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 劉虹
[摘要]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基本邏輯是一個從“求同存異”到“聚同化異”的過程,旨在構建一個多民族休戚與共、血脈相連的共生關系與共生狀態(tài)。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有效建構必須賦予“共生”的理念,以責任、族際、文化、利益、命運為共生單元的建構邏輯,進而推動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文化共同體、價值共同體、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的全面建構。
[關鍵詞]共生理論;民族國家;中華民族共同體;命運共同體
2013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亞洲論壇年會首次對外提出各國應牢固樹立“命運共同體”意識。2015年9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出席第70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首次系統(tǒng)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7]的五大支柱。2017年,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堅持和平發(fā)展道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盵8]實際上,“人類命運共同體”即是不同國家、地區(qū),不同民族、個體相互依存、休戚與共的責任觀、文化觀、族際觀、利益觀、命運觀的集中表現(xiàn),這不僅與“共生”的理念如出一轍,還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時代表征。共生(Symbiosis)作為一個生物學領域的概念,最早由德國生物學家德貝里(Anton Debery,1879)提出,基本屬性不相同的生物種類生活在一起且相互之間產(chǎn)生了一種特殊關系[9],這種關系即為“共生”關系。斯格特、格瑞德(Scott,1969;Gerald,1977)、高夫(Goff,1982)、尾關周二(1996)以及黑川紀章(2009)等許多學者提出了互惠共生、互利共生、寄生、同住、共棲的共生現(xiàn)象和共生理想。在國內,袁純清(1998)、胡守鈞(2002;2006)、李思強(2004)、張永縝(2016)、姚德超(2018)、錢宏(2018)等學者將“共生”理念運用到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領域。基于此,本文試圖以共生理論為依據(jù),賦予“共生”理念于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全過程,以責任、族際、文化、利益、命運為共生單元的建構邏輯,進而推動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文化共同體、價值共同體、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五個向度的建構。
一、責任共生: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建構的向度
中華民族作為一個擁有56個民族的國家,維護國家政治穩(wěn)定是每一個民族和公民義不容辭的責任。共生是地球上一切生靈的最高政治約定,“在當今社會風險層出不窮的現(xiàn)代性社會語境里,任何一種合作型共生關系追求的價值都是最大化地實現(xiàn)利益共享和責任共生”。[10]那么,從共生的角度來說,責任共生便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前提要件,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最基礎、最根本的條件,而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本質則是維護各個民族對國家的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在維護中華民族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的過程中,黨和國家建立一套有助于維護中華民族政治信任政治認同的責任體系,面對恐怖主義、民族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對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挑釁和干預,維護中華民族的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則是每個中國公民不可推卸的責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個多民族的主權國家在建設過程中,各個民族對國家的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則是這個多民族主權國家內部政治穩(wěn)定的必要條件,也是一個多民族國家的主權得以社會一致認可的充分條件。同時,各個民族群眾對一個主權國家的政治支持和政治信任是這個擁有多民族國家政治體系得以可持續(xù)存在的重要衡量指標。
