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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xiāng)村磨坊

      2021-08-04 15:00:01均子
      短篇小說(原創(chuàng)版) 2021年11期
      關(guān)鍵詞:磨面瘋女人磨坊

      均子

      大于一抬頭,正好看見劉蘭花進(jìn)了院子。劉蘭花守寡一年多了,仍沒從憂傷中恢復(fù)過來,黃瘦中帶著一絲憔悴。大于的心在磨坊里,腳已邁到院子當(dāng)中,他接過劉蘭花手里的車子推到磨坊門口后一腳剎住車,把后架上的一袋谷子抱了下來?!按蛎装??”大于問。此問純屬多余,劉蘭花“哦”了一聲笑了。磨坊里還有兩個人,磨玉米的孫四和打米的王殿皇,他們也同劉蘭花打了招呼。劉蘭花見王殿皇還有半袋子在磨,就站到門口等,眼睛四下掃了一遍,見大于的磨坊很是干凈,水泥地面上沒有雜物,墻壁刷得白亮亮的,怪不得大家叫“白宮”呢。相比磨坊而言,大于就要邋遢多了,那件終年不洗的黃軍衣上沾滿黃的白的面粉,大老遠(yuǎn)就能聞見一股酸味。大于的眉毛本是濃濃的兩道,現(xiàn)在卻掛了一層白霜,成了白眉大俠徐良。劉蘭花覺得好笑,心想怎就不懂得抖一抖呢?

      大于把劉蘭花的谷子抱到臺子上,再把王殿皇的袋子往下順了順,然后走到孫四和王殿皇跟前說著村里的閑事,邊說邊看劉蘭花。劉蘭花依舊漂亮,眼睛水靈靈的,腰細(xì)細(xì)的,屁股圓圓的,個頭雖小,胸脯可脹得像饅頭。說來話長,要不是溫女來了,他們差點就成了一家人,想到這里大于有些發(fā)愣,恍惚回到年輕的時候。孫四見了朝劉蘭花喊:“蘭花,大于看你發(fā)呆了呀?!眲⑻m花早已覺察,孫四一喊便笑著說:“我又不是大姑娘了,還怕人看!”王殿皇說:“現(xiàn)在的大姑娘才不怕人看哩?!贝笥诳戳丝磩⑻m花湊過去說:“我背上癢得慌,你給撓撓?!闭f著就蹲了下去。劉蘭花繃著臉說:“轉(zhuǎn)身在墻上蹭蹭吧?!贝笥诹⒖绦α耍骸拔矣植皇秦i,跟墻蹭啥?”孫四也笑了:“蘭花你就給他撓撓唄,撓完大于就不收你的打米錢了。”大于孩子一樣地蹲著不起來,劉蘭花看了孫、王二人一眼,抓起一根樹枝從大于的脖子處伸進(jìn)去,大于左邊右邊上邊下邊地指揮著劉蘭花,劉蘭花撓了幾下后突然把樹枝扔了說:“行了吧?”大于起身說:“你看你,剛撓得得勁了卻不撓了,真是折磨人?!睂O四、王殿皇一齊笑了。

      打完米劉蘭花給大于工錢,大于一手擋了回去:“你把我看成啥人了,我會要你的錢?”劉蘭花說:“憑啥不要,我怎能叫你白磨?”大于說:“你第一次叫我磨米,我不能收你的錢,以后再說吧?!眲⑻m花還是要給,大于把她的米和糠幫忙搬到她的車后架上就急著進(jìn)了磨坊,劉蘭花攥著錢又走進(jìn)去,突然發(fā)現(xiàn)大于的瘋女人從房里走出,正一聲不吭地看著自己,她嘆息一聲趕緊推車走了。送走最后一個磨面的,大于準(zhǔn)備去洗臉,這時又來了兩個,大于今天不想磨了,就說機(jī)器熱得不行得休息休息。那兩人把車上的東西搬進(jìn)磨坊,囑咐大于夜里記得鎖好門就走了。大于打了一盆水洗起來,一盆水洗出了半盆面糊,洗完一揚手灑到屋前的空地上,那水落地后吱吱吱地很快沒了蹤影,地上留下一層白面。

