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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廟祭禮變動與16至18世紀中朝關系的演進

      2021-04-09 08:37李佳
      古代文明 2021年2期
      關鍵詞:文廟朝鮮

      李佳

      關鍵詞:啟圣祠;崇圣祠;文廟;朝鮮;中朝關系

      明正德帝死時無子,興獻王世子朱厚熜由外藩入繼大統(tǒng),是為嘉靖帝。嘉靖帝在位期間多次變革國家祭禮制度,嘉靖九年(1530年),嘉靖帝詔命厘清孔子祭禮典制,閣臣張璁上疏言:

      叔梁紇乃孔子之父,顏路、曾晢、孔鯉乃顏、曾、子思之父,三子配享孔子于廟庭,而叔梁紇及諸父從祀兩廡,原圣賢之心,豈安于是?所當亟正。臣請于大成殿后另立一堂祀叔梁紇,而以顏路、曾晢、孔鯉配之。請行禮部改正,纂入祀典。引文中的核心問題為:顏淵、曾參、孔伋(子思)三人配享于文廟大成殿內(nèi),而三人的父親卻從祀于文廟兩廡中,就祭禮的等級來看,顯然子高于父,張璁認為應當改正這一問題。2嘉靖帝很快就同意了張璁的建議。嘉靖十年(1531年),在文廟大成殿后建成“一堂”,定名為“啟圣祠”,主祀孔父叔梁紇,將大成殿“四配”之父皆配享于啟圣祠正殿,又將宋儒程頤、程顥之父、朱熹之父、蔡沉之父分別從祀于啟圣祠東、西兩廡。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萬歷帝下令將宋儒周敦頤之父入祀啟圣祠東廡。至此,入祀啟圣祠的人物直到明朝末年再無增加,啟圣祠制度的出現(xiàn)構成明朝文廟祭禮的一項重要變革。

      在明朝建成啟圣祠之后的數(shù)年內(nèi),這一消息就傳入朝鮮,據(jù)《朝鮮中宗實錄》記載,中宗三十四年(1539年)十一月八日,中宗引見欽問使李清于思政殿,李清曰:

      謁圣時,見孔子位牌,以“先師”為號。臣問之,則皇帝以為文宣王則“王號”,卑于天子,“先師”則可在天子之上,故如此為之云。又有啟圣祠,叔梁紇坐北壁,孟子、顏淵之父為陪位,宋儒之父程珦、朱松在東、西廡,此前所無之制作也。

      自李清把親見啟圣祠這一消息傳入朝鮮后,是否要效仿明朝在朝鮮文廟內(nèi)引入啟圣祠這一新的祭祀系統(tǒng),就成為朝鮮君臣在隨后百余年間反復討論的話題,這種討論甚至沒有隨明亡而止息。本文梳理朝鮮君臣的討論脈絡與制定本國啟圣祠祭禮的過程,在此基礎上比較分析明朝、清朝與朝鮮三方隱喻在啟圣祠(崇圣祠)背后的差異化訴求。這項研究以文廟祭禮變動為視角,觀察中國明、清兩朝與朝鮮王朝在禮制層面的互動關系,由此深入認識16至18世紀中朝關系演進的內(nèi)在紋理。

      一、效仿明禮:關于是否修建啟圣祠的三次討論

      自朝鮮得知明朝修建啟圣祠的消息后,是否要效仿明朝禮制在本國文廟內(nèi)修建啟圣祠成為朝鮮君臣百余年間反復討論的一個問題。此中又以宣祖、憲宗與肅宗三朝的討論最為活躍。

      (一)宣祖朝討論

      宣祖七年(1574年)十一月,使臣趙憲在向宣祖報告北京見聞時,提到啟圣祠一事,趙憲言:

      臣又見圣廟西北又有啟圣廟,啟圣公孔氏在北,啟賢顏無繇、孔鯉在東,曾晳、孟孫在西,東廡有先儒程珦、蔡元定,西廡止有朱松。蓋學宮,所以明人倫也。顏子、曾子、子思在于廟內(nèi),偃然先享,而顏路、曾點、伯魚杳然居下,于常人亦有所不安,況圣賢乎?故熊禾、洪邁曾有別設一廟之議,而弘治中程敏政又嘗建白。至于世宗,乃作別廟,春秋釋奠同時行事,所謂“子雖齊圣,不先父食”者,至是無遺憾矣。臣愚竊念,我國文廟之西有地閑敞,若議立廟,而春秋同祀,則庶乎倫全乂安,而一國之為父子者定矣。

