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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動故障

      2021-05-25 07:47光乙
      科幻世界 2021年3期
      關(guān)鍵詞:中轉(zhuǎn)站羅伯特重力

      光乙

      我十分想念老袁,懷念他的碎碎細語,期待他的無所不能,渴望他的親力親為。

      老袁是在1月末離開的綿星。臨離別之際,他叮囑說:“要當心墨菲效應①,必須要定期檢修中轉(zhuǎn)站和重力波天線?!碑敃r,我一個詞語都沒有聽進去,巴不得他快點兒滾,也不要再回來了。我還不知道事態(tài)會發(fā)展到這般失控的地步,只是想著老袁要是不在了,日子就會輕松許多。羅伯特也抱著類似的想法。羅伯特駐守在綿星近地軌道的太空站中。老袁一走,再也沒有人能管住他的酒癮了。一想到之后的愜意日子,我和羅伯特都對他的休假表示熱切的歡迎。

      可不曾想,老袁就像是希臘神話里的卡珊卓女神,總能一語成讖。又按照中國老話說,這一張嘴像是開了光。袁走后不久,2月13日,一場恒星耀斑大爆發(fā),電磁風暴席卷而來,掃過整個綿星,洗禮太空站和地面中轉(zhuǎn)站。

      風暴很快消寂,翌日,我的噩夢開始了。

      出現(xiàn)問題

      凌晨3點半,雪峰上的中轉(zhuǎn)站發(fā)來警報。蜂鳴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本不想管,捂緊了耳朵閉住了眼。居住艙外風雪大作,溫度計上的示數(shù)幾近溢出。艙外的溫度創(chuàng)下了新低,居住艙的恒溫系統(tǒng)勉強運作。我不得不拉緊了保溫睡袋,全身蜷曲有如罐頭里的沙丁魚。可是警報聲不怕嚴寒,也不懼深夜,像是嗑足了能量飲料,不光響個不停,聲幅還越來越大。我和警報聲對峙了約莫二十分鐘,終于忍受不住,破口大罵,卷著保溫睡袋,踉踉蹌蹌地坐在操作終端前。

      我本想直接關(guān)閉警報器,就像是以前一直做的那樣。先前,雪峰上的中轉(zhuǎn)站也曾發(fā)生過故障,不過都是小毛病,中轉(zhuǎn)站的自動化系統(tǒng)自己能處理。然而這一次卻有些奇怪,不光警報器關(guān)不掉,連警告信息都陌生無比。我手忙腳亂,打開《維修手冊》,在幾十個TB的代碼解釋中比對。后來我看懂了,這次的問題,系統(tǒng)自己修不了:大大小小的問題五十多個,最嚴重的當數(shù)超導輸電軌道和變壓器,結(jié)構(gòu)性破壞,無法工作。

      無奈之下,我決定實地上峰。臨離開居住艙,我腦子一抽,忽然想嘗嘗老袁一直吃的中式花卷和豆?jié){。我在加餐機上調(diào)用了老袁的菜譜。不多久,我的早餐出現(xiàn)了。一張工程塑料的方形托盤上,盛著一團凝膠狀的玩意兒。氣得我猛拍加餐機的外殼——這就是羅伯特處理故障的方法。那個俄羅斯人在面對不聽話的設(shè)備時,常常這么做,既能泄憤又有奇效。

      可能是我的力道不夠足,又或是氣勢不夠硬,那機器竟毫發(fā)無損,我的拳鋒卻痛得通紅。標準的電子女聲,它用柔聲細語悠然地挑釁,“您的早餐已完成,請盡情享用?!崩显Uf,機器設(shè)備欺軟怕硬,他還在時,這臺機器絕不敢這么做。

      我苦笑著搖搖頭,咀嚼著這團固液糅雜的混合物,口中彌漫著機油、黃油和青蔥混合的惡心味道。我來到居住艙的隔離間,換上封閉服,外面又套上工程外骨骼。我的手指在手腕上的光屏輕點,又授權(quán)調(diào)用了一臺維修機器人。準備工作完畢后,我便開始攀登山峰。

      我很少上山(好吧,幾乎沒有),不得不依靠太空站的GPS導航。那導航用標紅箭頭指引著我,七彎八拐地在山谷與山峰之間上上下下。跋涉途中,風吹得更緊了,雪也漫天,能見度低得可怕。封閉服的恒溫系統(tǒng)超載運作,我還是凍得咯咯磨牙。我攀爬了將近三小時,狂風暴雪總算停下了,我還沒來得及慶幸,定神一看,怒火又起,險些想要把導航裝置砸個粉碎。