      天還沒黑,大于坐下吸煙。大于家的院子很大,四四方方的,北面的四間是上房,住人。西面用磚壘了個棚子,養(yǎng)著一頭公豬,一天到晚哼哼唧唧地叫著。南面的房子便是磨坊,里面放著一臺打米機(jī),兩臺磨面機(jī),大于特地給磨坊貼了白色瓷磚,看上去非常醒目,人們給他的磨坊起了個名字叫“白宮”,現(xiàn)在全鄉(xiāng)的人大都來白宮磨面,干凈寬敞,誰不想來呀?大家見面便問“去哪兒磨面呀”,答曰“當(dāng)然去白宮啦”。鄉(xiāng)里有兩家磨坊,另一家是村西的馮七帶開的,大于蓋起白宮后拉走了多半顧客,把馮七帶氣得不行,馮七帶也重蓋了一間新磨坊,現(xiàn)在正在取名,馮七帶文化不高,兒女都沒上過初中,于是在全村征名,說采用了誰的名字可以給誰白磨三個月的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了三十多個名了,馮七帶不知采用哪個更好,這幾天正急得上火。

      大于剛抽完一支煙,瘋女人從屋里走出遞給他一把紅色塑料刷子,大于接過笑著起身,邊刷衣服邊對瘋女人說:“老婆子,你倒是越來越有眼色了?!悲偱藵M臉嚴(yán)肅,等大于刷完接過刷子回到屋里。大于看著瘋女人,心想人要是每天不動腦子很快就會胖起來,瘋女人比以前胖了好多,臉大了,脖子也粗了,要不是個頭高真成了圓球了。大于搖搖頭一聲嘆息,發(fā)現(xiàn)天色暗了下來,雞早進(jìn)了窩,他忙回屋做晚飯。女人自從瘋了以后就再沒做一點家務(wù)活,里外都是大于忙活,好在大于年輕力壯,再累只要晚上好好睡上一覺,第二天又是一條好漢。

      大于回到屋里一邊做飯一邊等著兩個孩子回來,瘋女人看著他一言不發(fā),大于雖然累得夠嗆,但還是跟瘋女人說笑,可說完了瘋女人也不笑,有時過了好一會兒才自己一個人笑起來。今天大于心里不像往常那般寧靜,往常他勞累一天了做飯的時候什么都不想,今天他老是想到劉蘭花,他們年輕時好過,卻沒好到一塊兒去,也沒做過越軌的事。許多年前的事又一下子鮮活過來,大于眼前老是晃動劉蘭花的影子,多年來他很少想到劉蘭花,所以劉蘭花在他心里仍然是年輕時的模樣。好多年過去,他的審美觀變了,或者說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審美觀了,現(xiàn)在的他完全是個饑不擇食的男人。曹二的老婆朝天鼻孔里還長著毛,可來磨面時大于從來是左右伺候;西頭的劉寡婦又高又瘦跟個骨架子似的,大于從不收她的磨面錢;東頭的姜二女身高只有一米四,大于也和她搞上了。想到這些年胡混的日子,他心里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樣想著時孩子們已經(jīng)回來了,他安頓他們吃過飯后就一個人走出院子,朝南面望了望,劉蘭花家就在南面,盡管什么都望不見,但大于卻一直盯著那個方向。

      大于走著走著,走了沒多久他覺得后面有人,回頭發(fā)現(xiàn)竟是自己的瘋女人,他朝她擺擺手說:“回去吧回去吧!”瘋女人停下來躲到一棵樹后望著大于,大于見瘋女人不理會,他也就不管她了,一個人急匆匆地走了。劉蘭花的家在村南,離大于的家不到一里路,走過一段土路拐進(jìn)一條巷子,最里頭那家就是。大于見屋里黑洞洞的沒有開燈,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就走進(jìn)去,不小心踩翻一個雞食盆,接著便聽見鐵鏈子嘩啦響動,他嚇得忙往門口跑,到了門口才聽見劉蘭花“咯咯咯”的笑聲,燈也亮了。大于靜靜神站住了,一條黑狗被鐵鏈子拴住剛要叫喚,被劉蘭花一聲低斥?!澳憧茨銍樍宋乙淮筇!贝笥谟行┴?zé)怪地說。劉蘭花說:“嚇什么呀,你不是常干這種跳墻頭翻院子的事嗎?”大于邊往里走邊說:“唉,我不是有原因的嗎?”劉蘭花哼了一聲,站在門口別過臉去。大于四處看了看后問:“你孩子呢?”劉蘭花說:“去他姥姥家了?!贝笥谝M(jìn)房間,劉蘭花一把拉住他說:“你做什么呀?”大于一手拉燈一手把劉蘭花的胳膊拉住,嘴里說著“不做什么”,卻把劉蘭花拉進(jìn)了房間,劉蘭花掙扎著,嘴里的聲音卻逐漸低了下去,大于將劉蘭花抱進(jìn)里屋的床上,三下五除二去了衣服便將劉蘭花壓在下面。劉蘭花說:“你慢點。”大于說:“我慢不了。”劉蘭花說:“這樣不行?!贝笥谡f:“女人都跟我這么說?!眲⑻m花說:“你真是沒廉恥?!贝笥谡f:“你說什么都行?!贝笥陔m在磨坊忙了一天,身上的勁頭還是十足,劉蘭花漸漸不說話了,喉嚨里發(fā)出含混的呻吟聲。

