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煜雯
看著同桌的腦袋向著桌面又進發(fā)了一步,我急了,腦子里登時反射出了一系列前因后果,也不顧現(xiàn)在是何時、何地、何課,陡然捅起了他:“數(shù)學課呢,別睡啦!”
我同桌,姓宋,瘦瘦小小不出類拔萃,但也不至于淹沒于人群,值得一提的是,他倒有金庸筆下,大宋年間那位“輕功水上漂”——裘千丈的風范。每節(jié)課上,當老師講到最“動情”處時,也正是他最昏昏欲睡,最頭重腳輕時。那時,他便會施展起輕功“桌”上漂,著實令人嘆為觀止。
這不,你看,又來了。同桌睡眼惺忪地瞅了我一眼,松松垮垮的眼皮下,一雙小眼睛里寫滿了疑惑、不解和莫名其妙?,F(xiàn)在是上課時間,我只得拼命努嘴,猛打手勢??伤麉s偏偏不甚領(lǐng)情,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我的意思——數(shù)學課上睡小覺,可不好玩兒。
趙老師在講臺上眉飛色舞,板書龍飛鳳舞,所有人都不敢飄飄起舞,只有他一人聽得思緒亂舞。枯燥的公式,多變的習題,單一的抑揚頓挫,以及悄然無聲的同學們——我早已心知肚明,同桌的好功夫又要上臺了。
果不其然,沒撐過多久,他便又漸漸地支持不住了。但見他的眼皮不住地翕合,每一次睜開,目光也是直愣愣的瞇著一處。他眨眼的頻率越來越慢,睜開的也越來越小,似一朵即將掉落的“遲暮”之花,快支撐不住了。腦袋開始慢慢地朝桌子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還差一點……不行,我確信此時,同桌的腦海里一定是崩裂出了火花,他似乎認識到了“局勢的緊張”和“勢態(tài)的嚴重”,于是晃晃腦袋,又努力地將眼皮子勉強撐開了一條縫兒。
可惜,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他的清醒真的只是曇花一現(xiàn),便如一顆流星隕落在了天邊。困意到底還是戰(zhàn)勝了理智,他的腦袋再一次向桌面進發(fā),且一發(fā)不可收拾。可巧的是,每次就要碰到桌面的時候,他都會“倏”地回過神來,撐撐眼皮,托托腦袋,嘴里叨念些“三更燈火五更雞”之類的詩句來警醒自己??蛇€未到茶涼,他的腦袋又要與桌面“南北匯合”了……
如此一來,他就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一刻不停地向著桌面進軍,而他與桌面的最后距離,正如同我們之間的“三八線”一般,這或許是他腦子里最后的“良知”了。
整整一節(jié)課,他的腦袋始終在桌子上方盤旋,游走,倒真像是裘千丈施展輕功,在水面上不斷來去那般,只是,這來來回回是如此的沉重和危機重重。刺耳的下課鈴劃破課堂,同桌一個機靈,似乎剛從異域歸來。他揉揉眼睛,一臉茫然地盯著前方,木然地瞅了我一眼,合上了他那干凈得不可理喻的書本后,又輕輕瞇起了眼,低起了頭。
唉,好一個輕功“桌”上漂啊,我無奈地閉上了眼,搖起了頭!
(指導教師:馮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