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草地被一波又一波冷空氣蹂躪,裸露的荒野如剛經(jīng)歷過化療的漢子,頭發(fā)一撮一撮的,被風撩過來撩過去。
河灣邊的柳樹按捺不住心火拱出豆豆,黃鼠跑在春旱的勒勒車車轍里,蹬起一溜白煙竟然有馬尥蹶的氣勢。
北方太粗糙了,需要一個更長的春天打磨。
在風雪之夜
牛群暮歸時少了的一頭牛,年輕的道爾吉匆忙騎上馬去找牛。卻疏忽了西邊地平線,堆積的烏云鑲了落日金邊——那是要刮暴風雪的天象。
牛還沒有找到,道爾吉在風雪里迷了路,就在他筋疲力盡的時候,一束光亮忽隱忽現(xiàn),是一個老額吉聽到雜亂的馬蹄聲,在蒙古包外舉著手電筒,為風雪迷茫中的他指引方向。
額吉為道爾吉燒了一壺黑磚茶,掰開奶豆腐、蒙古果子,一把炒米、一勺子黃油和紅糖,盛了滿滿一個大木碗,滾燙的黑磚茶澆注起沁腹?jié)庀恪E<S火在灶膛燃燒,映著額吉褶皺縱橫的臉,道爾吉端著茶碗喝得全身細汗,黑磚茶的熱氣氤氳著雙眼。
一老一少盤膝而坐,寒冷如瞌睡的哈欠,被蒙古包外的風雪刮走。
簡 單
現(xiàn)在人們勤于種花,鮮于種蔥。
盡管蔥根枯葉爛心不死,生命力頑強。很少有人享受大蔥蘸醬的痛快,而是側(cè)身掩鼻的鄙視。
哪還有孩子站在垅埂上,甘為一畝土地蓬勃去青蔥歲月。從三角梅到百合、郁金香、醉蝴蝶,一個名字比一個名字漂亮,一朵比一朵俏麗。在屋子里歌唱,在花灑下?lián)u曳,陽光解開所有憂愁。
有一天在人工湖假山一角,看見一大盆蔥栽,想必是護理人工湖花木的園丁,把冬天剩余的蔥種上了??粗[次櫛比宣誓般舉起的翠綠,一層層腐葉剝脫,似一群被遺忘的古老耕者,抱成一團。靜肅佇立。
植花是休閑,種蔥是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