      這時張二梆子敲門了:“老秦家的,你的羊回來了?!眲⑻m花直起半個身子說“知道了知道了”,張二梆子在門口站了片刻,見劉蘭花沒出來就“嘭”的一聲關(guān)了門。大于忙活完了問:“你養(yǎng)了幾只羊?”劉蘭花說:“四只?!贝笥谡f:“怎不養(yǎng)幾頭豬?”劉蘭花說:“人都不夠吃,哪能養(yǎng)豬!”大于說:“你養(yǎng)豬吧,養(yǎng)了豬就不愁吃了,有我?guī)湍??!眲⑻m花說:“你那磨坊幫多少人養(yǎng)著豬呢?!贝笥诤俸傩α耍骸耙院笪抑还┠阋粋€人。”外面黑得像鍋底,大于和劉蘭花并排躺在床上一起望著黑幽幽的外面?!敖裉焓畮琢??”劉蘭花突然問。大于說:“不知道,我從來不記日子?!眲⑻m花說:“好像是月初,月亮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贝笥谡f:“大概是吧。”緩了一陣后大于又要來,劉蘭花推了他幾把說:“這樣身體不好。”劉蘭花說完起身穿衣,大于躺了一陣也穿衣下床,劉蘭花進(jìn)來拉亮燈,見床上一層白粉便說:“大于你看你臟成什么樣了!”大于回頭一看說:“你掃掃就能喂頭豬?!眲⑻m花打了大于一拳。大于說:“我走了?!眲⑻m花想說什么卻沒說出來,發(fā)出長長的一聲嘆息,大于心頭一震,回頭望了她一眼趕緊走出了她家的院子。出了院子大于也長長出了一口氣,剛剛劉蘭花那聲嘆息叫他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把他一下子帶回到年輕時的那段歲月,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好像把那一切都吐出去了,他現(xiàn)在不比往昔,早已沒有那么多兒女情長了。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大于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一個人,心里踏實下來,咳嗽一聲往回走。走了兩步聽見腦后嚓嚓有聲,驚了一跳,忙站穩(wěn)腳跟仔細(xì)聽,那嚓嚓聲又消失了,可剛走兩步后面的嚓嚓聲又響起來,大于猛地站住扭頭,發(fā)現(xiàn)樹下有個黑影,那黑影猶豫半天才走過來,大于仔細(xì)一看竟是他的瘋女人,就說:“你還沒回?快回吧!”說罷便去攙瘋女人,瘋女人不掙扎地跟著大于走。大于又問:“冷壞了吧?你怎么到這里了?”說完把自己身上的褂子脫下披到瘋女人身上?;氐郊?,兒子豆子和女兒花子邊寫作業(yè)邊看電視,見爹媽回來便一起問:“你們?nèi)ツ牧??”大于對他們說:“做你們的作業(yè),問那么多干什么!”兒子豆子放下筆說:“你肯定又沒干好事?!贝笥诘闪藘鹤右谎壅f:“你們寫作業(yè)就寫作業(yè),看電視就看電視,怎能一心兩用?”花子說:“我們寫會兒看會兒,看會兒寫會兒,換腦筋呢?!贝笥诘沽艘慌锜崴o瘋女人擦臉,又用那水給她洗腳,然后把她安頓到被窩里。瘋女人很快睡著了,發(fā)出很響的呼嚕聲。大于又到院里取回豬食桶,挖了玉米面和谷糠,用開水沖了攪勻去喂大公豬。大公豬早餓了,邊吃邊發(fā)出咆哮一般的聲響。此時鄉(xiāng)間早已沉入夢鄉(xiāng),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汽車和狗的叫聲,但很快又過去了,一切歸于平靜。大于喂完豬回到屋里關(guān)門上床,這才覺得渾身關(guān)節(jié)酸疼,好像著了涼。大于躺下,腦子里想起劉蘭花,心頭升起一股惆悵,劉蘭花的體溫好像還殘存著,她身上的氣味還在他鼻子底下回蕩,大于笑了笑,漸漸感覺頭很沉重,好像成了個鐵砣,鐵砣帶著他一路下沉,忽閃一下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年輕時大于跟劉蘭花一塊下田一塊放羊一塊到縣城里玩,大于喜歡劉蘭花,劉蘭花也喜歡大于,雖然彼此喜歡,卻沒談婚論嫁。大于的爹身體不好,日子過得不怎樣,家里沒有多余的錢,打算叫大于遲幾年成家。劉蘭花家里是一個媽兩個哥哥,也窮得叮當(dāng)響,劉蘭花的媽想拿劉蘭花換幾個錢給兩個哥哥其中的一個張羅一門親事。劉蘭花家的情況大于明白,知道自己沒錢想娶劉蘭花是不行的,所以大于對劉蘭花一直若即若離不遠(yuǎn)不近,劉蘭花的媽也知道大于家的情況,大于這人她沒意見,但是沒錢不行,劉蘭花的媽是個寡婦,除了能從劉蘭花身上想點辦法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劉蘭花媽知道大于喜歡劉蘭花,就出了個主意邊開玩笑邊跟大于說了,大于有個妹妹比大于小兩歲,劉蘭花媽的意思是給她兩個兒子中的一個做媳婦,那么劉蘭花給大于做媳婦就不用掏錢,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換親。大于回去跟他媽說了,他媽一頓臭罵說:“拿你妹妹給你換媳婦,你真能想得出來,你要真急了,我給你找頭大草驢去?!贝笥趮屃R了大于還不解氣,又跑到劉蘭花家門口指桑罵槐地罵,大于媽太疼愛自己閨女了。大于的媽在外面罵,劉蘭花和她媽在里面抱著哭。大于過去拉他媽,他媽罵自己養(yǎng)了一個吃里爬外的兒子。大于媽這么一罵,劉蘭花的媽徹底冷了心,她惡狠狠對大于說:“我就是把女兒賣了也不嫁給你?!贝笥谥皇切Γ骸澳皇遣恢牢覌屇瞧??!眲⑻m花媽說:“天底下又不是沒男人,我女兒怎能夠嫁到你這樣的人家?”說罷便將大于攆了出去。劉蘭花媽跟劉蘭花說:“女子找對象是找人家,沒個好家,人再好也不行?!睆拇嗽俨蛔寗⑻m花跟大于來往。劉蘭花心里亂紛紛的,雖然他們后來還有聯(lián)系,但心里卻像隔了一層什么似的。