      相對此前使臣李清的匯報而言,趙憲明確建議宣祖在本國建立啟圣祠,此為朝鮮士人倡議修建啟圣祠之始。

      宣祖三十四年(1601年),朝鮮出現(xiàn)了一次討論啟圣祠的高潮,是因為在這一年,朝鮮國王收到一份來自明朝薊遼總督萬世德的正式咨文,4明確要求朝鮮效仿明朝禮制在朝鮮修建啟圣祠。萬世德咨文曰:

      査得國家有建啟圣公祠,蓋推其所出,兩廡七十二賢,因師及弟,祀典斯周……第啟圣公祠與七十二賢,并后之從祀者,俱未建付,均屬缺典。伏乞并咨該國一體遵行。5

      此時,壬辰戰(zhàn)爭剛剛結束不久,萬世德身為薊遼總督,是明朝派駐遼東地區(qū)的高階官員,且以正式咨文,而非私信的形式與朝鮮談及此事,這顯然對朝鮮君臣構成一種巨大的政治壓力。朝鮮議政府右贊成沈喜壽言:“啟圣廟之設,雖非古制,而求之神道,不遠人情,后賢起議,可以通行萬世。我國雖因時屈,未遑速舉,而其回答之辭,豈宜有遲疑之色也?

      壬辰戰(zhàn)爭中,朝鮮文廟內(nèi)的多處建筑被燒毀,朝鮮君臣遂商定在修繕文廟后再修建啟圣祠。宣祖三十七年(1604年)八月,朝鮮文廟修繕完畢。九月十五日,禮曹官員重提修建啟圣祠之事,疏言:“啟圣廟,則天理人倫之所不可廢者,事在不疑,其制度、儀節(jié)俱在《會典》,可考而仿也”。2十月十七日,朝鮮就是否修建啟圣祠一事,形成一次眾臣參與的廷議,當時如議政府領議政尹承勛、左議政柳永慶、右議政奇自獻等人皆支持這一建議。但是,宣祖回答:“姑待后日, 更議處之”。對于宣祖的做法,《宣祖實錄》的修纂官亦流露出失望之情,評論云:“可勝惜哉”。

      (二)顯宗朝討論

      朝鮮顯宗(1659—1674年)在位時,明朝已經(jīng)滅亡。顯宗九年(1668年),朝鮮又發(fā)生了關于是否修建啟圣祠的大規(guī)模討論。成均館儒生申應澄上疏建議:“請依中國嘉靖已行之制,別立啟圣廟”,領議政鄭太和、判府事宋時烈、贊善宋浚吉等人隨即表示支持,但是諸臣也對明朝啟圣祠從祀人物的合理性提出了質(zhì)疑,如贊善宋浚吉言:“中朝啟圣廟,周濂溪與張橫渠之父亦果得列于程、朱之父耶?其兩人事行與中朝己行之典,當更詳考以處之也”

      相對于宋浚吉質(zhì)疑明朝啟圣祠從祀人物的意見,掌令許穆做《啟圣祠說》,明確反對修建啟圣祠,核心觀點為:“魯有孔子廟,叔梁氏設有祠,雖非禮之祠,祠于魯則猶可言,祀于學則不可”。5從宣祖朝推演至顯宗朝,此時的朝鮮君臣已經(jīng)沒有來自明朝官員咨文催促的外部壓力,討論逐漸深入到討論啟圣祠的具體制度,乃至啟圣祠之建否合理這一層面。

      顯宗九年(1668年)十二月,在朝臣意見并不統(tǒng)一的情況下,顯宗下令:“啟圣廟一事,姑先舉行”。6這是朝鮮國王明確下令興建啟圣祠之始,但是實際的情況是,終顯宗一朝也沒有實際動工修建啟圣祠?!冻r顯宗實錄》將此中原因歸結于“以時屈止”。7經(jīng)查,當時朝鮮確實屢經(jīng)災荒。如顯宗八年(1667年),朝鮮大旱,災情嚴重;顯宗九年,朝鮮又經(jīng)歷了一場強烈的地震。8但是,自顯宗九年下達興建啟圣祠這一命令,直至顯宗十五年(1674年)去世,間隔6年之久,所謂“以時屈止”確有其災情因素,但更應考慮顯宗在位時期清鮮關系正處于較為敏感的階段。顯宗八年,朝鮮將95位身穿故明服飾的漂流人送往清朝,這些人隨即被清朝處死,此事顯然極大地震懾了朝鮮君臣。顯宗九年,朝鮮不得不將漂流人遺留的兩門紅衣大炮送往清朝遼東。9此外,在顯宗九年至顯宗十五年間,暨顯宗下達修建啟圣祠命令后的數(shù)年內(nèi),清朝發(fā)生“三藩之亂”,當時清朝格外注意朝鮮的政治立場。在這種背景下,顯宗朝君臣在處理兩國關系時格外謹慎,仿照明朝禮制修建啟圣祠一事隨之變得敏感,并最終沒能在顯宗朝實現(xiàn)。

