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沖
(新疆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基礎設施建設在國際貿易中具有重要作用,能夠為貿易伙伴國的貿易發(fā)展提供便利,增加貿易的“量”和“質”。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后,基礎設施互聯(lián)互通逐漸成為區(qū)域沿線國家優(yōu)先發(fā)展的基礎領域之一。2017年5月,習近平主席在“一帶一路”國際高峰論壇上提出了要著力推動“陸上、海上、天上、網上”四位一體的聯(lián)通,聚焦關鍵通道、關鍵城市、關鍵項目,聯(lián)結陸上公路、鐵路道路網絡和海上港口網絡,這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對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基礎設施網絡互聯(lián)互通的高度重視[1]。中亞五國為了推動經濟多樣化和現(xiàn)代化發(fā)展,釋放更多經濟發(fā)展?jié)撃埽岣邍窀l?,制定了多項經濟發(fā)展戰(zhàn)略,基礎設施建設始終是實現(xiàn)這些戰(zhàn)略的物質基礎。隨著人口數(shù)量增長、城鎮(zhèn)化快速發(fā)展、能源需求上升等問題的出現(xiàn),中亞五國單純依靠自身已無法滿足國內基礎設施的需求,那么加強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建設的跨國合作就變得愈發(fā)必要。近年來,區(qū)域基礎設施項目如吉亞鐵路、瓦亞鐵路、安格連—帕普鐵路等的落地,使得中亞五國基礎設施水平得到了快速提升。與此同時,中國與中亞五國的國際貿易水平也在逐年上升。由《中國貿易外經統(tǒng)計年鑒》可知,2019年,中國與中亞五國雙邊貿易為464億美元,相比1992年的4.64億美元,年均增長了18.60%。其中,中國與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的雙邊貿易分別增加了16.36%、21.28%、26.80%、32.58%、20.00%。據(jù)此,本文在“一帶一路”倡議和中亞五國經濟崛起的背景下,聚焦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對國際貿易的作用,考察中國與中亞五國在國際貿易水平提升的過程中,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所扮演的角色,以期為改善雙邊基礎設施環(huán)境和助力雙邊貿易發(fā)展提供參考和借鑒。
基礎設施對于國際貿易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其先導作用已成為全球共識,基礎設施對國際貿易的影響逐漸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特別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中國形成的“六大經濟走廊”,其實質是基礎設施帶動下的一種新的貿易發(fā)展模式[2]。而貿易成本和貿易便利化又常用來評估基礎設施與國際貿易行為之間關系[3-4]。新興古典貿易理論主張,基礎設施水平與貿易成本有關,主要涉及運輸和交易成本,而基礎設施的完善卻能夠節(jié)約時間,降低運輸和交易成本,促進對外貿易發(fā)展[5-6]。若政策重點放在發(fā)展中國家的市場準入,而忽視支撐貿易便利化的基礎設施條件,將會與出口業(yè)績和參與貿易體系傾向所取決的條件相違背。事實上,在解釋南北貿易樣本差異時,對基礎設施的改善及交通的便利依賴程度遠比關稅更重要,所以不論發(fā)展中國家還是發(fā)達國家,基礎設施對于其貿易的促進作用均具有顯著性[7]。Bougheas把基礎設施納入李嘉圖模型,探討了基礎設施在考慮運輸成本的雙邊貿易模型中的作用,預測了基礎設施水平與貿易量之間的正相關關系,認為基礎設施建設的效用水平呈“U”型變化特征[8]。Shepherd認為基礎設施質量是貿易的決定因素之一,通過道路升級,區(qū)域內的貿易總額可以增加30%[9]。Cadot認為優(yōu)質的基礎設施可以直接降低貿易成本,促進貿易的發(fā)展[10]。那么,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如何,是否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Celbis認為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估值變化較大,主要受到諸多因素影響,如存在門檻效應、具有非對稱性等[11-12]。何敏利用邊界效應模型對中國與東盟國家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進行分析,得出中國與東盟國家雙邊貿易存在邊界效應,交通和通信基礎設施對其產生積極影響,加強基礎設施水平的互聯(lián)互通能夠顯著提高貿易便利化水平[13]。梁雙陸同樣基于邊界效應模型,引入基礎設施變量,發(fā)現(xiàn)我國與周邊接壤11國基礎設施的互聯(lián)互通能夠顯著降低邊界的屏蔽效應,促進雙邊貿易的發(fā)展[14]。雖然基礎設施對于國際貿易發(fā)展一直起著“增速器”作用,但是要準確評估其貿易效應仍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如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及雙邊貿易效應)可能是不對稱的,貿易伙伴國的基礎設施不同可能會導致貿易效應具有異質性等[15-16]。此外,其他變量(如GDP、距離、貿易潛力以及是否加入合作組織等)可能也會影響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變化[17]。目前,關于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研究方興未艾,多數(shù)研究認為基礎設施與貿易發(fā)展呈現(xiàn)正相關關系[18]。
上述文獻為本文分析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及雙邊貿易效應奠定了扎實的理論基礎。但是,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如何,目前還鮮有涉及,對于如何合理準確評估其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還有待挖掘?;诖?,本文所研究的基礎設施主要包括能源基礎設施和交通基礎設施以及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并采用1992~2018年中國與中亞五國的跨國面板數(shù)據(jù),分別從理論層面和實證層面論證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并對不同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雙邊貿易效應出現(xiàn)的異質性作用進行比較分析。
1.理論依據(jù)
不論是傳統(tǒng)貿易理論還是新貿易理論,貿易成本對于國際貿易影響尤為重要。正因為固定成本和運輸成本等因素的存在,使得國際貿易相比國內貿易更具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為了保障國際貿易的有序進行,促進一國進出口產品質量的不斷提升,本文借鑒Anderson的理論分析框架,將基礎設施納入貿易引力模型中,探討基礎設施影響國際貿易效應的經濟聯(lián)系[19]。Buongiorno認為兩國的雙邊貿易與其國內生產總值呈正比,與兩國的運輸成本呈反比[20],具體公式如下所示:
Tradeijt=(GDPitGDPjt)(Tijt/PitPjt)1-δ
(1)
式(1)中,Tradeij表示i國與j國第t年的商品貿易額,GDPit和GDPjt分別表示i國和j國的GDP,Tijt表示i國與j國第t年的運輸成本,Pit和Pjt分別表示i國與j國第t年的綜合物價指數(shù),δ表示差異化商品的不變替代彈性始終是大于1的不變參數(shù)。由式(1)可以看出,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運輸成本Tijt越大,i國與j國第t年的商品貿易額越??;運輸成本Tijt越小,i國與j國第t年的商品貿易額越大。Limao認為i國與j國第t年的運輸成本主要由旅程特征向量和基礎設施特征向量來表示[21],具體公式如下所示:
Tijt=T(Xijt,Xit,Xjt,μijt)
(2)
式(2)中,Xijt表示i國與j國第t年的旅程特征向量,一般用二者是否具有共同邊界或者最短直線距離表示;Xit和Xjt分別表示i國與j國第t年的基礎設施特征向量;μijt表示除旅程特征向量和基礎設施特征向量以外未觀測到的變量。一般來說,對于i國與j國而言,二者是否具有共同邊界或者最短直線距離都是固定不變的,而二者之間的基礎設施是隨著時間而變化的,即i國與j國第t年的旅程特征向量Xijt是固定不變的,而i國與j國第t年的基礎設施特征向量Xit和Xjt則是隨著時間而變動的,所以說運輸成本Tijt的變化主要取決于i國與j國第t年的基礎設施特征向量的變化。由公式(2)可以得出,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i國與j國第t年的基礎設施Xit和Xjt越完善,二者之間的運輸成本Tijt越??;i國與j國第t年的基礎設施Xit和Xjt越不完善,二者之間的運輸成本Tijt越大。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說:
假說一:基礎設施(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通信網絡基礎設施)越完善,越有利于促進中國與中亞五國雙邊貿易。
假說二: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及雙邊貿易效應具有不確定性。
假說三:不同類型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貿易效應方向具有不確定性,可能為正,也可能為負。
2.模型設定
為進一步考察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問題,本文從兩個角度分析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一是分析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出口貿易效應和進口貿易效應;二是分析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
(1)基礎設施的出口貿易效應和進口貿易效應模型構建
在分析貿易往來時,多數(shù)學者常常采用貿易引力模型,這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借鑒。本文在此基礎上構建了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實證模型,具體計量模型設定如下所示:
EXit(IMit)=β0+β1CDPit+β2TPRit+β3WTOit+β4SCOit+β5LACit+β6EIFit+β7TIFit+β8CIFit+β9ETFit+β10ECFit+β11TCFit+β12ETCit+εit
(3)
式(3)中EX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商品出口額,單位為億美元;IM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商品進口額,單位為億美元;GDP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國內生產總值,單位為億美元;TRP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貿易潛力,單位為%;LACit代表i國是否為內陸國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WTOit代表i國是否為WTO成員國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SCOit代表i國是否為上合組織成員國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EIF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能源基礎設施,用人均耗電量表示,單位為人均千瓦;TIF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交通基礎設施,用航空貨運量和鐵路貨運量的簡單平均值表示,單位為百萬噸公里;CIF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用移動電話用戶數(shù)、固定寬帶用戶數(shù)、固定電話用戶數(shù)的簡單平均值表示,單位為戶數(shù);ETF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能源、交通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ECF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能源、通信網絡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TCF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交通、通信網絡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ETCit代表i國在第t年的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3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3.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模型構建
為了有效考察基礎設施在貿易伙伴國雙邊貿易效應所起的作用,本文在公式(1)和公式(3)的基礎上引入基礎設施及其交互項,對原有引力模型進行擴展,具體設定模型如下:
Tradeijt=β0+β1GDPijt++β2TRPijt+β3WTOijt+β4SCOijt+β5LACijt+β6DISijt+β7ADJijt+β8EIFijt+β9TIFijt+β10CIFijt+β11ETFijt+β12ECFijt+β13TCFijt+β14ETCijt+εijt
(4)