      這玩意兒把我導航到了另一個山頭。

      眼下,我距離中轉(zhuǎn)站只有五百米不到的距離,中間卻隔著一道將近兩千米落差的深澗。在兩者之間僅有一隅五平方米不到的孤峰,一片厚積的白雪仿佛無聲嘲笑著我。

      這也意味著,我還得下山再上山。

      我并沒有急著離開。不知道是不是GPS歪打正著,站在這個山頭,我能清楚地看到遠近的一切。就像是老袁說的,“一覽眾山小”。眼前,中轉(zhuǎn)站如山城①般聳立在峰頭,一道筆直的超導輸電軌道似長廊,連接起主站與變壓塔。超導輸電軌道的中央幾近崩塌,外立框架和內(nèi)部導軌扭成一團。變壓器更是慘不忍睹,原本筆挺的塔架斷裂、彎折,揉成了藤蔓形狀。仿佛有一個巨人跌倒在長廊與高塔之前,雙手下意識地一橫一豎,緊緊攥著長廊與高塔。

      遠處,晨曦堪堪爬上連綿的山峰,赤霞卻只能照亮天空的半邊——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四分之一。淺藍色的天空大半淪陷在深灰色的梯形色塊里。那色塊的表面還投射著圈框點線圖。這幅圖是系統(tǒng)診斷圖,大小在二十平方千米左右,原本為了方便太空站里的維修員觀測,應該在頂面出現(xiàn),不知怎么的,出現(xiàn)在了側(cè)面。不過,相比較重力波天線此刻的位置,診斷圖的錯位反而不奇怪了。

      梯形色塊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四面體——這就是重力波天線,本該在近地軌道好好待著,現(xiàn)在卻來到了對流層。這也是它第一次從近地軌道下來。它在那個位置上,似乎預示著一種不祥。

      總之,一切都很糟心。

      診斷問題

      直線距離521米,我卻要用將近十五千米的路程來彌補。從這一個山頭爬到那一個山脊,我發(fā)誓,等老袁回來,我絕對不會再上山——至少三年內(nèi)不會了。

      我不明白老袁為什么那么愛爬山。綿星通信橋接站,我們這個三人維護小組,羅伯特大大咧咧,且慵懶愚鈍;我唯唯諾諾,也得過且過;只有老袁這家伙,認真起來堪比機器人。當故障發(fā)生時,他絕對會親手把故障設(shè)備拆解,將其中的零件一個接著一個地按次序排查。我常常善意地勸他,“老袁,你可真是我們的大工匠。可是,我們拿著這么點兒項目工資,不必認真到這個份上。再說了,還有自我維護系統(tǒng),設(shè)備自己就能維修自己,我們不過三個被流放的倒霉蛋,做這么細致又有什么意義?”

      你猜這家伙怎么回應的?他說:“倒霉?難道不應該為此而感到榮幸嗎?這可是星座燈塔!這套系統(tǒng)要是不能正常運作,六個恒星系居住地,跨星系通信可就斷了!”

      我無奈地聳聳肩,“你們中國人都是這樣工作的?拿著卑微的薪水,懷著崇高的夢嗎?一份工作而已,何必這么認真?”

      他來了一句我至今也參詳不透的話,“荒川,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又說,“我也挺奇怪的,你們?nèi)毡救瞬皇且幌蛞怨そ尘裰Q,怎么過了五百來年,反而沒了追求了?”

      我現(xiàn)在倒是認真地想念起這家伙了。如果不是因為休假期,現(xiàn)在上山受苦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我硬著頭皮進入三號中轉(zhuǎn)站,合成涂料在日積月累的風吹雪打之下數(shù)字斑駁,殘缺的部分形似外星文字。近看中轉(zhuǎn)站,給我一種更加寒冷的感覺。中轉(zhuǎn)站第一二層采用半開放式結(jié)構(gòu),雪頂上的狂風穿梭在合金鋼制的框架、管線和支撐橫梁之間,被擠壓形成煙囪效應,更加凜冽地席卷狂掠。這一結(jié)構(gòu),設(shè)計和實施建造的正是老袁。他當時覺得,這個結(jié)構(gòu)可以將風的動能轉(zhuǎn)化為儲備電源。為此,工作層平臺上還立著大大小小的微型扇片。

