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爽似乎發(fā)現(xiàn)了林艷如和黃鼬的秘密,他決心要抓住這個讓人恐懼而厭惡的“幽靈”。
鄭鈞帶著手槍,再次登上了那條讓他淪陷深淵的游船,他到底要實施什么樣的可怕計劃呢?
別墅
戴朋文
第十三回 最后較量
田爽躺在林艷如身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兩天來發(fā)生的所有稀奇古怪的經(jīng)歷,電影一樣在他腦子里放映著。開燈,仔細端詳著林艷如,聽她如雷的鼾聲,品味嘴角上一抹揮之不去的怪笑,田爽似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拿下這棟別墅,沒有任何愉悅,取而代之的是惶惶不可終日,怕東窗事發(fā),怕鄭鈞出事,怕已經(jīng)死去的香港人的鬼魂索債。要不是林艷如急三火四地忙著搬家,田爽至少也得等上一年半載的才能有所動作,或住或賣。
想著想著,田爽突然想起一則相聲——《摔靴子》。想到這個相聲段子,田爽苦笑著,原來自己是在等待昨夜那個皮靴踏地板的聲音。于是,他關了房燈,悄悄溜出臥室,鉆進二樓起居室那個寬敞的壁櫥里,留出一道門縫,靜靜觀察著壁櫥外的起居室。
皮靴聲響了起來,聲音來自臥室,力度不如昨夜,而且很不規(guī)則。借著窗外的光亮,田爽看見林艷如走出臥室。
林艷如似乎很猶豫,走走停停,還不停地朝窗外張望著。她的走路姿勢煞是奇怪,一高一低,一瘸一拐。每挪動一步,都會發(fā)出皮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林艷如先是在二樓起居室晃悠了一圈,然后下到一樓,幾分鐘后,直接去了三樓,儲藏室里又響起了電刨子和電鋸的轟鳴。
幾分鐘之后,儲藏室的轟鳴聲戛然而止。林艷如一瘸一拐地回到二樓起居室,環(huán)顧四周,像是在尋找東西。最后,很沮喪地嘆了口氣,走進臥室。皮靴聲消失了。
田爽溜出壁櫥,赤著腳重復了一遍林艷如剛才走過的路線,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儲藏室里靜悄悄的,充斥著一股鋸割朽木的怪味,打開手電,地板上沒有一丁點兒木屑。
田爽回到二樓起居室,透過玻璃窗凝視著外面的街道、河渠、石橋……有人拍了他的肩旁,只這一下非同小可,田爽頭皮發(fā)炸、耳孔轟鳴,差點兒魂飛魄散。
微弱光線下,田爽看清了一張臉——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是林艷如還是張琳,是人還是鬼,田爽此刻難以辨別。
“你在干么?”畫外音般的女聲。
“你到底是誰?”驚恐萬分的男聲。
“我你都不認識了?”女的在笑,很溫柔。
“你……”
田爽的腿,酸酸的、軟軟的,有些站立不住。
“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不記得了?”女的慢慢向田爽靠近,腥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直奔他的嘴唇,長長雙臂向他合圍過來。田爽下意識地揮起了手電,女的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田爽打開起居室的電燈,沒有他預想的景象——女的慘叫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一只九尾狐貍倒下了。然而,地板上躺著的是一個人,是他熟悉的林艷如。
血順著林艷如的額頭流淌下來,蒼白的臉色映得鮮血更加猩紅、刺眼。
田爽小山崩塌一樣,轟然倒地,暈厥過去……
蘇醒時,田爽仍舊躺在地板上,身上多了一床被子,林艷如不見了蹤影,原木色地板上,一汪殷殷的血跡。田爽四下尋找著林艷如,臥室、客廳、廚房、儲藏室,包括每一個壁櫥,都沒有林艷如的蹤影。
田爽在別墅大門駐足,他感受到一縷清冷的風——別墅大門微微開啟,冷風是順著門縫擠進來的。定是林艷如離開了別墅,而且因為走得匆忙,忘記了鎖門。