式(4)中,Trade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的雙邊貿易額,單位為億美元;GDP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的國內生產總值,單位為億美元;TRP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的貿易潛力,單位為%;WTOijt代表i國和j國是否同時加入了WTO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SCOijt代表i國和j國是否同時加入了上合組織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LACijt代表i國和j國是否同時是內陸國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DISijt代表i國和j國的距離,單位為公里;ADJijt代表i國和j國是否存在邊界的虛擬變量,是賦值為1,否賦值為0;EIF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能源基礎設施的互相作用;TIF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交通基礎設施的互相作用;CIFi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互相作用;ETF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能源、交通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ECF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能源、通信網絡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TCF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交通、通信網絡兩類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ETCijt代表i國和j國在第t年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3類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εijt表示隨機誤差項。
4.數(shù)據(jù)來源及統(tǒng)計特征
(1)數(shù)據(jù)來源
為了有效測算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本文數(shù)據(jù)主要來源于國際組織數(shù)據(jù)庫和歷年統(tǒng)計年鑒以及中經網數(shù)據(jù)庫。其中,國際組織數(shù)據(jù)庫主要為世界銀行數(shù)據(jù)庫;歷年統(tǒng)計年鑒主要包括《國際統(tǒng)計年鑒》《中國統(tǒng)計年鑒》《中國信息年鑒》《中國對外經濟統(tǒng)計年鑒》 《中國貿易外經統(tǒng)計年鑒》。考慮到數(shù)據(jù)的一致性和可獲得性,本文從中選取了1992~2018年中國與中亞五國的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通信網絡基礎設施、進出口貿易額、GDP等相關數(shù)據(jù)。其中,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通信網絡基礎設施數(shù)據(jù)來源于《中國統(tǒng)計年鑒》《中國信息年鑒》以及中經網數(shù)據(jù)庫,中國與中亞五國的商品進口額和商品出口額數(shù)據(jù)來源于世界銀行數(shù)據(jù)庫,中國對中亞五國的雙邊貿易額來源于《中國貿易外經統(tǒng)計年鑒》和《中國對外經濟統(tǒng)計年鑒》,GDP和貿易潛力數(shù)據(jù)來源于世界銀行數(shù)據(jù)庫和《國際統(tǒng)計年鑒》,國家間距離來源于CEPII(法國前景研究與國際中心)。由于部分年份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缺失,本文根據(jù)變化趨勢情況分別運用指數(shù)平滑法和年均增長率對相關缺失數(shù)據(jù)進行適當處理。
(2)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特征
表1給出了中國與中亞五國出口、進口、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在1992~2018年的描述性統(tǒng)計基本特征。其中,中國與中亞五國出口、進口、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這5個變量均是尖峰有偏分布,且標準差存在較大差異,表明中國與中亞五國出口、進口、能源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差異較大。
表1 主要指標數(shù)據(jù)的統(tǒng)計特征
數(shù)據(jù)來源:中國與中亞五國商品進出口額來源于世界銀行數(shù)據(jù)庫;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數(shù)據(jù)來源于中經網數(shù)據(jù)庫、《中國統(tǒng)計年鑒》和《中國信息統(tǒng)計年鑒》。
為了消除異方差性和非平穩(wěn)性,獲得平穩(wěn)數(shù)據(jù),通常會在不改變時間序列性質和相關性的前提下對時間序列數(shù)據(jù)取自然對數(shù)。因此,本文對EXit、IMit、GDPit、EIFit、TIFit、CIFit、ETFit、ECFit、TCFit、ETCit、Tradeijt、GDPijt、DISijt、EIFijt、TIFijt、CIFit、ETFijt、ECFijt、TCFijt、ETCijt取對數(shù)處理。為了便于觀察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和雙邊貿易效應,本文分別從單一類型基礎設施、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3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來分析其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和雙邊貿易效應。在具體分析時,本文嘗試運用面板數(shù)據(jù)模型進行估算,以便于進一步增強估計結果的穩(wěn)健性。經過不斷嘗試,本文發(fā)現(xiàn)在分析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和雙邊貿易效應時,固定效應面板數(shù)據(jù)模型要比隨機效應面板數(shù)據(jù)模型好,原因在于hausman檢驗結果P值為0,但是隨著控制變量的增加,固定效應面板數(shù)據(jù)模型出現(xiàn)了奇異矩陣,導致后續(xù)增加的變量無法進行估算。為此,本文最終選擇混合效應面板數(shù)據(jù)模型對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出口貿易效應及雙邊貿易效應進行估算。
1.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從表2至表4的控制變量估計結果可以看出,中國與中亞五國的GDP和貿易潛力對其進出口貿易影響均存在正向效應,比較符合貿易引力模型的理論假說。WTO虛擬變量對進出口貿易總體在10%水平上顯著,表明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對于中國與中亞五國進出口貿易發(fā)揮顯著性促進作用。需要注意的是,是否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對于出口貿易呈現(xiàn)顯著的負向影響和不顯著的正向影響。雖然,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有利于為中國與中亞國家贏得良好的國際貿易環(huán)境,倒逼政府提高管理效率,推動其改革進程,但是對其制度和經濟也會產生一定的不利影響。SCO虛擬變量對于進出口貿易產生的影響均為負,但總體較為顯著,表明加入上海合作組織,不利于中國與中亞五國進出口貿易,這與理論預期不符,可能的原因一方面在于中國與中亞五國國內政策進程的變化以及外部行為體政策的調整;另一方面在于上海合作組織不是一個完全純粹的經濟組織,而是一個關于加強邊境地區(qū)信任和裁軍的談判進程組織。內陸國家虛擬變量在單一類型基礎設施和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交互作用下對于進出口貿易總體呈現(xiàn)顯著的負向效應,不利于進口貿易和出口貿易的發(fā)展,這與理論預期較為一致,但是在3種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下,對于出口貿易的影響顯著為正,對進口貿易的影響不顯著為正,打破了理論預期,這主要得益于“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和實踐,加快了內陸國家對外開放水平的提高。在控制變量一定的情況下,本文分別從不同類型基礎設施的組合及其交互作用來分析其對進出口貿易效應的影響。