      老袁頗有先見之明,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恒星風暴把一切吹得亂七八糟,站里站外都是如此。風暴里的電磁渦流就像是電磁脈沖震蕩,把帶電的設(shè)備都弄亂了。這其中也包括中轉(zhuǎn)站的主電源系統(tǒng)。超導輸電線斷了,變壓器損壞了,連帶著山體里的反物質(zhì)轉(zhuǎn)子也宕機了。要不是備用風電撐著,中轉(zhuǎn)站早就漆黑一片。不過這么一點兒電源也是勉力支撐,內(nèi)部電梯不能用了,我不得不沿著安全臺階爬向主控室。拾級而上之間,我對安全又有新的理解。為什么安全臺階這么安全?因為它就是純粹的機械結(jié)構(gòu),除了熒光指示牌,就沒有別的電氣設(shè)備了。

      繼而是主控室的大門,身份感應門供電不足——也可能是壞了,半開半閉,露出一條手臂粗細的縫。我下意識地試圖用手扒開,動力工裝的引擎和它打了個五五開。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還有一個更健碩的助手。于是我打了一個響指?!捌崎T!”我對身后的工程機說。它二話沒說,沖將上去,一拳把門轟開了。

      簡單,直接,粗暴——像是羅伯特的作風。

      主控室中央,又是一個面板橫在我的眼前。系統(tǒng)主控面板,一個斜面加一個平板。斜面上是系統(tǒng)運行圖,全息投影實時呈現(xiàn)中轉(zhuǎn)站各個模塊的運作;平面左右一分為二。左邊的是手動操作區(qū),由按鈕、推拉桿、旋轉(zhuǎn)閥和錄入鍵組成。右邊是半自動化操作區(qū)域,只有一副可以移動圖標和連線的全息光屏。老袁在時,最喜歡在手動操作區(qū)進行人工微調(diào)。而我呢?連半自動化操作界面都不想碰!原因很簡單:居住艙里那個操控面板(就是那個警報器響個不停的面板),它是全自動的,我只需要按下一個按鈕,也就是聲音輸入鍵,口述協(xié)調(diào)指令就行。既然能在山下舒舒服服地遠程控制,又何必要上山?

      老袁是一個認真的瘋子。哪怕恒星風暴沒有破壞山上下的短波通信,他也會爬上來,比對著運作圖,一個符號一個圖標地手動檢查。想到符號和圖標,我又看向主控室之外。重力波天線表面的診斷圖又變化了。甘特圖、流程圖、魚骨圖、權(quán)重表,各種各樣的工程圖形,像是畫廊里的后現(xiàn)代主義線彩畫,交相呈現(xiàn)在光滑的表面上。

      當然,這又是老袁的設(shè)計。他堅持要在重力波天線上安裝一個“自我診斷可視系統(tǒng)”,還非得要讓圖例顯示在表面,說得好像有人能飛到外太空親眼見證似的。在我看來,這完全沒必要,還浪費能源。系統(tǒng)的自我診斷,煩瑣、晦澀又深奧,堪比中國神話里的洛書河圖①。就算它要有,通過遠程通信發(fā)到操控面板上不就好了?

      不過現(xiàn)在,我要靠著它修復系統(tǒng)。我在內(nèi)心列出一個維修優(yōu)先序列:先要修復短波通信系統(tǒng),它關(guān)乎著項目組的內(nèi)部通信。沒有它,我不光不能遠程操控,更不能聯(lián)系羅伯特。這懶惰又酗酒的羅伯特,現(xiàn)在肯定憋著樂地在太空站里縱情暢飲吧!我絲毫不懷疑,他的居住艙已經(jīng)變成了酒窖。想要讓他從太空站里爬出來,搭乘地效飛行器來到地面,無異于讓薩摩藩和長州藩的地主老爺們握手言和②。

      我想得很美好,現(xiàn)實卻很殘酷。作為恒星風暴下無數(shù)“受害者”之一,主控面板的損壞程度不比外面的超導管道和變壓器好多少:原本涇渭分明的模塊分區(qū),分門別類的功能監(jiān)控,脈絡(luò)清晰的管線監(jiān)測,邏輯嚴謹?shù)牟僮鞔a——全他媽的亂了。方塊、直線與標記,像是交通樞紐發(fā)生大堵車,現(xiàn)場又發(fā)生了集體群毆,駕駛員、車輛與道路,誰也分不清誰。我又想起老袁以前說的《西游記》,孫悟空跑進了主程序的天宮里,舉著重力波天線大小的金箍棒,把宮門、宮殿、花園與廊橋等都砸了個稀巴爛。

      整整一個下午,我就在重復干著這樣的活:復查一個功能模塊,為其重新撰寫自動控制程序和通信協(xié)議,然后拉起連線,讓它和另一個功能模塊聯(lián)動;維護期間,我越來越焦慮,乃至出現(xiàn)了幻覺幻聽。