      這事過去不久,大于鄰居家一個遠(yuǎn)房親戚來了,遠(yuǎn)房親戚帶來一個女兒叫溫女,十七八歲,皮膚很白。俗話說,一白遮百丑,白白胖胖的溫女十分惹眼,村里很多年輕人見了都想入非非,大于自然也不例外。溫女在鄰居家住了十幾天就走了,溫女走后大于突然沉默寡言了,走路的時候把頭低著,仿佛在尋找遺失了的寶貝;下到田里他沒命地干活,有時突然扔開鋤頭到樹下躺上半天,沒人知道大于的內(nèi)心,他也沒法向別人說起。劉蘭花媽開始緊鑼密鼓地給劉蘭花張羅對象,大于聽說后也不像從前那般揪心了,原來他的心里一直在想那個叫溫女的女子,他喜歡看她走路的樣子、回頭的樣子、發(fā)笑的樣子甚至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喜歡她的一切。但是他們不認(rèn)識,沒有說過一句話。大于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現(xiàn)實,可是心里的念頭就是控制不住。又過了一年多,溫女再次來到鄰居家里做客,她還是那樣子,依然很白,大于漸漸死了的心又一次被點燃。大于跟鄰居的小女兒樹葉十分熟悉,為此大于常常對樹葉說些好聽的話,他從樹葉那里得知溫女家里有一個哥哥已經(jīng)結(jié)婚,溫女讀到初中就回家了,樹葉還說溫女脾氣不好有點倔,她媽都怕她。大于沒事就去鄰居家轉(zhuǎn)悠,鄰居見了就叫大于幫幫這幫幫那,到了飯點便把大于留下來,大于跟溫女坐到一塊吃飯,溫女看著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來,大于摸不著頭腦,也傻乎乎地跟著笑,一來二去兩人便熟悉了。第二天,他們便一起出去玩了,樹葉當(dāng)然陪伴其中,但這對大于來說已經(jīng)十分滿足了,他看著豐腴的溫女,心里美美的。溫女嘴唇很厚很大,很性感。他看溫女,恰好溫女也看過來,他忽地臉紅了,溫女也哧哧地笑起來。

      劉蘭花媽給劉蘭花張羅了很多人家,可最后說到彩禮就吹了,劉蘭花媽很在乎彩禮,沒有彩禮她的兩個兒子就別想找對象。劉蘭花媽也很在乎人,也就是說人要過關(guān),彩禮也不能少,可惜兩者都具備的實在太少了,劉蘭花在她媽的張羅下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劉蘭花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大于了,大于好像把自己忘了,她知道他媽那么一罵,大于肯定覺得心里虧欠自己,可是虧欠也不該躲著呀,她想不通,一肚子煩惱。