(1)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從表2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能源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彈性(0.027)為正值且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出口貿易彈性(0.692)為正值且在1%顯著水平上通過檢驗,表明能源基礎設施的發(fā)展能夠促進中國與中亞五國進出口貿易的增長,驗證了假說一;交通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彈性為-0.054,出口貿易彈性為0.174,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交通基礎設施對中國與中亞五國進口貿易產生負效應,對出口貿易產生正效應,與假說一不完全相符,這可能是因為進口貿易增長受到交通基礎設施的短期波動影響,符合反向修正機制;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彈性為0.166,出口貿易彈性為-0.05,分別在1%和10%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對中國與中亞五國進口貿易產生正效應,對出口貿易產生負效應,與假說一不完全相符,這可能是因為“數(shù)字鴻溝”造成不同國家通信網絡基礎設施水平的差距以及通信網絡知識的累加效應和正反饋機制所導致的“馬太效應”。
表2 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2)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表3給出了中國與中亞五國兩類基礎設施的不同組合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從能源、交通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來看,能源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負,其中進口貿易彈性為-1.470,在1%的水平上顯著,出口貿易彈性為-0.611且不顯著;交通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負,進口貿易彈性為-1.005,在1%的水平上顯著,出口貿易彈性為-0.526,在5%的水平上顯著;能源基礎設施與交通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132和0.093,回歸結果較為穩(wěn)健。從能源、通信網絡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來看,能源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為負且不顯著,出口貿易效應為正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206和0.595;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負且不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005和-0.193;能源基礎設施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但不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021和0.015,回歸結果較為穩(wěn)健。從交通、通信網絡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來看,交通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188和0.128;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進口貿易彈性為0.405,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出口貿易彈性為-0.156,在5%的水平上顯著;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分別為-0.010 和0.024,分別在5%和1%的顯著水平上顯著,結果系數(shù)變化幅度不大,較為穩(wěn)健,與假說二相符,這與各國基礎設施所處的發(fā)展階段和完善程度有關。
表3 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3)3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表4給出了中國與中亞五國3種類型基礎設施的進出口貿易效應。從納入3種類型基礎設施看,中國與中亞五國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具有顯著的統(tǒng)計和經濟意義;而能源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也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但是進口貿易彈性為負,出口貿易彈性為正。其中,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329、0.174、0.314,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307、0.246、0.141,很顯然,基礎設施的彈性系數(shù)相差較小,較為穩(wěn)健,但是也應注意其進出口貿易效應的大小不一,作用效果不同。