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善華

寫給伯父

伯父是

一位八旬的老人

住在一間茅草屋的

小后屋

一扇四邊透風(fēng)的小窗

是他

窺視世界的眼睛

晚飯時(shí)

他喝半杯白酒

雙頰飛出一種滿足

如同晚霞般

酡紅

黑夜來臨

他蜷縮在狹窄

且熱乎乎的土炕

酒的醇香

為他豎起一面

擋風(fēng)的墻

那回旋的鼾聲

是一首滄桑歲月的歌

在黑夜里

這歌聲裹著淚

天明時(shí)

才能晾干

農(nóng)民兄弟

穿著皺褶

且不合體 帶著

泥土芳香的衣服里

卻裹著一顆

淳樸的心靈

不多的話語

卻一諾千金

他說

莊稼人不打誑語

做人

要像種子一樣

誠實(shí)

拉小推車賣魚的女人

眼中流淌的微笑

略帶著乞求

叫賣聲卻

像魚鉤

欲把所有路人

兜里的錢

釣空

裝滿女人皺褶且

有些腥味的 錢袋里

回家后倒在熱炕上

蘸著已喊干了的唾液

數(shù)著每條魚釣回的錢數(shù)

小村的夜

小村的夜

靜得有些瘆人

所有的眼睛

都蒙上一塊黑布

窗外

小狗也無奈地

發(fā)出幾聲吠叫

它想吃掉黑夜

換回天亮

傍晚的鳥

站在電線上的鳥

銜著一縷夕陽

不敢張嘴

怕夕陽落地時(shí)

大地變成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