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
南京作家黎戈的書我買過兩本,一本是《時間的果》,另一本是她的新書《平淡之喜》。
之所以開始讀黎戈,是因為她的文字能使人安寧,看得出她把內(nèi)心的一畝三分田耕耘得自給自足,字里行間平和有力,亦有淡淡喜悅。
黎戈對自己定位清晰:“‘作家‘文學(xué)家這類詞,我素來覺得和我沒啥關(guān)系,我在精神內(nèi)核上的定位,更接近那個專注河流和水鳥的女人?!薄笆廊嘶呕艔垙?,只為碎銀幾兩”,有幾人還能悠然專注于河流和水鳥?黎戈能安居一隅,于生活最樸素的一面著手,在塵世的煙火里平靜而豐饒地生活著。
看上去,黎戈好像過著不用上班就能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誰又能平靜圓滿地度過一生呢?黎戈的人生也曾有過太多至暗時刻,她從不刻意隱瞞自己不那么鮮亮的經(jīng)歷。記得她在《時間的果》里寫自己是個差生,不愛讀書,成績很差,考大學(xué)無望。但是走出校門后,她卻瘋狂地愛上閱讀,原來只是不喜歡讀教科書而已,因為熱愛成就了今天的作家黎戈。
黎戈閱讀量之大之廣,很驚人,關(guān)鍵是善于吸收,形成獨(dú)特的寫作風(fēng)格?!镀降病分蟹帧捌胶迸c“淡菊”兩部分,前者是書評,后者是日常記錄。書評因厚積薄發(fā)而信手拈來,她把作家與作品聯(lián)系起來解讀,“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淚”,寫患乳腺癌的香港著名作家西西如何樂觀而積極,佳作迭出;也寫長年患重度抑郁癥的日本作家佐野洋子誠實(shí)地記錄自己最后的時光:“醫(yī)生說她還能活兩年,她立刻一擲千金地買了跑車,結(jié)果過了兩年還沒死,她想,怎么辦呢,錢都快花完了。”讀書其實(shí)就是閱讀人生,見多了,自然就形成自己穩(wěn)定的精神內(nèi)核。
“淡菊”是梳理和家人的日常關(guān)系,母親與女兒是她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著墨較多。母親溫和儉樸,是一直源源不斷給她輸入愛的人。而父親,喝了酒會家暴,她曾陪同被打傷的母親找律師辦離婚,然而終究還是沒離成。最終,她還是在文字里與父親和解了:“想想爸爸的一生,想起他匱乏、貧瘠的童年,他虛榮又膨脹的自我,他拼命扭轉(zhuǎn)命運(yùn)的奮斗,父女間始終不能消解的隔閡,最后只能用一只眼睛來傳達(dá)的感情……我的淚,流了一臉?!?/p>
黎戈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是很多人所艷羨的,閑居在家,做自己喜歡的事。對如今的生活,她充滿感恩:“只憑一雙手和寫字的技能,居然能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存,遵循自主的時間表工作。走在街道上,不必趕路,不必急著去打卡,而是走著走著就能停下來,看看喜歡的樹枝張開枝葉。”
生活總是泥沙俱下,我們不能只接受美好的部分,也要接受那些殘缺的部分,于平淡中生出歡喜。其實(shí)能日日過著平淡生活已是幸運(yùn),因為沙里也有埋金之“喜”。日本小說家太宰治說過:“幸福感這種東西,會沉在悲哀的河底,隱隱發(fā)光,仿佛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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