從納入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看,能源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方向相反,其中進口貿易效應為負,出口貿易效應為正,且回歸結果均不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383和0.214;交通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回歸結果分別在10%和5%的水平上顯著,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695和0.905;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負,其中進口貿易彈性為-0.338,且不顯著,出口貿易彈性為-0.722且在1%的水平上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能源和交通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負,其中進口貿易彈性為-0.062,未能通過顯著性檢驗,出口貿易彈性為-0.103,在5%的水平上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能源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進口貿易彈性為0.091,在1%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出口貿易彈性為0.061,在10%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相反,顯著性水平不同,進口貿易彈性為-0.003,不顯著,出口貿易彈性為0.038,在1%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從納入3種類型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看,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不顯著且方向不一致,作用效果也不同。其中,能源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彈性分別為-1.029和-1.396,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671和-2.173,可能是因為3種類型的基礎設施交互作用導致多重共線性問題的存在,以及邊際產出效應和生產力效應的共同作用使得進出口貿易逆向發(fā)展;交通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269 和0.321。不同類型基礎設施組合的交互作用對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的影響均不顯著且變化方向不同,除能源和交通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負外,其他基礎設施組合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
表4 3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進出口貿易效應
需要注意的是,3種類型基礎設施同時交互作用的進口貿易彈性和出口貿易彈性分別為-0.011和-0.015,且不顯著。
2.中國與中亞五國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
從表5至表7的控制變量估計結果可以看出,中國與中亞五國伙伴國的GDP對其雙邊貿易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貿易潛力僅在單一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和能源基礎設施與交通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下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在其他兩類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3類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下均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從中國這一大國角度納入中亞五國的雙邊貿易,使得貿易樣本具有不對稱性。而WTO虛擬變量和內陸國家虛擬變量因與其他解釋變量存在多重共線性,故在分析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時對其進行了刪除。SCO虛擬變量對雙邊貿易存在負向影響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區(qū)域性的組織還未完全納入中亞國家,未能發(fā)揮雙邊貿易的經濟效應,使得其替代效應大于互補效應。兩國的距離在1%的水平上對雙邊貿易效應產生負的影響,這與理論預期相符。邊界效應對雙邊貿易產生正向影響,但是在不同類型的基礎設施下顯著性不同,這與貿易理論相符,即相鄰國家有利于雙邊貿易的開展。因此,在貿易引力模型下,在控制變量一定的條件下,本文繼續(xù)按照前文研究思路來分析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
表7 3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
(1)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
由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回歸結果可知,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不同,具體詳見表5。其中,能源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059,且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中亞國家使用的依然是傳統(tǒng)發(fā)電方式,能源基礎設施的老化、陳舊、報廢等問題使得國內產能無法滿足日益增長的電力需求,阻礙了中國與中亞五國雙邊貿易的進一步發(fā)展。交通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098,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主要是因為中亞五國均屬內陸國家,地理條件復雜,水運和航空運輸較少,對外貿易多通過鐵路網,限制了中國與中亞五國雙邊貿易的發(fā)展途徑。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155,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通信網絡基礎設施越完善,越能夠促進雙邊貿易的發(fā)展。
表5 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
(2)兩種基礎設施及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
由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可以看出,納入能源和交通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同時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雙邊貿易彈性分別為2.947和1.999,二者交互作用的貿易效應則顯著為負,雙邊貿易彈性為-0.135;納入能源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雙邊貿易彈性分別為1.535和 1.780,二者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也是顯著為負,雙邊貿易彈性為-0.110;納入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與以上研究方向大致相同,雙邊貿易彈性分別為0.397和0.620,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雙邊貿易彈性為-0.019,具體詳見表6。通過對以上內容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同時納入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回歸結果均顯著為正,這說明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組合能夠顯著提升雙邊貿易的發(fā)展,而兩種類型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均顯著為負,也進一步說明了交互作用對于雙邊貿易效應具有不確定性,進一步驗證了假說三。