新時代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有效建構需要以一個民族整體對國家的政治責任為基礎,通過賦予每一個民族在維護國家政治穩(wěn)定所應該肩負的政治使命和政治責任,并以每一個民族應當肩負的政治責任為共生單元,以責任共生為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建構的根本,推動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的有效建構。一方面,責任共生需要各民族對國家政治生活的充分理解和深刻認識,牢牢把握對中華民族的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只有當各個民族對國家的政治生活有了充分地理解和認識,才能鞏固多民族主權國家的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那么作為共生單元的每一個民族才會肩負起共同抵御外部勢力對國家政治干預的責任和使命,進而達成責任共生的基礎。一方面,責任共生需要各民族積極有效地參與到國家政治生活中去,為維護國家的政治穩(wěn)定貢獻自身的力量。良好的國家政治生活能夠為不同的民族群體開辟表達和反映自己利益及要求的渠道和平臺[11],群眾的政治參與不但能夠有效促進國家政治生活質量的提高,還能夠增強群眾肩負維護國家政治穩(wěn)定的責任感,從而達成集體行動,推動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的有效建構。
總之,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的建構需要從每一個民族和公民的政治責任為出發(fā)點和落腳點,進一步加強每一個民族群眾對公民責任與權利、民主與法治、公平與自由、參與等作為衡量國家政治生活重要內容的理解和認識。同時,通過明確每一個公民肩負的政治責任、權利及義務與國家政治生活的關系,增強公民對多民族國家的政治信任和政治認同,構建一個政府、社會與公民共同維護國家政治主權穩(wěn)定的責任共同體,從而不斷促進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的建構。
二、文化共生: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建構的向度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根基?!盵12]人類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表明,任何一個大國的崛起,不僅伴隨經(jīng)濟的強盛,而且伴隨文化的興盛,任何一個民族的發(fā)展如果沒有文化的支撐都不可能持久。[13]亦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強盛,總是以文化興盛為支撐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需要以中華文化發(fā)展繁榮為條件。”[14]新中國成立70年多年來,尤其是改革開放40多年的實踐證明,離開了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文化之根,“中國奇跡”就不會發(fā)生,中國道路、中國理論、中國制度就難以為繼??梢哉f,多民族的中華優(yōu)秀文化共同構成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靈魂”,這個“靈魂”不僅是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建構的重要根基,還必將成為引領和推動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在中國這樣一個多民族國家中,不同文化之間的包容共生融合是建設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的重要基礎[15],這是亙古不變的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
其一,文化共生需要各民族在文化上的相互認同、互學互鑒、彼此包容。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文化是一個民族的魂魄,文化認同是民族團結的根脈。各民族在文化上要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相互學習、相互借鑒?!盵16]一個民族的生命力在于其民族文化,它是一個民族在與自然界長期的生存斗爭中形成的,并發(fā)展成為這個民族長期以來固定的生活模式,并且這種生活模式會不同程度地影響其后代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同時它還是維系該民族生存、繁衍、發(fā)展、壯大的精神基因,具有建構民族心理、造就民族性格、形成民族傳統(tǒng)、塑造民族精神的作用[17]。文化需要不斷地交流與互動,它是一種流動的“社會產(chǎn)物”,即不同民族文化的融合互動形成的包容性多元民族文化的共生。從心理感知上來說,文化共生是人們對不同民族文化的認同和包容,在情感上和行為上都具有趨同性,人們通過對不同民族文化的互學互鑒,能夠最大限度地消除民族之間的文化隔閡、拉近民族之間的距離,進而達成共識,它是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建構的核心。
其二,文化共生需要對各民族文化進行繼承、弘揚與保護。本質上,對各民族文化的繼承、弘揚與保護,即是對中華文化自信的現(xiàn)實表征。堅定文化自信,推動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繼承革命文化,發(fā)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不斷鑄就中華文化新輝煌,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18],這是中華多民族文化共生的價值旨歸。一方面,通過繼承與弘揚民族文化能夠增強人們對本民族文化的自信,避免文化的“丟失”或“褪色”,使之發(fā)揚光大,并通過與其它民族文化的交融互鑒,達成一種共生的關系。另一方面,保護優(yōu)秀的民族文化是要以避免多民族的價值觀念受到西方意識形態(tài)的滲透,增強民眾對多民族優(yōu)秀文化和主體意識形態(tài)的自覺。在不同民族文化往來互動的過程中,難免會產(chǎn)生民族之間的文化沖突,“沖突能夠產(chǎn)生能量,問題是如何建設性地引導能量”[19],無疑這種民族之間的文化沖突需要有效地引導其向著文化共生的方向轉變。