      (三)肅宗朝討論

      朝鮮肅宗繼顯宗而立,在位時間自康熙十三年(1674年)至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止,此間中朝關系相對平穩(wěn)。尤其是在“三藩之亂”期間,朝鮮“按兵不動”之舉,進一步贏得了清朝的信任。相對顯宗而言,肅宗顯然處于相對寬松的中朝關系環(huán)境中。肅宗二十六年(1700年)十月,朝鮮出現(xiàn)了最后一次關于是否修建啟圣祠的大規(guī)模討論。絕大多數(shù)官員,如左議政崔錫鼎、領府事尹趾完、左議政徐文重皆明確反對修建啟圣祠,只有右領議政申琓明確支持修建啟圣祠,申琓言:“若建廟之議,則中間寢閣,由于時勢之未遑,非有參差之議也,今則惟當遵守成命”。1肅宗在多數(shù)朝臣反對的情況下,仍然支持申琓的意見,云:“啟圣廟,皇朝之所行,先王之所命,右相議正與予意相符,依其意行之”。2此后僅僅過了數(shù)月,在肅宗二十七年(1701年)四月,啟圣祠建成。

      綜上所述,朝鮮君臣關于是否修建啟圣祠的討論,以及1701年啟圣祠的最終建成,顯然反映出明朝在制禮作樂層面對朝鮮具有主導性影響,并且這種由明朝主導的禮制互動關系在壬辰戰(zhàn)爭后受到朝鮮君臣的廣泛認同。明朝滅亡后,朝鮮在文廟禮制,乃至由此關聯(lián)的政治文化層面,仍然與已經(jīng)故去的明政權保持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是一種超越了明鮮宗藩關系存續(xù)與否的文化認同觀念。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朝鮮肅宗決定建立啟圣祠這一舉措,既反映出上述觀念的延續(xù)性存在,也構成強化這一觀念的制度舉措。

      二、修改明禮:關于啟圣祠祭禮的討論

      圍繞是否建立啟圣祠這一問題,朝鮮君臣百余年間議論頗多。事實上,在啟圣祠修建過程中,乃至啟圣祠建成后的歲月里,朝鮮君臣在具體祭禮是全盤仿照明朝,還是進行更革層面展開了廣泛討論,主要集中于稱號、從祀、祭器與拜禮4個問題。

      第一,稱號之議。明朝啟圣祠祭祀諸人的稱號情況如下:正祀叔梁紇,稱“啟圣公孔氏”;配享四人稱“先賢某氏”,如先賢顏氏(顏回之父);東、西兩廡從祀四人稱“先儒某氏”,如先儒程氏(程顥與程頤之父)。這與嘉靖九年確定的文廟大成殿祭祀系統(tǒng)所用“先師——先賢——先儒”三級稱號序列對應,唯叔梁紇無法比照孔子名以“先師”,遂用“啟圣公”之稱。需要注意的是,此“啟圣公”并非爵位號,只是取元朝封叔梁紇為“啟圣王”中的“啟圣”二字而已。

      朝鮮當時的情況是,大成殿中祭祀諸人仍用爵位號,如完全效仿明朝啟圣祠制度,就勢必首先改變大成殿中的爵位號系統(tǒng)。領中樞府事南九萬言:“若欲必遵皇明典禮,今當先改文廟群圣賢位版之題……”4肅宗朝君臣傾向于保留孔子王號,并最終在啟圣祠中也采取與孔子王號相一致的爵位稱號系統(tǒng)。這里的問題是,因為叔梁紇與孟子之父本不在通祀天下的大成殿祭祀系統(tǒng)中,他們的爵位號究竟為何?朝鮮諸臣不得不自行考證。禮曹官員云:“叔梁紇,宋(大中)祥符中,追封齊國公;孟孫氏,元時追封邾國公,位版書式,似無可疑”。5肅宗最終同意了禮曹官員的建議,啟圣祠祭祀諸人神主分別題為:齊國公孔氏、曲阜侯顏氏、萊蕪侯曾氏、泗水侯孔氏、邾國公孟孫氏。

      第二,從祀之議。其實早在啟圣祠建立之前,朝鮮士人就多次表達出對明朝啟圣祠從祀諸人的質(zhì)疑。如前文提到宋浚吉關于將周敦頤之父、張迪之父并列于程朱之父的質(zhì)疑。即使是明確主張建立啟圣祠的領議政申琓也認為將程、朱之父入祀啟圣祠,需要慎重其事。申琓言:

      叔梁紇之請祀,既因其啟圣之功,則顏、曾、思、孟之享于殿上,而顏路、曾點、孔鯉之祀于廊廡,推以“子雖齊圣,不先父食”之義, 殊極未安。故有此別享之議,實出于義起,無拂于禮意。而至于推而廣之,至以程、朱之父曾不在祀典之人,而一體并祀,則未知果合義理?6

      肅宗二十七年一月,此時啟圣祠尚在營建中,禮曹參判李墪再次提出是否要將程、朱等人之父從祀啟圣祠的問題,肅宗答曰:“并享宋朝五賢之父,未知得當,不必議于大臣,只享四圣之父宜矣”。1至此,朝鮮啟圣祠確立了正殿主祀孔子之父,配享四圣之父,不設東、西兩廡的制度,實際上取消了爭議較大的程、朱、蔡、周之父的從祀制度。

      第三,祭器之議。據(jù)明泰昌朝官修《禮部志稿》載明朝啟圣祠祭器數(shù)量如下:“陳設正位:羊一、豕一、籩豆各八、簠簋各二、铏二、爵三、帛一、篚一;東配:豕一、爵三、帛一、篚一、每位簠簋各一、籩豆各四。西配同,東西從祀同”。2這相對于大成殿孔子所用祭器而言,啟圣祠正位減牛一,籩豆減二,其余皆同;相對于大成殿四配所用祭器而言,啟圣祠配位減羊一,減簠、簋各一,減籩豆各四。由此可見,在明朝的祀典中,啟圣祠祭器的規(guī)格稍殺于大成殿祭祀系統(tǒng),但所降不多。此外,明朝啟圣祠中正祀叔梁紇與配享、從祀所用祭器并非一致,而是存在降殺的情況。

      朝鮮在面對本國啟圣祠采用祭器品類與數(shù)量的問題時,主要有如下兩種意見:領中樞府事南九萬言:“雖以顏無繇等三賢言之,今若移配于啟圣廟,則庭無樂舞,奠只脯酒,儀文之備反不如在圣廡時,雖曰‘尊奉,實則降損,豈不尤有所未安者乎”?3南九萬主張啟圣祠應當采用與大成殿規(guī)格相同的祭器品類。與之相對,一部分朝鮮士人主張降殺啟圣祠祭禮等級,如吏曹參議權尚夏言:“祝幣、奠獻、籩豆,啟圣公與兗國公諸公俱是公爵,不宜異同……啟圣廟與宣圣廟,有所隆殺,驟看則似若未安,而各正其禮,義當理得,圣人之靈豈有不安者乎”?4權尚夏的觀點得到肅宗的支持。肅宗二十七年定制:啟圣祠正祀位與配享位所用祭器品類保持一致,每位皆為:羊一、豕一、籩二、豆二、簠一、簋一、篚一、爵三。5由此可見,朝鮮啟圣祠祭器品數(shù)量相對于明朝而言,大幅度降殺。以籩豆數(shù)為例,明朝大成殿正祀十籩十豆,啟圣祠正祀八籩八豆;朝鮮大成殿正祀十籩十豆,啟圣祠正祀則僅有二籩二豆。

      第四,拜禮之議。嘉靖九年定制,啟圣祠舉行迎神與送神禮時,皆行四拜禮,規(guī)格同于大成殿孔子祭禮,并沒有降殺。朝鮮肅宗朝君臣決定仿效明制,亦行四拜禮。但是,啟圣祠行四拜禮的制度在隨后的英祖朝受到質(zhì)疑,英祖元年(1724年)九月三十日,戶曹參判李真儒言:“襲用夫子廟之禮者,訛誤則明甚矣,宜令禮官自今厘正”。6當時肅宗剛剛?cè)ナ啦痪?,奉朝賀崔奎瑞提出此時不宜議禮。半個月后,禮曹官員再次提出啟圣祠四拜禮這一問題,并由此形成一次廷議,左議政李光佐言:

      夫子,萬世之師也,普天之下所共尊,且追為文宣王。夫子,時王者之稱,即天子也固當行四拜禮。而至于啟圣廟,則四拜極為無義矣。道之所存,師之而已,推而上之,尊其所生,固無如許義理。7

      行副護軍鄭齊斗言:

      臣伏見國家之禮凡載祀典者,雖在諸小祀之類,皆用四拜禮,原無再拜禮。蓋以神道尊禮,其儀節(jié)一皆如是也,《五禮儀》“吉禮”可考。今此啟圣廟即為邦家祀典,非如鄉(xiāng)院、鄉(xiāng)社私祀之類,則所當以邦禮行之矣。且凡所以尊圣人者,非謂其爵位也,乃尊道也。雖未有王號之前,其禮數(shù)豈當在諸小祀之下乎?今此祠之立,亦以其尊圣人而及其先尊,則其尊之當如圣人,爵位非所論也。8

      李光佐主張,孔子位同天子,當用四拜禮。而啟圣祠所祀之人地位不及孔子,其禮自當降殺。鄭齊斗則認為,凡列入國家祀典之祭祀,即使是小祀也用四拜禮,且祭祀孔父之禮當從“尊道”角度出發(fā),而不能只論爵位之事。雙方的觀點針鋒相對,在這種情況下,英祖沒有做出傾向任何一方的決斷,此事被長時間擱置。直至英祖三十五年(1759年)七月,英祖親至啟圣祠祭祀,行再拜禮。9行禮完畢后,英祖與大司成徐命膺就拜禮問題有過如下一番對話:

      命膺曰:“今此啟圣祠親臨拜禮,即以再拜停當。而至于諸臣拜禮,前此未有一定之數(shù),大司成、諸生之祗謁啟圣祠者,臨時創(chuàng)行,特以大成殿之四拜,亦行四拜于啟圣祠。今后則宜有恒定之儀節(jié),使人人按而行之,故敢達”。上曰:“亦當一體再拜矣”。命膺曰:“然矣,文宣王有王號,故四拜,非有王號,則皆當再拜矣”。上曰:“依此定式,可也”。命膺曰:“然則令禮官編入于《續(xù)五禮儀》,何如”?上曰:“依為之”。1

      至此,肅宗朝確定的啟圣祠行四拜禮這一規(guī)定被正式改為再拜禮,并被記載入朝鮮的國家禮典,一直延續(xù)到朝鮮末年。

      通過梳理朝鮮啟圣祠祭禮制定及其演變的過程,可以看到這樣一幅圖景,暨朝鮮雖然仿照明朝禮制建立啟圣祠,但是又在很多層面突破了明朝禮制的設計。就稱號而言,不用明朝所定先賢、先儒之號;就從祀人物而言,取消明朝啟圣祠的從祀系統(tǒng);就祭器品類而言,修改明朝啟圣祠正祀用八籩八豆的制度,改為正祀與配享皆只用二籩二豆,明顯降殺于大成殿正祀十籩十豆的規(guī)格,這實際上改變了明朝啟圣祠祭禮等級逼近大成殿的制度設計;就拜禮而言,以再拜禮取代四拜禮,這種改變與減少啟圣祠祭器之舉其實理路相通,皆強調(diào)了啟圣祠在文廟祭祀系統(tǒng)中顯著低于大成殿的等級定位。

      綜上所述,朝鮮在啟圣祠祭禮層面的具體規(guī)定迥異于明朝禮制,這反映出朝鮮對已經(jīng)故去的明朝,其實懷有非常復雜的政治情感。如果說朝鮮啟圣祠的最終建成,反映出明朝禮樂文化依然對朝鮮具有主導性影響,那么朝鮮修改一應祭禮的制度舉措,則又表現(xiàn)出其國具有一定程度的文化自主意識。因此而論,16至17世紀那種以明朝為主導的中朝禮制互動關系,隨著明朝轉(zhuǎn)成“故明”,而事實上趨于松動。

      三、忽視清禮:對清朝崇圣祠的態(tài)度

      明清易代后,明朝的啟圣祠制度在清朝前期出現(xiàn)了重要的變化。雍正元年(1723年),雍正帝為了表達推崇孔子的態(tài)度,下令禮部官員會議追封孔子五代的事宜,詔曰:

      孔子之父叔梁公于宋真宗時,追封啟圣公,自宋以后,歷代遵循。而叔梁公以上,則向來未加封號,亦未奉祀祠庭。朕仰體皇考崇儒重道之盛心,敬修崇德報功之典禮,意欲追封五代,并享烝嘗。

      禮部官員隨后上疏,建議追封孔子五代俱為公爵。雍正帝提出了反對意見,諭曰:“王、公雖同屬尊稱,朕意以為王爵較尊”。3兩個月后,雍正帝正式追封孔子先世五代為王:“木金父公為肇圣王,祈父公為裕圣王,防叔公為詒圣王,伯夏公為昌圣王,叔梁公為啟圣王”,4并將啟圣祠改名為崇圣祠。雍正二年(1724年)正月,雍正帝至崇圣祠行告祭禮。

