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曉文
明月高懸,一副洞穿世事的樣子
曾經(jīng)的青山綠水、酒肆旗風(fēng)、萬戶搗衣聲
被黃沙一層層裹挾
加深時光的幽暗
沒有了拴馬樁,汗血馬已出走
穿裙裾的花草,干渴成針刺的模樣
一代代變異,阻攔流沙
這讓我擔(dān)心起南方的村落
改道的溪流,裸露肩胛骨的山坡
田野上肆無忌禪的稗草
漸漸失落的蹄印與鳥鳴
某一天,我們是否退化
像大漠里針刺狀的植物
匍匐在人間
瓦罐
遺落在荒野,只剩歸途
時光磨礪的缺口
喊不出一聲痛
一種空,對另一種虛妄
傾聽過風(fēng)的暴動
收集星光、鳥鳴、霜雪
更多時候,吮吸著陽光
周邊的植物
兀自開花、結(jié)籽
忍受高于時間的寂寞
一場雨,打破瓦罐內(nèi)部的寧靜
像古村落,在炊煙里
慢慢醒來
偏方
小時候常愛流鼻血
奶奶急得團團轉(zhuǎn)
她把晨曦搭在鋤柄上
扭動一雙小腳
去后山挖白茅根回來煎水喝
那時的我,像灌漿的麥子
奶奶的笑,像極了南風(fēng)中的稻花
許多年過去,奶奶只是累了,仿佛
仍在破了洞的藤椅上打盹
紫蝴蝶飛舞。后山的白茅根
拱破一個又一個春天
“記得告訴后輩,后輩的后輩
白茅根可止流鼻血,斷根,不復(fù)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