      劉蘭花的爹是個木匠,一次伐樹的時候從二十多米高的樹上栽下來當(dāng)場死亡,那年她才九歲,事后雇主給她們送來二百元錢就算了結(jié)。她媽拿著二百元錢哭了半天,給男人辦完喪事,二百元錢花光不說,還從老底里取了一部分,從此家里少了頂梁柱,一天天疲沓下來,生活所有的來源全靠劉蘭花媽在地里的那點打鬧。那年頭不興打工,她哥雖是壯勞力,可也只能混個嘴。爹去世不久,她就背著書包回家了。仿佛命運交給劉蘭花的一個首要職責(zé)就是要她負(fù)責(zé)兩個哥哥的婚事,劉蘭花媽依舊托媒人張羅,要價還價,仿佛在推銷一件商品,媒人二來運一跑進(jìn)她家的時候,劉蘭花心里就打起了鼓。二來運也是下了功夫,十里八鄉(xiāng)都打聽了,可一次一次失望后,劉蘭花也開始麻木了,她甚至有些累了,她不想再受這種折磨了。

      那天鄰居跑到大于家跟大于媽說:“我看你家大于太喜歡我們的溫女了?!贝笥趮屝睦镆粍?,嘴上卻一撇:“他喜歡有什么用,你們那溫女能看得上他?”鄰居說:“看老姐說的,大于又不差,怎么就看不上?再說看不上我來跟你說什么?”大于媽趕緊問:“真的?那溫女真有意思!”鄰居哈哈大笑:“你家大于有美人緣,溫女真有那么點意思,其實不是那么點兒,而是一大點兒。”大于媽臉上有了紅光:“唉,就是不知道人家的條件是什么?”鄰居說:“溫女家沒什么負(fù)擔(dān),不像我們這里,說是嫁女兒其實跟賣女兒差不多,他哥哥早成家立業(yè),爹是礦上的工人,只要人對眼,什么都好說?!蓖ㄟ^鄰居張羅,大于很快便跟溫女訂了婚,彩禮只要了三百,溫女媽說只是個禮數(shù),這份彩禮結(jié)婚時會隨著嫁妝陪過去的。溫女結(jié)婚的條件是要三間房,大于家哪有錢蓋三間房?幸好大于二姐剛好跟男人到了礦上,于是把村里的一處院子給了大于,而且是四間房,錢只算了一點,說幾時有了幾時給。大于把二姐的小院收拾一番就把溫女娶了進(jìn)來。大于媽十分高興,給鄰居送了一份辛苦錢,鄰居推辭不掉就收下了。

      沒想到結(jié)婚的時候溫女媽并沒把那份彩禮隨過來,只是陪了一對大紅皮箱,里面還是空的,大于沒計較,溫女卻不依了,第三天回門時硬是跟她媽要,她媽氣得不行,可自己說過的話只好如數(shù)照辦。大于終于知道了溫女的倔,好在婚后溫女百般溫柔,大于著實幸福了一陣子。溫女當(dāng)年生下一個大胖女兒,溫女媽來看了一次,沒住多久就走了。

      溫女自從坐了月子后經(jīng)常無緣無故發(fā)火,大于勸說小心生氣沒了奶水,溫女聽了突然朝大于瞪眼罵道“滾開”,大于驚呆了,見她在月子里就沒有反駁。溫女出了月子便開始發(fā)呆、罵人,家里的事從此放手不管了,不過孩子倒是喂得白胖白胖的。溫女進(jìn)入了另外一種狀態(tài),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清醒時對大于百般疼愛有說有笑,糊涂起來就罵人,一回罵鄰居說給老子說個媒賺了一千多,又說你是老子的什么親戚,一百竿子都打不著。大于聽了稀里糊涂的,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就問溫女,溫女眼一瞪又罵“滾開”。大于媽慢慢才知道被騙了,她去鄰居家罵,鄰居滿臉無辜說自己也不知情,說溫女原來不是好好的嗎?誰知道你們把人家怎么了?鄰居反咬一口,大于媽又是一陣大罵,可罵有什么用?大于媽想了幾日決定要大于把溫女送回娘家:“養(yǎng)個瘋女人做什么?真是便宜沒好貨,現(xiàn)在送回去還不晚?!贝笥趮屨f得難聽,大于心里卻很矛盾,就算鄰居成全這門親事在當(dāng)中掙了一筆錢,但自己當(dāng)初也是真的喜歡溫女,沒人逼著他娶,也沒人逼著他愛。大于不肯把溫女送回去,大于媽就經(jīng)常在家里鬧,罵大于是個活死人不知輕重,說等以后明白了就晚了,說罷就嗚嗚嗚地哭。大于媽鬧騰時,溫女待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大于媽罵累了她還端一碗水過去,大于媽揚手打飛,溫女乖乖地坐回遠(yuǎn)處哧哧地笑起來,大于媽見了更是怒不可遏,指著溫女對大于說:“你看看這不是瘋子是什么?快把她送回她媽身邊去?!焙髞泶笥诩懿蛔尩聂[騰,曾把溫女送走一次,但到了丈母娘家大于沒說是不要了,只說溫女想回來住幾天,說完就要走,溫女卻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大于心里一陣酸痛,仿佛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