其三,文化共生需要各民族在文化上構筑一道安全的“防護墻”。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的文化安全“防護墻”是多元民族文化共生共在的關鍵?!叭祟惿鐣l(fā)展的歷史表明,對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來說,最持久、最深層的力量是全社會共同認可的核心價值觀。核心價值觀,承載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追求,體現(xiàn)著一個社會評判是非曲直的價值標準?!盵20]可見,在各族人民群眾中要不斷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教育,牢固樹立正確的國家歷史觀、民族文化觀、社會價值觀,形成一道保護各民族文化安全的“防護墻”,對構筑各民族共有的文化精神家園、鑄牢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意識至關重要。另外,在中華民族文化與外來文化互動往來的過程中,要強化對外來文化的甄別、警惕與監(jiān)管,通過信息技術手段構建文化安全監(jiān)控體系,防止外來“亞文化”在中華民族文化中的滲透與傳播,避免來自外來文化而引發(fā)的社會動蕩和輿論壓力。
故此,要不斷樹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民族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文化形象,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多元民族文化的價值認同。在中華各民族文化互動交流過程中,除了繼承、弘揚與保護本族文化之外,還需要各民族文化之間的互學互鑒、互相包容,促使多元民族文化的共生共在,進而推動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的建構。
三、族際共生:中華民族價值共同體建構的向度
族際關系最直觀的理解就是不同族群之間的關系,即各民族在長期生產(chǎn)實踐中進行的本民族與其他民族之間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互動過程。[21]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族際共生則可以理解為不同民族之間相互學習與滲透,在政治上求認同、在經(jīng)濟上求合作、在文化上求融合的過程。值得注意的是,族際共生的一個最關鍵的方面即是以價值共識為紐帶建立起來的“共同體”。面對境內外民族分裂勢力的壓力,中華民族價值共同體建構的首要任務是要解決中華多元民族之間的族際認同問題,形成一種族際共生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邏輯。由于中華民族分布著漢族、回族、苗族等56個不同的民族,各民族之間的文化形態(tài)、價值觀念及生活習性都有著較大的差異,各民族之間價值共同體的構建是族際共生模式能夠形成的關鍵。對于一個多民族的國家而言,共同體建構的價值與功能是凝聚民心。從本質上來說,一個多元民族國家的凝聚力很大程度上都是來源于各民族的價值形態(tài)。族際之間形成的凝聚力,在深層次上的理解就是各民族價值形態(tài)共生形成的凝聚力,即人們在不同的語言文字、風俗習慣、價值觀念、思維模式及行為方式等基礎上,所形成的一致認同的中華民族價值觀念、共同理念和精神支柱。孕育著巨大的民族凝聚力量、社會動員力量及價值建構力量。
實際上,族際共生是以民族為共生單元的“跨體系社會”,不同民族混合居住的地區(qū)、村落往往包含著不同的社會體系,“包含著不同文明、宗教、族群和其他體系的人類共同體,或者說是指包含著不同文明、族群、宗教、語言和其他體系的社會網(wǎng)絡”[22]。在這樣一個“跨體系社會”里,不同族群、宗教與語言的社會體系之間存在著有形或無形的“邊界”,而對于這種“邊界”的跨域則是不同民族之間融合的互動過程,也意味著族際關系的聯(lián)結,事實上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族際共生的過程,不同民族之間價值共同體的建構也就因此而完成。安東尼·D.史密斯(Anthony D. Smith)在分析現(xiàn)代民族時也指出,現(xiàn)代國家的成功在于族裔主義和公民民族主義兩種要素之間形成某種共生關系,當兩種關系出現(xiàn)不平衡時,則會導致國家的失敗。[23]一個民族的價值觀念,是這個民族經(jīng)歷長期的生存與發(fā)展,逐步形成的精神產(chǎn)品的集中體現(xiàn),它往往凝聚著這個民族對國家歷史與社會的認知。族際共生需要中華56個民族的交流、互動和融合,構建一種族際之間價值認同的共生模式。認同是一種意向性或趨向性的人本反應,不同民族之間的互動來往才能深層次的達成共識,任何一種交往或互動,都必須是雙向的、平等的,這是中華民族價值共同體建構的根本邏輯。
可見,不同民族之間達成的共生關系,能夠有效培育中華多民族共同的生活情感,豐富中華多民族的精神世界、塑造中華多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規(guī)范中華多民族社會活動的行為準則,從而建構中華民族“共通”的思維方式和價值理念,不斷推動和支撐著中華民族價值共同體的向前發(fā)展。
四、利益共生: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建構的向度