手表上的指針指向了六點,屋外已經(jīng)蒙蒙發(fā)亮,又是一個不眠長夜。田爽穿上皮衣,走出房門,踏著積雪,找遍了云山別墅室外的每個角落。他極力回憶著昨夜的每個細節(jié),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血光,他想起了他掄起手電的情節(jié),想起了林艷如慘叫著倒地的一瞬。
“肯定去了醫(yī)院……”田爽喃喃自語著。
有人在敲別墅院子的大門。
興許是林艷如回來了。田爽迫不及待地打開院門——來者是一個陌生人。
來人有著一張長長的馬臉,嘴角微微下撇,前突的額頭下一對鼓起的金魚眼。
田爽感覺這張臉異常面熟,熟得心驚,熟得可怕。
“這位肯定是田爽大律師吧?”一口濃重的香港普通話,這聲音讓田爽雙腿發(fā)抖,心臟發(fā)顫。
“難道你是……”
“說得沒錯啦,五年前的那個香港死人,是我的大哥……”
田爽登時感到眼前發(fā)黑,腦袋暈眩,耳孔轟鳴。他看到來人的嘴唇不停地蠕動,卻聽不清在說些什么……
林艷如和幾個身著白大褂的人走進院子,看到躺在雪地上的田爽,林艷如的眼里噙滿了淚花。
“看樣子,你老公確實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鳖I頭的白大褂揮了揮手,一副擔架放在了田爽身邊。
“你是田太太吧?我是田律師客戶的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他,可他……”香港人一臉茫然地沖著林艷如聳聳肩。
“這位先生,你找我丈夫有何天大的事情,至于把他嚇成這樣?”
“田太太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跟田律師打聽一下我哥的事情,唉,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對不起,打擾了?!毕愀廴朔浅?蜌舛址浅J仉x開了云山別墅。
田爽被抬上擔架。救護車晃著紅藍相間的急救燈,一直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車廂里,林艷如哭成了淚人……
……鄭鈞的心跳加快,右腿不停地抖動。船艙外還是平靜如初,平靜得讓他心焦。
阿紫為鄭鈞添滿了一杯咖啡。特殊的濃香雖然很誘人,鄭鈞卻沒有心情消受這份快意。他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品飲杯中之物,心里卻在盤算著如何應對那突發(fā)的一刻。
船艙外突起嘩然,吵鬧聲、敲擊聲水一樣蔓延而至。門口的服務員疾步?jīng)_進包間——“老板,不好了。一幫民工在外面鬧事,還都拎著鐵器。”
陸海向左右小板桌示意著,兩個女人立刻會意地起身沖出包間。鄭鈞練過武術,比較精于此道,敏捷的身手和從容不迫的神態(tài),絕非一般女人能夠具備,阿紅和阿紫肯定是高手。
屋里只剩下陸海和鄭鈞兩個人。
鄭鈞關上艙門,插上插銷。當他轉身面向陸海時,發(fā)現(xiàn)陸海的手里也握著一把黑亮黑亮的手槍。兩個人靜靜地對峙著,誰也不想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包間里的探頭已經(jīng)停止了旋轉,鄭鈞雇的人不單單沖擊了游船,而且還關閉了監(jiān)控視頻。這就是鄭鈞苦等的最佳時機,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陸海也絕非等閑之輩,喜歡收藏槍支的也不僅僅是他鄭鈞。
“鄭大局長,沒想到吧?我早就看出你身上帶著槍,哼哼?!标懞@湫χ蚱屏顺良拧j懞L^自信,他一直以為鄭鈞決不會向他射擊,因為一旦子彈從鄭鈞槍膛里射出,鄭鈞的官途就此終結,取而代之的是牢獄之禍。哪知鄭鈞藏在衣兜里的手先扣動了扳機。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