      溫女媽自然明白,留下大于住了兩天,臨走對大于說過段時間你再來接吧。大于見丈母娘眼里含著淚,點了點頭。他從丈母娘家出來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精神病院,他向大夫說了溫女的病,大夫說這應(yīng)該是產(chǎn)后抑郁癥,大于問能不能好?大夫說我沒見到病人,但根據(jù)你的描述病情不輕,至于能不能好你都要有信心。大于點頭叫醫(yī)生開了些藥,又去丈母娘家叫丈母娘按時給溫女吃了。一個月后,丈母娘送溫女回家,大于媽見溫女回來了,又跳起腳大罵了一頓,過后她就不再罵了,說自己只有這樣的命,認(rèn)了。

      從此,溫女好一陣兒壞一陣兒,好的時候也下地干活掃院子,還給大于做飯,可是完全沒有頭緒,院子掃了一遍又一遍,飯菜咸得不能吃,大于干脆不叫她做了,叫她一邊歇著,家里的瑣事都一個人承擔(dān)了下來。過了幾年溫女又給大于生了個兒子,就是豆子。生下豆子后溫女照樣能吃能睡不干活,大于并沒把她當(dāng)成病人,有什么心思都對她說,雖然說什么都得不到回應(yīng),可大于還是對她說個不停。溫女每天睡醒了就到磨坊里看大于給人磨面,可是她到磨坊會影響磨面,大于就讓她回家,沒有地方去,她就整天待在屋里望著外面的院子。

      劉蘭花后來嫁給了泥匠秦觀寶,秦觀寶的老婆病死了,他愿出那一大份彩禮錢。劉蘭花想了想后同意了,秦觀寶雖是二婚,可人不錯,比自己大七歲,滿臉胡子,沉默寡言。他們婚后的日子還是很不錯的,秦觀寶干一天活兒能掙不少錢,可一年前秦觀寶給人蓋房時從墻上跌下來,下面剛好有和泥的耙子,耙齒朝上硌在了秦觀寶腰上,不久就去世了。

      劉蘭花到白宮磨面見了大于,看到大于那么大的院子亂糟糟的,心里不由得難受起來,這些年她從未進(jìn)過大于的院子,原來她磨面都是去馮七帶那里,現(xiàn)在馮七帶重蓋磨坊,她才第一次進(jìn)了大于的磨坊。多年來大于一直躲著她,有時路上碰見了也假裝和別人打招呼或是假裝看天氣趕快閃過去了,好像他們有過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似的??赡翘煸谀シ灰娏耍嗄昵暗挠H切勁兒突然回來了,死灰復(fù)燃一般。她本身沒有什么想法,那晚大于突然來到家里且有了那事,大于走了她才開始后悔:為什么沒有拒絕?還那么順理成章?為什么?難道自己心里還有他?要說有還真有,女人跟男人不一樣,男人容易忘記過去,而女人恰恰相反,她們老是把過去的一切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一切都已過去,回憶又有什么意義呢?劉蘭花直罵自己。

      從劉蘭花家回來后,大于腦子里經(jīng)常回放起那天的情景,可那天的情景好像越來越模糊,有點兒像豬八戒吃人參果,吃是吃了,可是忘了味道。越是模糊引力越大,大于待在磨坊里希望劉蘭花再來磨面,可劉蘭花沒來,昨天剛磨的,劉蘭花家能有多少面磨?大于無精打采的。村西的劉寡婦過來磨面,大于打不起精神,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很沒味道,瘦削的劉寡婦忽閃著大眼睛看他,他卻無動于衷,給她磨完幫她搬到車架后就又回到了磨坊里。劉寡婦摸摸兜里的錢又裝了回去,對大于說我走了,大于好像沒聽見似的。太陽落了山,磨面的都走了,大于洗了臉回屋做飯。大于喝了一碗稀飯出去把豬喂了,見花子和豆子邊寫作業(yè)邊看電視,說了句我出去一下就出去了。瘋女人看著他的背影罵了句“滾吧”,花子聽了轉(zhuǎn)頭說罵啥呢?溫女害羞般地低下了頭。