對于存在差異化的民族而言,只要有差異就會存在利益差別。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建構意味著在經(jīng)濟利益不同、價值觀念多元及文化背景殊異的多民族群體之間建立多民族和諧共存的良好社會關系,在差異性的基礎上達成政治、觀念、文化以及利益共識。[24]換言之,如果中華民族共同體中一個民族的利益受到另一個民族利益的損害,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凝聚力必然會受到影響。[25]由此可見,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過程中要平衡不同民族群體之間的利益關系,實現(xiàn)各族人民的利益互惠和共享,是調解民族之間矛盾與沖突,構建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的一個重要方面。
當今社會已經(jīng)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空間形態(tài),各民族之間的聯(lián)系空前緊密,利益共生不斷深化,也改變著民族之間的相處方式和互動形態(tài)。面臨現(xiàn)代性的民族大融合和大團結的固有問題,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邏輯離不開對各族群眾利益分配的考量。從共生的角度來說,共生主要有四種情形:一是互利共生,共生單元都能夠有共享的利益;二是偏利共生,一部分共生單元能得到利益,但是一部分共生單元得不到利益;三是偏害共生,自己得到好處,但另外一方有損失;四是吞噬替代,乙方被吞噬掉、被替代掉。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建構的邏輯是基于利益共生的基礎而形成的,它更強調的是利益的共享,即互利共生的情形,而不是吞噬替代的情形。同時,互利共生能夠形成的一個核心要素是信任,以信任為基礎,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的建構才能夠達成一種各民族群眾共同的利益關系。實際上,信任是一種理性選擇的過程,“我信任你,是因為我的利益中含有你的利益,你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履行對我的承諾”[26]。這意味著“信任雙方的利益嵌套促成了信任”[27],而信任使得利益共生的關系更加穩(wěn)固。在彼得·什托姆普卡(Piotr Sztompak)看來,信任不僅對于參與者有利,而且信任在共同體形成方面有諸多幫助:一是信任有利于拓展人際網(wǎng)絡,擴大互動和交流的范圍;二是信任有利于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交流溝通,避免產(chǎn)生不必要的集體誤解;三是信任有助于鼓勵對差異性的接受和包容;四是信任有利于加強個體與共同體的聯(lián)系,塑造認同;五是信任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促進合作[28]。另一方面來說,一旦利益共生關系形成了,那么這種關系反過來也能夠“生產(chǎn)”信任,進而推動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的建構。從這個層面來講,中華民族共利益同體是產(chǎn)生信任、歸屬感的重要社會形式,是各民族群眾邁向共同利益目標,參與社會集體行動的重要平臺[29],其建構的邏輯離不開各民族以信任為基礎的利益共生。
歸結起來,各民族在中華民族共同體中,利益是各民族走向共生最基礎的需求,亦如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當各共生單元的基本利益滿足后,才能在中華民族共同體中獲得安全感、公平感,進而在利益共同體中實現(xiàn)民族之間互相尊重和情感的相互信任,最終各民族才能真正地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推進民族團結進步、繁榮發(fā)展。總之,以信任為基礎的多民族利益共生是新時代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意識最核心的社會建構路徑。
五、命運共生: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建構的向度
2015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亞非領導人會議上的講話中提到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治國理念。自此以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成為了國家治理場域中的一個重要命題,也成為了解決民族問題的一個重要選擇。實質上,中華民族是一個文化共同體、利益共同體,同時也是一個基于政治、經(jīng)濟和地域等因素的命運共同體[30]。對于人類幸福的關注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關心,是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治國理政的核心命題。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日益強盛和發(fā)展軌跡,有力論證了馬克思主義政黨建設社會主義的正確性和必然性。