      雍正帝改變啟圣祠禮制的做法,在當年就被朝鮮使臣獲悉,并記載于供朝鮮國王參閱的“別單”。景宗三年(1723年),使臣徐命均記載了清朝追封孔子五代為王的經(jīng)過,云:

      禮部為欽奉上諭事,奉上諭:“追奉孔子五代典禮已極優(yōu)隆,猶以公爵之尊未若王爵”。復降諭旨:“廣賜咨詢”。臣等承命之下,深服圣裁允當,臣等請自叔梁公以上木金父公,凡五代并追封王爵……雍正元年。

      可以說朝鮮在第一時間就獲悉了雍正帝改變啟圣祠禮制的消息,但是此事卻沒有引發(fā)朝鮮君臣是否要效仿為之的討論。在《朝鮮王朝實錄》、《承政院日記》與《備邊司謄錄》這三大官方史書中,僅存有一條記載與清朝崇圣祠有關?!冻姓喝沼洝份d:英祖二十五年(1749年)四月十八日,英祖召見冬至使臣鄭亨復、書狀官李彝章等人,君臣有過如下一番對話:

      上曰:“太學制度何如”?(李)彝章曰:“廣九間,長六間,而大抵與我國規(guī)模無異矣。上曰:“位版與我國同乎”?彝章曰:“然矣”。上曰:“何以書之耶”? 彝章曰:“書以至圣先師孔子神位矣”。上曰:“得見儒生乎”?彝章曰:“其來見者,則不過欲得清心丸輩矣”。上曰:“乾隆所作篆文怪異,非僧非俗,而即有華夷之分,大禹篆字,安能效得乎”?(鄭)亨復曰:“依古法作之云,而彼亦有歉然清書之心,故然矣。且孔子五代,雍正追配于啟圣祠,以昭穆奉安矣”。上曰:“四圣之父不入其中乎”?彝章曰:“皆入矣”

      在上述史料中,鄭亨復、李彝章向英祖報告了關于清朝崇圣祠的見聞,但是二人皆未向英祖建議修改啟圣祠之制。確切地說,自雍正元年始,直至朝鮮王朝末年,朝鮮官方史書有關清朝崇圣祠的記載都甚少出現(xiàn),這與此前百余年間朝鮮君臣反復討論明朝啟圣祠的景況形成鮮明對比。

      值得玩味的是,《承政院日記》所記載之英祖與鄭亨復、李彝章的這段對話,也出現(xiàn)于《朝鮮英祖實錄》中,細讀文本,兩者卻存在顯著差異。英祖二十五年四月:

      上問:“太學制度如何”?彝章曰:“廣九間,長六間,與我國規(guī)模無異。位版漆以朱,以金書曰:至圣先師孔子神位, 十哲亦諱名稱子,升配朱子于殿內(nèi)矣”。

      以上兩行文字是《朝鮮英祖實錄》英祖“太學制度如何”此問及其回答的全部記載。相對于《承政院日記》保持君臣對話原貌而言,《朝鮮英祖實錄》的纂修者選擇隱去了鄭亨復關于雍正帝追封孔子五代,并祭祀于啟圣祠這件事的報告。顯而易見,這種選擇是一種有意為之的態(tài)度。還有一個意味深長的現(xiàn)象是:英祖二十五年,朝鮮使臣當面向英祖匯報親見清朝崇圣祠的見聞,英祖并無評論,而至英祖三十五年(1759年),英祖主動將朝鮮啟圣祠所行四拜禮修改為再拜禮,并下令寫進國家禮典。由此可見,朝鮮其實直到18世紀中葉仍然保持了對啟圣祠禮制的關注,但是卻有意排除了清朝崇圣祠祭禮的介入。

      那么,是否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朝鮮雖然未經(jīng)廟堂討論,或者官方史書未記載相關討論,朝鮮卻事實上仿效清朝修改了本國的啟圣祠祭祀制度呢?為避免可能存在的質(zhì)疑,擬定祠名、主祀、配享、從祀、拜禮這五個類目,對清朝崇圣祠與朝鮮啟圣祠的祭祀制度做出比較,詳見下頁表一。

      清朝改啟圣祠為崇圣祠,正祀孔子五代祖宗,且用王號。雍正二年(1724年),增加宋儒張載之父張迪從祀崇圣祠西廡,咸豐七年(1857年),增加孔子之兄孔孟皮配享崇圣祠正殿,位西向第一。與之相對,自朝鮮肅宗朝建立啟圣祠后,只是在英祖三十五年(1759年)將四拜禮改為再拜禮,這與清朝所行之二跪六叩頭禮存在極大差異。于此可以得出結論,朝鮮官方在知曉清朝改啟圣祠為崇圣祠,以及相應祭禮變動的訊息后,仍然保持了肅宗與英祖兩朝所確立的啟圣祠祭禮制度。