      大于出了院子,早春的夜晚還有些涼,他不禁打了個寒噤,但他的心卻是燥燥的,像好久沒落雨的大地,一片干塵飛舞。大于在潛意識的支配下走到劉蘭花的大門外,小巷沒有人聲犬聲,連風(fēng)聲也沒有一絲,靜得有些可怕,突然一片葉子落下來,聲音顯得特別響亮。大于朝里望了望,劉蘭花家發(fā)出昏黃的光,他走到墻頭仰起脖子朝里瞄,見劉蘭花正在給兒子講什么。劉蘭花的兒子回來了,大于望了一陣就走了。村莊里大多數(shù)人都早早睡了,大于邊走邊胡亂地想,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主要是想劉蘭花,想劉蘭花溫?zé)岬纳眢w,昨夜的事好像隔了好幾個世紀(jì)了。到了巷口他又朝那個方向望了望,什么也望不見,天和地連在一起了,天上有幾顆星頑皮地閃爍著,大于突然覺得活著很沒意思,他坐在路邊看著北面的天空,那里白亮白亮的,城市的燈光把天空都照亮了,但那是很遠(yuǎn)的地方。大于回家時燈還亮著,孩子們睡了,瘋女人卻還眼睛睜著,他問:“怎還不睡?睡吧。”瘋女人突然罵了一句“睡你個頭”,然后笑了,大于沒有理睬,伸手抓住燈繩把燈滅了。多年過度的勞累練就了他挨枕頭就睡的功夫,可那天晚上他沒有睡踏實,他聽見了大公豬的叫聲,聽見了兒子說夢話“我逮著了,我逮著了”,聽見了女兒的磨牙聲。后來學(xué)校的鈴聲響了,花子和豆子一起去了學(xué)校。然后就記不住了,等到大于睜開眼,發(fā)現(xiàn)樹梢上掛了一輪淡黃色的太陽。

      日子和往常一樣,不同的是大于再不碰其他女人了,他現(xiàn)在只跟劉蘭花好,劉蘭花好像還不適應(yīng),但又無法拒絕大于,都不年輕了,不再是扭扭捏捏的年齡了。大于給劉蘭花抱去一頭小豬,說有他的磨坊也就有小豬吃的,劉蘭花毫不推辭地接受了,好像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她有時恍惚覺得自己一直在跟大于過日子,只有冷靜的時候才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一陣臉紅。大于跟劉蘭花好了以后,溫女的臉色就沒好看過,她板著臉動不動就罵人,大于也沒心思跟她解釋,只是看著她笑,這么多年跟她說了多少話,可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yīng),從心里說大于也把她當(dāng)作瘋子了,只覺得吃醋這一點上她跟其他女人是一樣的,或者說吃醋這根神經(jīng)沒問題,想到這里大于就忍不住想笑。

      第二年冬天,劉蘭花家那頭小豬長大了,她叫王二幫忙殺了拿到鋪子里去賣,然后請大于到家里來吃飯。那天劉蘭花很漂亮,她已從憂傷里走出,她本就是個漂亮的女人,心情一好人就恢復(fù)正常了。那天她給大于燉了一鍋肉,大于吃著肉心里美美的,多年來他過的都是牛馬一般的日子,從來沒有這么愜意地享受過。劉蘭花當(dāng)然給大于倒了酒,一瓶五十五度的老白干,大于心里更美了。他看著劉蘭花,劉蘭花也看著他,他覺得劉蘭花好像有話要說,就問:“想啥呢?”劉蘭花看著他說:“大于,咱們、咱們能一起過日子嗎?”大于把一口肉咽下愣了一會兒說:“那溫女呢?”劉蘭花說:“放心餓不著她?!贝笥诘拖铝祟^,腦海里起了波浪,這些年他跟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瞎混,可從沒想過要離開溫女跟別的女人過日子,劉蘭花一說讓他突然傻了眼,跟劉蘭花過日子他肯定高興,年輕那會兒就想跟劉蘭花過日子呢!望著劉蘭花滿眼的期待,大于說:“我再想想吧。”大于那天飯沒吃多、酒沒喝好就晃晃悠悠走了,劉蘭花扶他,他輕輕推開了。冬天的風(fēng)很硬,大于從劉蘭花家出來就往家里走去。剛剛劉蘭花的話叫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離開溫女后,溫女怎么活下去。雖然溫女瘋了以后他們很少交流,可要讓他離開溫女,他還真是無法離開。其實劉蘭花說得也沒錯,他們兩個過日子肯定會一天比一天好,劉蘭花也是可憐人,為了兩個哥哥才嫁給秦觀寶的。秦觀寶人好命不長,沒有能夠跟劉蘭花過一輩子。大于想到這里心里蜂蜇般的痛起來,為劉蘭花的苦命,也為自己的身不由己。他望了望天,天真藍(lán),藍(lán)得叫人心醉。