      老袁幽靈般地漂浮在我身后,不住地拍打著我的肩膀?!案傻貌诲e,這才是維修工程師的樣子嘛!成就感會升華你的人生。”我麻木如冰,沉默似雪,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敲打著套著機械外殼的僵硬手指,一時間忘記了自我的存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流狀態(tài)”吧。

      一直到深夜時,主控界面終于被我厘清,功能模塊如城市的夜燈接連閃耀,連線似道路星羅棋布,我興奮地站起身來,高呼一聲,俄而又自顧自地手舞足蹈。

      然而,成就感似流星,只是飄然一閃,便消失在了無力感籠罩的雪夜中。我解決了程序問題,也修好了短波通信,這才剛剛開始。還有硬件設(shè)施的問題橫亙在前路上。此刻,我看向觀測窗之外,那一段扭曲的導軌和不成樣子的變壓塔讓我頭大。

      修復問題

      老袁,他是不是一個披著人類皮囊的人工智能?

      離開了居住站的暖氣和來自遠星的娛樂綜藝節(jié)目,我竟難以入眠。動力工裝的納米纖維骨架,硌著我的雙手,我?guī)追儞Q睡姿,卻苦于如何擺放這多余雙手。工裝服的背后有一個能源指示燈,形似開關(guān)機鍵。流淌出的綠光倒映在鎢鈦合金的地面上,又流向我身下骯臟干硬的睡袋。工裝服中有恒溫器,我既不能關(guān)閉也不能脫下它。否則在翌日,躺在地面上的就是一具僵硬的尸體。還有一條啜吸的呼吸口,經(jīng)由背后連向我的口中。各式各樣的失眠因素交疊在一起,我難以入睡。

      失眠之間,我的腦中突然蹦出這個猜想,然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不像,絕對不像!老袁的言行鑿鑿地表明,他不但不是一個A.I.,更是堅定的“反自動化”擁躉。他的名言名句很多,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能手動的絕對不要自動!自動化解決小麻煩,帶來了大隱患。從前,是工程師掌控自動化,現(xiàn)在倒是自動化來掌控工程師了!”

      我竟感同身受!我這一天以來的受苦受難,全是拜自動化所賜。加餐機不會烹飪,導航儀也要迷路,磁懸浮電梯上不了三樓,主控面板什么也控制不了。然而在此之前,它們的操作都異常的簡單,簡單到只需要口述一個指令,就能完美地執(zhí)行。哪怕操作者是一個門外漢,也能長期正常工作??涩F(xiàn)在呢,一場恒星風暴,它們很“爭氣”地紛紛出錯。

      不,最大的隱患并不止如此。

      許多年前,我的技術(shù)水平與老袁不相上下。剛從工程學院畢業(yè)那年,我能一心三用:左手點焊立體電路板,右手撰寫量子通訊底層協(xié)議,腦中還能心算256行矩陣算式??涩F(xiàn)在呢?幾百行我當年用腳都能寫出來的代碼,硬生生折磨了我六個小時。還有主控面板,那些圖標和連線之下,一個個百病纏身又矯揉造作的硬件設(shè)備。

      我不住地想起富士山下的林海①。林的中心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湖底沉積著古老的枯枝與柔韌的藤蔓。很多尸骸就靜靜地纏在那里,永遠都無法浮上湖面。湖面像是這一天的夜晚,我心心念念著漆黑永遠停留??尚袢者€是照常升起了。

      第二天早晨,真正意義上的維修來了。

      采用老袁的方法,問題其實是可以拆分的。他愛用武俠小說(類似我們的武士道小說)做比喻。硬件設(shè)施的維修中,外部可見的損傷是外傷:作為地面通信站的主電流管線,超導輸電軌道有兩處崩塌的部分,破裂的外殼與主軌道的大小管線鑲嵌在一起,中間還穿插著絕緣皮斷裂和脫落。不過尚好,主體內(nèi)芯并沒有受到嚴重損傷;變壓器則像挨了一發(fā)反重力炮,基座支撐和外立框架基本報廢。

      而內(nèi)傷部分——算了,光是修補外傷就讓我焦頭爛額,而內(nèi)部的損害維修——思及此處,我抬頭仰望天空。重力波天線一如既往地掛在東南邊的天上,沒有自轉(zhuǎn)也沒有起落,宛若凝固在天穹之中。它能巋然不動,靠的就是絕對反重力場。這涉及了更高尖端的領(lǐng)域,遠遠凌駕于應用通信技術(shù)之上。