      與官修史書的情況類似,翻檢朝鮮王朝私人文集、信札等,也看不到廣泛討論清朝崇圣祠的痕跡。據(jù)筆者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唯有英祖朝著名的學者李瀷(1681—1763年)明確提及清朝崇圣祠之事,并有所議論。李瀷,號星湖,字子新,他拒絕參加科舉考試,終生不仕。李瀷言:

      至于配食啟圣者來說,或似有理。顏、曾、思、孟本宜在兩廡,緣后人尊圣之極,益推傳道之義,升以祔之,若親承教詔。然者,四子者豈敢以父故,而不安于陪侍?四子之父又豈敢以子故,去廡之佗乎?此事各以其人之心處之,允愜矣……今聞中國追封孔氏五世為王,而叔梁為啟圣王,改廟為崇圣祠,增祀橫渠父迪……3

      上述評論發(fā)生于英祖二十九年(1753年),雖然李瀷沒有直接判斷清朝文廟祭禮變革合理與否,但是他認為明朝啟圣祠從祀顏、曾、孔、孟四圣之父已是不妥,對后來清朝追封孔子五代祖宗為王,又擴充啟圣祠規(guī)模的批評其實不言而喻。

      綜上所述,朝鮮幾乎忽視了清朝的崇圣祠制度,這種忽視態(tài)度與此前積極關注明朝啟圣祠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與之相對,清朝在更改啟圣祠禮制后,也并沒有試圖影響朝鮮做出同樣的變革。如果說朝鮮建立啟圣祠,借此表達出對故明政權仍然懷有強烈的政治認同,雖然這種政治認同在更改明朝啟圣祠祭禮這一層面,展現(xiàn)出某種動搖。進入18世紀后,朝鮮顯現(xiàn)出不再認同清朝作為禮樂文化主導者的征兆,文廟祭禮視野中的中朝禮制互動關系趨于疏離。

      四、朝鮮啟圣祠祭祀的政治文化內(nèi)涵:重構中朝關系的意愿

      經(jīng)過16世紀中葉至18世紀初前后百余年的討論,朝鮮最終在肅宗二十七年建成啟圣祠,這是朝鮮王朝自14世紀末在首都漢陽建立文廟后,僅有的一次仿效中國禮制增添新的文廟祭祀建筑,由此形成表征學統(tǒng)關系的大成殿與表征血緣關系的啟圣祠并存的二重祭祀系統(tǒng),并一直沿用到朝鮮王朝末年。那么,朝鮮何以如此為之?其訴求與明朝、清朝有何區(qū)別?

      需要注意的是,將基于血緣關系確定的倫理價值引入國家文廟祭祀系統(tǒng),在明朝就已經(jīng)受到很多的批評。更確切地說,直到明朝嘉靖帝以前二、三十年間,明朝官方的態(tài)度仍然是認為天下通祀孔父叔梁紇“于禮為太過”。3明朝啟圣祠在嘉靖朝的迅速建成,其實并不意味著文廟祭禮史上一段理論公案的妥善解決,而凸顯為嘉靖帝意欲推崇生父興獻王而“制禮作樂”的一種舉措,是明朝“大禮議”的重要組成部分,4因此也就不難理解明朝啟圣祠祭禮規(guī)格僅僅是稍殺于大成殿而已。對于嘉靖帝而言,他顯然并不需要借推崇孔父來證明明朝的正統(tǒng)性,他需要的是向天下人宣揚如下觀念:至圣如孔子,也不能違背基于血親關系產(chǎn)生的孝道倫理。啟圣祠的建成,使得嘉靖帝與孔子,與文廟中的顏、曾、孔、孟諸子,在“孝子”這一視角發(fā)生了微妙的角色重疊。

      在明清鼎革的語境中,清初諸帝亟需某種突破口來表明清朝對儒家文化的尊崇態(tài)度,那些隱喻在啟圣祠背后的倫理爭執(zhí)已經(jīng)不在雍正帝考慮的范疇內(nèi),雍正帝言:“欲再加尊崇,更無可增之處,故敕部追封孔子先世五代”。5于此,雍正帝改啟圣祠為崇圣祠的用意其實可以看得非常清晰,既然文廟中祭祀孔子的禮儀已經(jīng)“無可增之處”,雍正帝只好將祭祀孔父的啟圣祠作為禮制增益的方向。相對于明朝的啟圣祠而言,清朝崇圣祠的祭禮規(guī)格得到了進一步提升。至于咸豐年間入祀“圣兄”孔孟皮之舉,其實使得清朝崇圣祠的“學廟”色彩愈弱,而“孔氏家廟”色彩愈濃??傮w來看,清朝將啟圣祠改為崇圣祠,并修改一應禮制的舉措,可以理解為清朝積極塑造并宣揚自身的尊孔形象,以此作為籠絡天下士人的一種手段。

