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
1
遠遠望去,梭磨河,更像一條哈達
系在馬爾康的脖頸。當我坐在河邊,心就變得寧靜
宛如女兒坐在母親身邊,接受
溫潤的唇,親吻我的額頭
在詩篇中,我曾一次次描繪,曾一次次
抵達河流的歷史和修辭
渴飲梭磨河水的藏族子民,血液里,澎湃著
大河奔涌的聲音。似乎,我看見了最后的土司
在河邊,像我一樣,深情回望著梭磨河
兩眼含淚,走向了云朵的最深處,靜寂無聲
2
來到馬爾康,隨身攜帶的,是《塵埃落定》
《空山》和《云中記》。自然,要放飛不羈的心
跳鍋莊、飲米酒,讓內(nèi)心的火焰與沸騰的時間
置換,聆聽青草音樂的同時,與鳥群一起,飛過昌列寺
雙手合十,敬畏自然。我凝望梭磨河時
她也凝望著我。風是河的隱喻,山是河的經(jīng)文
陽光寫下:嘉絨。群山刺破蔚藍,石頭開始復述
土司蒼茫曲折的一生
請給我一雙白唇鹿的眼睛,讓我好好打量
眼前的藏寨和草原,那多情的格?;ǎ徽f話
只輕輕地問候了我疲憊的背影
憂郁的淚,就在閉上眼睛的剎那,落了下來
3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咬住一個單詞的翠綠
在馬爾康,還有什么,比站在豐收的青稞地
更有詩意?我接受了花香舉起的另一條哈達
一轉(zhuǎn)身,藏族阿媽就摟緊了我
當青稞發(fā)酵成酒,當酒香發(fā)酵成雪山的贊歌
當贊歌中匯聚著真情和真心,那群山見證的
是大地之上,一碗酥油茶里的安慰與惆悵
梭磨河邊,馬爾康之夜有著曠遠的抒情
森林邀約群山,藏寨邀約月影,水流里,夜曲
慕名而來。我仿佛看見一滴墨走向了宣紙
一張宣紙走向了史冊
那是篝火與舞蹈的默契。在馬爾康
河流、群山、經(jīng)幡、唐卡的時光秘境
深入一個人思考的骨縫
恒久、纏綿,一匹馬馱著,默默走向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