高的橋墩。2014年以來，新安縣政府對埋尸地點的河道進行了三次清淤治理，找到尸骨的難度很大。

但是方城縣公安局決定細心尋找，決不放棄，直接協(xié)調(diào)當?shù)毓矙C關(guān)，調(diào)來了鉤機、抽水機、買來了鐵锨、膠鞋。根據(jù)曾某指認的埋尸地點，準確地劃定了挖掘范圍后，挖掘機的機械臂開始自南向北地毯式挖掘。時間分分秒秒悄然而過。1個小時過去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情況，大家都屏著呼吸，瞪大雙眼，仔細清理泥沙。下午4時許，一根人體的腿骨被發(fā)現(xiàn)了，緊接著，頭骨、肋骨、椎骨也被相繼找到，經(jīng)初步對接，這是一具基本完整的尸骨！

這起長達24年的綁架殺人案成功告破，讓人唏噓長嘆。在24年的偵辦工作中，不少辦案民警從剛?cè)刖那嗄晷』镒兂闪酥心耆恕Ｔ畴m是大學畢業(yè)的本科生，但是法律觀念淡薄，鋌而走險，給涉案的家庭造成不幸。如果當初，曾某能夠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他的人生或許將是另一種結(jié)局。

（文中部分當事人和涉案人員為化名，本文嚴禁轉(zhuǎn)載）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