從觀念維度來看,共同體是一個歸屬性觀念,表達的是“對意義、團結、集體行動”的尋求。[31]命運共生強調的是共生單元在共同體中需要的安全、公平、認同及歸屬感。2020年12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六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提出:“國家安全工作是黨治國理政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也是保障國泰民安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痹诂F(xiàn)代性高度復雜和不確定性的風險社會,命運共生不可逾越的底線正是共生單元對安全的需要,這也是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建構的根基,能否實現(xiàn)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關鍵看是否有一個安全的社會環(huán)境和民族個體安全感。在奎邁·安東尼·阿皮亞(Kwame Anthony Appiah)看來,命運共同體最重要的是個體,它是社會嵌入式的,其身份是在一定的社會關系背景下形成的,受到種族、階級、性別等多種劃分的影響。[32]由于命運共生是由多個共生單元組成的“共同體”,這個“共同體”內部則必然存在個體的差異性,而這種具有差異性的民族個體對“共同體”產(chǎn)生歸屬感和認同感的前提條件是這個“共同體”能夠為民族個體提供充分的安全感、公平感及歸屬感。
從實踐維度來看,命運共生的關鍵是要遵循依法治理影響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建構的暴恐犯罪行為,通過規(guī)范民族個體作為共生單元的社會行為,增強各族人民對國家憲法的尊重與敬畏。作為一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民族問題是影響中國發(fā)展穩(wěn)定大局的重要變量[33],命運共生要求政府對民族管理去極端化,認清極端民族主義的荒謬性。當前,浮躁喧囂的非理性行為充斥在網(wǎng)絡空間中,各種民族化、極端化及暴力化等情緒宣泄背后,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非黑即白”的單向度行為傾向。因此,在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建構的共生網(wǎng)絡空間中,并不是要完全區(qū)分“你、我、他”或“你們、我們、他們”,而是要構建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多民族命運與共的“網(wǎng)絡空間共同體”,在這個“網(wǎng)絡空間共同體”內的每一個共生單元的行為都具有“一致性”,并通過平等交流、往來互動、民主議事等方式,獲得對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高度認同。顯然,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建構的邏輯最終都需要通過社會建構的方式,在民族個體中被普及,通過法律規(guī)范民族個體的社會行為,最終被民族個體所接受。
概而論之,無論是觀念維度,還是實踐維度,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建構的核心都是圍繞安全感、公平感及歸屬感等情感和交流、互動及協(xié)商等行為的社會建構而展開的,旨在為各民族的相互交往打下共同的情感和行為基礎,讓各族群眾達成這樣一種共識,即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有效建構與本民族的持續(xù)發(fā)展是相輔相成、緊密相連的。
六、結論與討論
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本質是從“政治象征”到“社會承認”的共生過程,它經(jīng)歷了民族個體由沖突走向融合,再到共同的政治認同、文化認同、族際認同、價值認同的整個歷史和現(xiàn)實過程。同時,中華民族共同體建構的基本邏輯是一個從“求同存異”到“聚同化異”的過程,旨在構建一個多民族休戚與共、血脈相連的共生關系與共生狀態(tài)。歷史與現(xiàn)實證明,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有效建構需要以以責任、族際、文化、利益、命運為共生單元的共生模式,目標是實現(xiàn)多民族主權國家共建共治共享的共生治理格局。其一,中華民族政治共同體的建構需要從每一個民族和公民的政治責任為出發(fā)點和落腳點,進一步加強每一個民族群眾對公民責任與權利、民主與法治、公平與自由、參與等作為衡量國家政治生活重要內容的理解和認識。其二,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的建構不但需要樹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民族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文化形象,還需要各民族文化之間的互學互鑒、互相包容,促使多元民族文化的共生共在。其三,中華民族價值共同體的建構在深層次上的理解就是各民族價值形態(tài)共生形成的凝聚力,即人們在不同的語言文字、風俗習慣、價值觀念、思維模式及行為方式等基礎上,所形成的對中華民族價值一致認同的價值觀念、共同理念和精神支柱。其四,中華民族利益共同體建構的過程要始終以信任為基礎,平衡不同民族群體之間的利益關系,調解民族之間矛盾與沖突,進而實現(xiàn)各族人民的利益互惠和共享。其五,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建構旨在讓各族群眾達成這樣一種共識,即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有效建構與本民族的持續(xù)發(fā)展是相輔相成、緊密相連的,只有各民族之間命運與共的相依,才能夠實現(xiàn)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全面建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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