      那么,隱喻在朝鮮修建啟圣祠背后的訴求又是什么呢?顯然,朝鮮面臨的問題要比明朝與清朝復雜的多,此中必然涉及兩個維度的考慮:第一,將基于血緣關系確定的啟圣祠祭禮引入國家文廟祭祀系統(tǒng),此舉是否合理?百余年間,相當多的朝鮮士人認為啟圣祠與文廟顯然代表了兩種涇渭分明的價值尺度,反對將啟圣祠引入文廟祭祀系統(tǒng)。在這種情況下,肅宗何以會力排眾議下令修建啟圣祠呢?這就涉及到第二個維度的考慮——朝鮮對中朝關系態(tài)勢的把握。對于朝鮮而言,是否修建啟圣祠,這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中朝關系視域內(nèi)的議題。明未亡時,朝鮮主要考慮自身是否有責任,或者是否有義務遵從宗主國明朝的禮制變革;明亡后,朝鮮則轉(zhuǎn)而考慮,效仿明朝禮制修建啟圣祠,由此傳達出的思明尊明意識是否會引發(fā)宗主國清朝的不滿?朝鮮在這個問題上作何抉擇,勢必含有中朝宗藩關系視野下朝鮮對自我角色的認識,這不同于嘉靖帝“大禮議”之訴求,也迥異于雍正帝籠絡天下士人之訴求。

      從某種意義而言,啟圣祠構成一個可能表達朝鮮對明、對清真實態(tài)度的象征符號,肅宗下令修建啟圣祠之舉,表達出當時以王權主導的統(tǒng)治上層意欲加強朝鮮與故明政權聯(lián)系的訴求,這種訴求超越了引入血緣關系可能沖擊文廟學統(tǒng)價值的判斷。朝鮮繼承又部分挑戰(zhàn)了明朝的文廟禮制,在進入18世紀后,朝鮮并沒有追隨清朝改變啟圣祠禮制,換而言之,朝鮮啟圣祠與清朝崇圣祠的平行存在,反映出朝鮮文化自主意識的活躍。在16世紀至18世紀文廟祭禮變動的視野下可以看到:明朝與清朝在中朝文廟禮制互動關系領域,其實采取了差異化的政策,對朝鮮變更禮制的實際影響力趨弱,在這一過程中,朝鮮致力于將自己塑造為明朝禮樂文化傳承者的角色,隱然表達出在文化層面重構中朝關系的意愿。

      還須說明的是,在我們討論16至18世紀中朝關系演進這一問題時,可以較為清晰地看到明朝主動過問朝鮮文廟禮制的立場,這種立場在“壬辰戰(zhàn)爭”后以官方咨文的形式集中表現(xiàn)出來。相對而言,筆者翻檢清朝官私史料,卻找不到清朝試圖影響朝鮮啟圣祠一事進程的任何記錄,從某種意義而言,清朝在朝鮮更改文廟禮制的過程中扮演了靜默者的角色。但是,這并不意味著18世紀初年清朝對朝鮮整體管控能力的衰弱,而是反映出清朝對中朝宗藩關系,具體于禮制互動關系的經(jīng)營策略與明朝事實上存在差異,這種差異的內(nèi)涵與意義皆構成有待繼續(xù)深入研究的課題。

      綜上所述,朝鮮仿照明朝禮制在本國文廟內(nèi)建成啟圣祠,這是自14世紀末在王京漢陽建成文廟后,朝鮮僅有的一次仿效中國禮制增添文廟祭祀建筑,由此反映出明清鼎革后,明朝禮制依然保有對朝鮮的主導性影響。與之相對,朝鮮卻始終拒絕追隨清朝修改啟圣祠為崇圣祠,雖然清朝與朝鮮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亦同源于儒家文化,這本構成連結中朝關系的紐帶,但實際的情況是清朝在儒家文化的象征場域——文廟,乃至更深層次的國家意識形態(tài)層面,對朝鮮的主導性影響轉(zhuǎn)弱。進入18世紀,此時中朝宗藩關系依然強固,它構成一個質(zhì)地堅硬的制度外殼將清朝與朝鮮包裹其中,內(nèi)里的禮制互動關系卻出現(xiàn)了不同于此前的微妙變化,這是我們觀察16至18世紀中朝關系的整體演進趨向時,應該注意的一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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