      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它自帶一套自我檢修系統(tǒng),以反重力場為維修手段。那套系統(tǒng)值得信任,畢竟連羅伯特這樣的人都能坐在太空站里,人模狗樣地監(jiān)控天線陣列——它卻從未出現(xiàn)故障,這就是最好的佐證。

      我?guī)想娮油唵螠y算了距離(據(jù)說老袁能夠以裸眼測算距離)32.12千米。這在它的重力場維修范圍之內(nèi)。任務陡然減輕了許多,我忽然如釋重負??磥恚抑恍枰藓猛鈧?,剩下的就能讓重力波天線解決。

      當然,外傷部分的修理也可以讓維修機器完成。超導輸電軌道和變壓塔的結(jié)構(gòu)并不復雜,并且,我可以將原始結(jié)構(gòu)圖輸入進它的存儲器里,讓其進入無人檢修狀態(tài)??墒恰业亩呿懫鹄显耐嫘υ挘盎拇?,寧愿相信羅伯特,別相信自動維修!”我兩樣都不敢相信,只相信老袁。老袁不在這里,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相信我自己。

      我回到了還是初級維修工程師的日子。我在彎曲的框架和管線之間爬上爬下,利用動能裝甲把直徑稍細的鋼材捋直拉平。而無法恢復的部分,我就換上一條新的。我的腳下,工程機器淪落為搬運工。它在長廊和主站的倉庫之間來回,按照我的命令遞上新的鋼板。到了下午時,我開始重新焊接,又在應力支撐點上打上錨定。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是老袁。勞累之中,無數(shù)細微的成就累以加復,我竟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樂。

      這大概就是老袁所說的“手動的快樂”。

      黃昏時,我完工了。夜幕降臨時,我在通信站里找出了一個廢棄的天線圓盤,又找來一個微波通信器。我把天線圓盤焊接在通訊器的平面上,又重新改寫了微波的通信頻段。我做了一個簡易的壽喜鍋。繼而,我到冷藏室里大肆搜刮,冰柜里的食物凍結(jié)在冰塊里——我把它們?nèi)紒G進了圓盤。最后,我按下啟動按鈕,冰川融化,食材升溫。

      一陣慶功般的大快朵頤之后,我心滿意足地走到主控面板邊。主控界面里,中轉(zhuǎn)站獲得了重力波天線的使用授權(quán)?!白詣訖z測修復”,一個碩大的圓形按鈕瑩瑩亮著,躺在界面的右下角。我咂巴著嘴,回味著香菇與牛筋肉的余香,伸出的食指穩(wěn)穩(wěn)地懸停在圓形按鈕上。

      重力波天線——遠程自動檢修,啟動!

      一股不祥之兆在我的腦中閃過。

      但是全息按鈕已經(jīng)按下了。遠方的黑夜里,重力波天線表面的圖像發(fā)生了扭曲。那是重力場所產(chǎn)生的引力勢井現(xiàn)象。如上帝鉚釘一般的巨大造物,正在隆隆開啟。

      不多久,我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有什么東西,坍塌了。

      問題失控

      雪風怒刮,呼嘯的風聲蓋不住我連番的唾罵。之前的成就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法釋放的憤怒、不甘與絕望。

      超導輸電線再度破裂,變壓塔的上半部也被削平了。先前,我還疑惑著,在沒有積雪的山脊部分,為什么這兩個外部設(shè)備會遭到外力破壞?,F(xiàn)在,我明白元兇是誰了,那該死的重力波天線!它發(fā)射出三道反重力波,自三十千米之外而來,硬生生地把長廊和塔扭曲。我又跑回了主控面板,不斷擂打著平面。機械手掌穿過全息光屏,在光滑的表面擊出凹痕。

      許久許久……

      我稍許冷靜了一些,重力波天線又把火給拱起來了。來自天線系統(tǒng)內(nèi)的電子女聲,柔聲細語地說:“中轉(zhuǎn)站維修已完成,完整度75%。”

      “八嘎!完成你個大八嘎!完整度不是100%??!”

      “維修流程已完成,請對本次維修服務打分,您的反饋……”

      我毫不猶豫地在評分界面按下了零。沒有用,我反饋我的,她感謝她的。

      “您的滿意度評分為100分!感謝您對本次維修的支持,我將持續(xù)為您服務!”

