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洪遠
紫來齋是上海一名老報人朱亞夫的書房名字,他幾十年如一日鐘情書房文化,曾在許多報刊上辟有“名家書屋”“書齋匾品”等專欄。經過30多年的潛心收藏,集有數量可觀的文房清玩,人稱“齋名大王”。
遙不可及的書房夢
20世紀七八十年代,上海居民住房緊張,基本上是“螺螄殼里做道場”,當時朱亞夫和父母蟄居在老式住宅的二樓,中間一層板壁,父母居住在朝南一間,他和妻兒四人擠住在十來平米朝北一間。困居半室,空間捉襟見肘。妻子是教師,他是報社記者,臨窗的一張方臺就是他們備課、寫作的天地,也是兩個兒子做作業(yè)的地方。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常常成為他們一家晚上的必爭之地。
辦法總比困難多,借地不成就借天。朱亞夫搭了一間小閣樓,雖然只有區(qū)區(qū)幾平方,人在閣中,不能立直,卻可坐正,就可在8瓦小燈的映射下,心無旁騖地編寫稿件了?;叵肫甬斈甑那榫埃寡?,這“樓中閣”雖然簡陋,但在他的感覺里,比金圣嘆的“唱經堂”更明亮,比豐子愷的“緣緣堂”更幽凈。
他和妻子旅行到杭州,登上玉皇山,走近紫來洞,覺清風拂面,不禁精神為之一振,于是在紫來洞前拍照留念。他萌生了題書齋名為“紫來齋”的構想,并先后請滬上書法名家杜宣、胡鐵生手書了齋名。
逢上了好時代,紫氣自然來。十幾年前,兩個兒子則先后購置商品房,喬遷新居。兩間陋室就成了他們夫妻倆的老巢。2001年“紫氣東來”,陋室得以大修,他便拆除樓中閣,設計小書房,于是,就有了現(xiàn)在的紫來齋。
因為有了紫來齋,朱亞夫文思泉涌,如魚得水,為各報刊撰寫書齋專欄,繪就了廣受好評的書齋文化。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評論《該是重新評選“滬上八景”的時候了》,竟促成了上海市的一項迎世博活動,有百萬多人次參與的新“滬上八景”終于在世博會開幕之前誕生,成為新時代大上海的象征。
夫人是他的知音
在妻子的提議下,朱亞夫深感小小書齋別有洞天,他決定把精力和目光聚焦在書齋文化的“文房清玩”上。在采訪滬上作家、學者、書畫家時候,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盡管這些名流的居室或大或小,但大都辟有自己的書齋。這些書齋布置格式不一,文房清玩古色古香,齋名緣由饒有情趣,齋名匾額百花齊放。從富有情趣的書齋中,還可以從中窺視齋主的思想、學習和生活情況。書齋文化確實是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
有一次,朱亞夫在京采訪非常順利,還有幾個小時的“空閑”可自由支配,便臨時起意去老舍故居探訪。因人生地疏繞了不少冤枉路,等他緊趕慢趕到了老舍故居,連續(xù)敲門不見人應答,差點要無功而返。在最后一次敲門時,一口京腔應答了。他掏出記者證說明了緣由,開門者聽說是上海媒體又是老舍先生的崇拜者,便熱情地和他敘談交流起來,因為聊得投機,對方還將老舍“紅柿小院”鈐印相贈。他弄清齋名的來龍去脈,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他抬腕看表,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若不告辭必定誤了航班。幸好,朱亞夫出門便見一輛出租車駛來,他趕到檢票口只差5分鐘。
書房是最有文化的地方
中國的書齋文化博大精深,其中蘊含著濃郁的傳統(tǒng)文化。朱亞夫數十年埋首古籍,或踏訪名家,或荒原探故居,或高山覓遺跡,查名人印譜,考齋名緣由,拍書齋照片。按照他的體會,書齋貴在書香,文玩注重清供,因此收藏文房清玩,不必刻意追求金貴,藏品有書香為佳,這樣才能見格調、有雅趣。正因為如此,幾十年來,他先后編寫出版了《名人書齋》《中華名人書齋大觀》《名家齋號趣談》《書齋文化》4本書,另有兩本等正待付梓。
年屆八旬的他紅光滿面、精神矍鑠,開口中氣十足,沒有絲毫的老態(tài)。朱氏的養(yǎng)生心得是:對于喜歡寫作的人來說,動手動腦,援筆為文,這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也是最開心的時刻。人有愛好,不會變老。生活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對生活提不起興趣。他有金句:“書房是世界上最有文化的地方”,可見人有愛好,生活過得有滋有味,人就充滿活力,“不知老之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