表6 兩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
(3)3種基礎設施及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
由表7可以看出,同時納入3種類型基礎設施后,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彈性分別為-0.626、0.094、0.253,均在10%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從納入的兩種類型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看,3種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則只有少部分顯著,大部分均不顯著,其中能源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為正且不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0.509;交通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為負且不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0.569;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為正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1.989;能源與交通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408;能源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0.109;交通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010,且不顯著。從納入的3種類型基礎設施不同組合交互作用看,能源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彈性為1.041且在5%的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交通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效應為負且不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0.027;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042,不顯著;能源和交通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為正且不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3.248;能源基礎設施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為負且不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2.178;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彈性為0.059,且在5%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能源、交通、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同時交互作用的雙邊貿易效應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雙邊貿易彈性為-0.004。
本文構建跨國面板數(shù)據(jù)模型來考察不同類型基礎設施及其交互作用對中國與中亞五國的出口貿易效應、進口貿易效應及雙邊貿易效應的影響,得出以下研究結論:從單一類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看,能源基礎設施的出口貿易效應顯著為正;交通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雙邊貿易效應顯著為負,出口貿易效應顯著為正;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雙邊貿易效應顯著為正,出口貿易效應顯著為負。從兩種類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看,基礎設施的進口貿易效應和出口貿易效應方向不同、大小不一以及作用效果差異明顯,但是對于雙邊貿易效應的影響均為正且顯著;不同類型基礎設施的交互作用對于出口貿易效應均為正向影響,對于進口貿易效應除了個別情況外也均為正向影響,而其對雙邊貿易效應則呈現(xiàn)負向影響。從3種類型基礎設施的貿易效應看,基礎設施在不同類型的組合下,顯著性水平不同、方向不同以及作用效果也有一定區(qū)別,尤其是不同類型基礎設施交互作用的影響更為明顯。其中,能源與交通基礎設施交互作用對進口貿易效應有顯著性的消極影響;能源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對出口貿易效應有積極影響,對雙邊貿易效應有消極影響;交通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交互作用對出口貿易效應和雙邊貿易效應均有顯著的積極影響;能源、交通和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同時交互作用對雙邊貿易效應有顯著的消極影響。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認為中國與中亞五國應加強基礎設施聯(lián)通和貿易暢通。一是契合地理特征,做好動態(tài)嬗變,降低契約異質性風險?;A設施作為一種特殊的公共物品,具有較強的外部性,往往面臨“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政府應契合區(qū)域經濟特征及動態(tài)嬗變,在契約質量框架內進行合作,充分發(fā)揮基礎設施的邊際溢出效應,降低契約異質性和契約摩擦所帶來的不便。二是整合要素資源,增強配置和融合水平,提高跨境產能合作能力。整合物流、商流以及信息流等要素資源,增強雙方要素資源的高效配置和市場深度融合的水平,以便重塑其在全球價值鏈的地位,進而提高其跨境產能合作的抗風險能力。三是借力經貿合作,發(fā)揮資金杠桿,構建“新基建”頂層設計?;A設施作為雙邊貿易便利的助推器,中國與中亞五國應加快實現(xiàn)基礎設施的互聯(lián)互通。一方面,應充分發(fā)揮雙方經貿合作的先導作用,優(yōu)先以項目合作等方式為其基礎設施改善注入資金活力[22-23];另一方面,應借助亞投行等平臺作用,撬動資本的累加效應,實現(xiàn)基礎設施的共建共聯(lián)共通。此外,還應編制“新基建”發(fā)展規(guī)劃,從供給側結構需求出發(fā),強化提質和擴容,把眼光放到長久價值鏈延伸上,不斷推動中國與中亞五國雙邊貿易可持續(xù)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