      我頓時哭笑不得。毫無疑問,用于維修故障的維修系統(tǒng),自己反倒出現(xiàn)了故障。這又像是哲學上某個著名的悖論:能保證所有人不用自己動手的理發(fā)師,自己的頭發(fā)誰來理?更可惡的事,它還不認為自己出現(xiàn)了故障,竟以故障的標準,將正常的部分給“修理”故障了。

      老袁說過,“荒川啊,自動化系統(tǒng)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處理輸入和輸出的算式。輸出的部分和輸入有關(guān)。輸入正確參數(shù),輸出正確結(jié)果——可是呀,人們太相信它了,總以為輸入錯誤的參數(shù)也能得到正確的結(jié)果。”

      那個人們,大概指的就是羅伯特這種人。一想到這個醉鬼,我心里的無名之火又騰地旺了起來。我瘋狂地向太空站發(fā)送通信請求。那邊竟也瘋狂地回應我以忙音。我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發(fā)送起最高權(quán)限的警報。那邊總算通了,一上來就是打嗝聲不斷。

      “羅伯特,你到底喝了多少?”我努力壓抑住怒氣,不斷告誡自己,要學會情緒管理。

      “也就一打伏特加……嗝!……我沒喝,好好在主控面板前盯著呢,達瓦里希。”

      “沒喝為什么不聯(lián)系地面站?”我反問一句,“我昨天剛剛修好了短波通信,你的眼睛難道是擺設(shè)?”

      “指示燈太小了,我看不到呀,達瓦里希。嗝……”他又打出一個酒嗝。很難想象,一個比我后背能源光還大的指示燈圈,他竟說看不到。

      “那你查查自檢系統(tǒng),看看有什么故障沒。”我感覺的怒氣正在飛速膨脹,“仔細看看,尤其是重力波天線監(jiān)控?!?/p>

      太空站那頭沉寂了許久?!皼]問題啊,達瓦里希。自檢程序說一切正常?!?/p>

      “真的正常嗎?”不行,我怒氣要爆炸了,“你再查查,用手動的!”

      “嗝……怎么切換成手動模式?”

      我的情緒終于還是爆炸了。裹挾著一腔怒火和破了音的高喊,像是火箭彈一般穿出我顫抖的雙唇,在警報通信頻道里來回震蕩,激蕩起通信道漣漪不斷的應激回響。

      “操作界面右下角,和你那雙像是狗熊手掌一樣大的圖標!Auto-manual?Ctrl!切換!你的大眼睛看到了嗎?”

      “嘿,果然有!達瓦里希,你可真行!”他聽不懂我的日式唾罵。我能想象這個野豬一樣的懶漢,在狹窄的居住艙里騰挪的丑陋模樣。他竟興奮地大喊:“達瓦里希,近地軌道上,重力波天線少了一根!”

      “對啊!你知道在哪里嗎?”我指著觀測站之外,一字一頓地說,“ここにいます(在這里)!在他媽的三號站上空!”

      問題重復

      我的耳邊又響起老袁說的話。他恨鐵不成鋼地說:“健康的人在輪椅上坐久了,運動能力便會大幅度下降;假若輪椅還是自動的,怕是連走路都要忘了。”他說話時,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荒川,羅伯特,你看看你們,十多年前也是技術(shù)精湛的全能工程師。怎么在這里待了三四年,反而連自檢圖都看不懂了呢?”

      這一天的勃然大怒之后,我悻悻地爬回到山下的居住艙。晚餐時間,加餐機吐出一團形似史萊姆的飯團。我沒有敲打它,我那雙懊惱的手正敲擊在GPS的表面,試著用俄羅斯式的方式修好它。鼓搗了半天,定位失準的偏差更大了。居住艙里還有數(shù)臺壞掉的儀器,我發(fā)現(xiàn)我什么也修不了。

      挫敗感在第三天升至頂峰。這天中午我又爬上了雪山。我申請授權(quán)了五臺維修機隨行。它們在維修超導輸電軌道過程中,又報廢了三臺——維修期間,遠處的重力天線再度啟動,定向重力場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追著已被修好的部分就是一頓“塑形加工”。它倒是一諾千金?!啊覍⒊掷m(xù)為您服務!”這不是客套話,它矢志不渝地貫徹著。定時檢修像是魔咒,指引著它,每隔一段時間就把中轉(zhuǎn)站正常的某個部分“修理”出故障。

      這也打破了我內(nèi)心最后一絲僥幸。

      我先前還想當然地以為,它只會“故障”一次。熬過去了,一切都好。但是我想到了我的曾曾祖父。他年輕時,盡管個人計算機已經(jīng)普及了一百多年,相關(guān)的使用和維修技術(shù)也近乎常識。但是他在面對藍屏、報錯、病毒感染等計算機故障時,所采取的措施還是和大部分人一樣:關(guān)閉電源,等待,再啟動。他和人們一樣,總以為故障過一段時間就會自行消失。

