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藍
原本八寶飯對我來說,只是每年春節(jié)時姥姥和奶奶家必備餐單中的一道,后來姥姥去世了,一年就只剩下晚上的一餐。但即便吃的機會少,也提不起我的興趣——那么厚實的飯,一勺下去就該飽了一半,哪還有胃口吃滿桌被紅油爆得噴香的雞蝦魚?
第一次吃到好吃的八寶飯,已經(jīng)是我16歲那年了。
彼時升入高中,成績直線下滑,又一年除夕的飯桌上,我媽當著眾人的面不停地數(shù)落我的各種不是,親戚在一旁看笑話,還調(diào)侃我說,優(yōu)秀的小孩才能有肉吃。我忍住委屈收回筷子,舀了一勺旁邊無人問津的八寶飯,甜咸的滋味一并涌入口中,軟糯的溫柔瞬間治愈了我,于是淳樸的八寶飯瞬間就成了我心目中的top1。
吃過一次就忍不住惦念,但親自嘗試著去做,已經(jīng)距離那次過去了大半年,因為家里終于有了香腸。
那一大袋曬好的香腸是表哥送來的,我媽非說不健康不愛弄,還為此跟我吵了一架,放話:“要做你自己做!”陰天本就情緒不佳,我干脆打了份菜譜,拋開電子設備,一整天只做一道飯,因為看似簡單的八寶飯,最重要的糯米和黑糯米,要用涼水浸泡5個小時以上,才會變得綿軟可口。
其間我直接讀完了一本偵探小說,合上書時已暮色四合。我不愛吃豆子,只抓了少許紅豆煮上,過了會兒,再加上糯米一起上鍋蒸,因為看不太懂菜單,中間還胡亂灑了把水,直到糯米的香氣微微縈繞在空氣中,我才舒心地想,八寶飯和樸實無華的人一樣,包容性都很強呢。
蒸熟的糯米要趁熱放上白糖和鹽,攪拌均勻,其實還要加一點豬油,但我聽到這兩個字就不舒服,再加上我吃香腸很瘋狂,香腸本身又油滋滋,干脆減了豬油的步驟。
接著,把五顆紅棗切成兩半去核,放袋子的時候,瞥到旁邊的大核桃、杏仁和鮮桂圓,我心血來潮開始作妖,各切了一點兒擺在我家最大的碗底,又艱難地足足切了一根半的香腸,切得手又濕又滑。
雖然按照菜譜,應該鋪完配料再鋪糯米,但“八寶飯”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蛋炒飯一樣可以隨心所欲,我干脆把核桃那些我不太感興趣的東西隨便鋪好,又放一層白糯米、一層香腸、一層黑糯米,再加一層香腸,最后放鍋上蒸。
我把剩下的半根香腸切片撒了孜然粉、辣椒粉丟進去烤箱。一個小時后,把碗里的八寶飯倒扣在盤子上,就大功告成啦!
彼時窗外已經(jīng)全黑了,只剩下點點星光。吃一口八寶飯,香腸染成了甜臘腸的可口味道,糯米染了點油,軟糯又有嚼勁兒,一口大滿足,胃一點點地熱起來,先前莫名的喪氣蕩然無存。
唯一后悔的是放了我壓根兒不吃的桂圓,熱的杏仁、核桃脆脆的,卻沒被糖浸甜,干脆都撥出來留給了我媽,心想讓她好好健康去吧,至于我吃飽后還忍不住多吃的最后幾口,當然是藏在碗最下方的甜咸香腸。
想起一個故事,媽媽給女婿和女兒做面,面一端上來,女婿的那碗鋪滿海鮮澆頭,女兒卻只有一碗面。女兒發(fā)脾氣,媽媽用筷子一撥,原來薄薄一層面下,有一只鮮美的大螃蟹。
八寶飯看似不起眼,卻能把好多種香噴噴滋味一并包裹,最適合配著這樣可愛的故事品嘗呀。
不過,附贈一則小提示:我家不南不北,所以我很愛甜咸口感,如果是南方口味偏甜或者北方討厭甜菜的小可愛,完全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來,比如做個肥牛卷八寶飯什么的,幫我嘗試一下我腦袋里突然冒出來的新菜單!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