      我的想法和他一樣荒唐。我甚至還不如他——至少我的曾曾祖父知道,面對故障,最先處理的應該是關(guān)閉故障分區(qū)。

      可重力波天線關(guān)閉不了。

      無論是《維修手冊》還是主控面板,都沒有提及關(guān)停重力波天線的步驟。先前,我還以為這是絕佳的安全保護措施。畢竟,重力波天線質(zhì)量上億噸,絕對不能接觸地面,否則對于地表和它自身而言,都是一場災難。而要維持重力波天線的浮空狀態(tài),它就必須永遠開啟。它就像是海中鯊魚,其自身所發(fā)出的反重力場便是擺動的魚鰭。反重力場的能源來自太空站和中轉(zhuǎn)站。三者構(gòu)成了一道互為鎖死的結(jié)構(gòu)。現(xiàn)在,我認為這是一個無比愚蠢的設(shè)計。

      唯一的辦法便是將它升上去,“遣返”回近地軌道。

      可羅伯特這家伙,根本就找不到抬升重力波天線的功能模塊。“天線陣列控制里顯示一切正常啊,達瓦里希?!彼洁熘枚碚Z通信說,“我試過了好多辦法都沒用?!?/p>

      “是試了沒用,還是根本沒試??!”我沒好氣地回復。

      “我倒是想了一個辦法?!边@個時候他倒機靈起來,“我可以讓天線去維修天線。這樣不就解決了嗎?”

      我聽到這句話時,右眼皮突突地跳。

      他以為我默認了,忙不迭地執(zhí)行了起來。羅伯特調(diào)用了陣列里與故障天線相鄰的一個單元,發(fā)出指令,要求其進行外部維修。他的命令就是有問題的,缺少了對象參數(shù)——好吧,考慮到他浸潤在全自動化系統(tǒng)中許久,這已經(jīng)很不易了。

      緊接著,位于故障天線南偏東15度,遠在二十五千米之外,又一個龐大的幾何體從夜空中緩緩而落。它懸停在同樣的高度上。外部維修流程啟動了,出乎我意料的場景出現(xiàn)了:超導輸電軌道僅剩不多的,零零星星完好的部分,在無數(shù)道重力場拉拽下分崩離析。

      “服務滿意度評分”,我無比熟悉的事后流程又出現(xiàn)了。它倒是挺謙虛不少,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便給自己評了一個99分。剩下的1分是為了更進一步。我很難想象,100分全開的它,是不是能把整個中轉(zhuǎn)站都給掀了。

      “來了一個故障,然后,又來一個?!蔽夷剜哉Z。到了這時,望著那一環(huán)長達上百千米,幾乎沒有完好部分的超導輸電軌道,我已經(jīng)沒有了憤怒的沖動了。我又很想笑,類似遭到重大打擊精神崩潰的笑。羅伯特還在通信器那頭小心翼翼地問:“達瓦里希,怎么樣了,是不是成功了?我是不是很專業(yè)!別夸我,我會驕傲……”

      當然,這不是最精彩的。最精彩的部分在十七個小時之后。我不明白,一個質(zhì)數(shù)怎么會是這兩個重力波天線的自檢維修周期的公約數(shù)。它們可能是以分或秒計算周期的吧??傊趦蓷l重力波天線公共維修時,針對中轉(zhuǎn)站“故障維修”的爭奪戰(zhàn)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序幕。

      所有的警報都響個不停,超導輸電線和變壓塔像是上了手術(shù)臺的清醒病人——局部麻醉也沒注射。先來的天線把框架沿著順時針扭動,后來的便反其道而行之。先來的天線按平了變壓塔,后來的便又把它拔挺了。環(huán)線上好像有兩大合氣道①的高手,來往之間以無形無相的斗氣交鋒。長廊之下,三臺維修機默然佇立,面對動態(tài)變化的故障手足無措。

      “達瓦里希!它們?yōu)槭裁椿ハ鄴呙枇四??”羅伯特一頭霧水,“好奇怪,兩條天線的光標標識都紅了?!?/p>

      我沒有回應他,我正打算撰寫一封言辭誠懇、態(tài)度卑微的辭職信。

      解決問題

      日復一日,一次又一次。

      接下來的現(xiàn)狀已經(jīng)不可改變了。我開始勤于上山,也學會了祈禱。可是這并沒有什么用。我看到超導輸電線和變壓塔像是被風吹過的麥浪,在死斗不休的兩座重力波天線下正反扭曲。金屬疲勞所導致的框架斷裂,以85個小時為周期,有規(guī)律地發(fā)生著。那些天線還能牽引著原材料鋼材,如飛動的長劍一般,從中轉(zhuǎn)站的倉庫里竄出,貼合在裸露主芯的外立面上。

      我掰著手指頭盤算著袁的假期。老袁休假的原因是因為春節(jié)。據(jù)說,這是一個類似西方圣誕節(jié)的盛大慶典,作為中國人每年都要參加一次。這個節(jié)日對他的意義很重要,以至于凌駕于工作之上?,F(xiàn)在,眼見地球歷三月即將到來,他的假期步入尾聲。我計算著他內(nèi)心的優(yōu)先級,既期待又驚恐。后來,我度日如年,緊繃的心又逐漸疲憊,以至于當那一天真正到來時,我竟渾然不覺。

      老袁終究還是回來了。像是一種征兆,那一個黃昏,超導輸電線和高塔罕見地呈現(xiàn)出“正?!钡男螒B(tài),來自兩座天線的重力波在一剎形成了穩(wěn)態(tài),互為扭曲的兩組反重力場竟相互抵消。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了通信器里傳來的謾罵。聲音來自太空站,“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我就知道會出事,你們兩個還真沒讓我失望。你們發(fā)揮得也太出色了!”那聲音的背后還有一句懦弱的俄語,“達瓦里希,我們很努力地解決問題?!?/p>

      “你給我閉嘴!還有,你給我起開!我的天,你這是在控制室里開酒吧了?我靠,主控面板怎么回事?給我整得跟拼圖一樣?!崩显R罵咧咧,我卻欣慰地流下了熱淚。

      “荒川!等我到居住站,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老袁又說,“把重力波天線當悠悠球玩,可真有你們的!”

      他的謾罵似乎有一種魔力,我竟一聲不吭地沿著山脊向山下走去。下山不到兩千米,我聽到峰頂傳來陣陣悶響?!翱偹阈藓昧耍 崩显谕ㄐ胖姓f道。我如遭晴天霹靂,這個維修的速度也太快了。

      “可是,之前天線不是出現(xiàn)故障了?老袁你怎么辦到的?”我不禁問道。

      “天線壞個鬼。自檢圖不會看嗎?”老袁說道,“點線圖不是說得明明白白嗎?它在太空模式下,怎么可能維修好地面的設(shè)備?”老袁抱怨著,“你們也真的是,把它調(diào)用到近地面時,怎么不把它切換成地面模式呢?”

      我啞口無言。我服氣了,又不甘心,小聲抱怨起來,“身為組長,你也不早點兒來。”

      “你以為我不想嗎?跨星系通信斷開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是這里出事了。大年夜的,我是年夜飯也沒吃,親戚也沒有拜訪,拼了命地搭上跨星系航班。結(jié)果我都到了綿星奧爾特云了,自動航行系統(tǒng)又壞了,一船百來個工程師、飛行員、導航員,沒一個會手動航行的!將近0.5AU的距離,我是硬生生坐救生艙爬過來的!還說我不來?我沒辦法聯(lián)系你們,你們就不能想辦法聯(lián)系我?”

      罵著罵著,他累了,長嘆一聲,“自動化系統(tǒng)害了你們??!它拿走了你們?nèi)粘>S護的瑣碎繁雜,也一并剝奪了你們的訓練機會。它正常工作太久啦,以至于你們的操作技能都退化了??墒歉揪蜎]有零錯誤率的系統(tǒng)。當自動維修系統(tǒng)也需要維修時,你們又該怎么辦呢?”

      【責任編輯:遲 卉】

      ①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可能性多小,總會發(fā)生,并且越來越嚴重。

      ①日本戰(zhàn)國時代時,依托山勢建造的城堡。

      ①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兩幅神秘圖案,解釋和最原始的巫術(shù)星象和卜地原理。傳說里,伏羲以此創(chuàng)造了先天八卦圖。

      ②日本薩摩和長洲地區(qū)的封建領(lǐng)主,自倒幕時期就相互積怨,以至于到了二戰(zhàn)時期,以薩摩為主導的陸軍和以長洲為主導海軍成了互為敵視的死敵。

      ①這里是日本有名的自殺地。

      ①日本一種利用攻擊者動能、操控能量、偏向于技巧性控制的防御反擊性武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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