      回到家時溫女和孩子們已經(jīng)吃完飯了,溫女坐著傻愣愣地望著外面,大于突然覺得溫女瘦了很多,背沒那么寬了,衣服不再是緊繃繃的,大于想不通溫女怎么會瘦,很長時間他幾乎忽略了她,這時突然想起她最近很少罵人了。她經(jīng)常發(fā)呆,神情是被冷落的那種,看上去有些可憐。他叫了她一聲,溫女似乎沒有聽到,繼續(xù)望著外面發(fā)呆。磨面的人來了,大于進(jìn)了磨坊。磨坊聲響很大,打米機(jī)磨面機(jī)轟鳴著,大于忙碌得暫時擺脫了苦惱,轟隆的聲響叫人無法思考問題,他一直忙到天快黑了才停下來。

      好幾天,他沒去劉蘭花家了,劉蘭花來過一次磨坊,見他忙就又走了。那段日子確實忙,磨坊的機(jī)器整天不停。閑下來時大于才想起劉蘭花,一天晚上溫存之后劉蘭花問他的想法,大于說我不能離開溫女。劉蘭花再問,得到的還是相同的回答,劉蘭花的身體就慢慢涼了下來,他們的關(guān)系就那么漸漸地不了了之。生活里有很多事一開始也很隆重,后來都是不了了之的。跟劉蘭花斷了,大于也沒再跟別的女人勾搭,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腰身矮了下去,人也變得沉默。磨坊忙完他就回屋做飯,溫女嘴里依然罵罵咧咧,沒多長時間又胖了。大于看著自己的瘋女人,腦海里浮現(xiàn)出劉蘭花的身影,年輕時的劉蘭花和現(xiàn)在的劉蘭花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飄忽不定,大于呆了,出神地望著一個地方。

      轉(zhuǎn)眼年尾,村里人忙碌起來,可過了除夕又一下子靜了。新的一年開始了,所有的人好像都變了,又好像都沒變。大于還是往常的樣子,溫女也是往常的樣子,劉蘭花也是往常的樣子,但細(xì)細(xì)看去又好像都不一樣了。過了正月,大于的磨坊又慢慢忙起來,馮七帶的新磨坊沒蓋好,因為他得病躺在床上起不來了。聽說他們?nèi)メt(yī)院看了,沒看出個結(jié)果就把他又抬回來了。老馮那樣躺下去也許能躺好,也許越躺越壞,但磨坊肯定不開了,他家的米現(xiàn)在也是拉到大于的白宮來磨了。

      立春了,村西的小河開始活泛起來,嘩嘩嘩地叫著向遠(yuǎn)方流去。河水一活,大地很快變了顏色,由冬季的灰白變成了早春的深灰。連著下了幾場雨,天氣日漸暖和,人們開始翻地、下種。每年這段日子大于的磨坊只工作半天,因為前晌他要去地里干活,他有十二畝地,其中八畝是水田。大于下地,他的瘋女人也跟著,大于不攔她,野外比磨坊寬敞,不會影響別人。大于也希望她跟著,雖然到了地里她什么也不干,可坐在那里是個伴兒,大于時不時跟她說話,盡管她沉默得像塊石板。大于說:“你看那山像不像一個躺倒的佛爺?”大于說:“那邊的杏樹開花了,很香的,你去聞聞吧?!贝笥谡f:“你看東邊的山頭是不是像個饅頭?”大于說:“渴了你就喝水,水里我放了白糖,你不是喜歡喝白糖水嗎?”大于說:“……”瘋女人始終低著頭,不看大于也不看遠(yuǎn)方,只是盯著腳下一米處,她在發(fā)呆。太陽照著她,她的頭發(fā)又黑又亮,像抹了發(fā)油一樣發(fā)亮。她的脖子還是那么白,好像永遠(yuǎn)曬不黑似的。大于望著她,然后望望遠(yuǎn)方,突然放開嗓子唱道:“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穿紅的,原來那是哥哥相好的?!睖嘏犃讼仁呛┖┑匦Γ缓笸蝗豢嚻鹉樍R了一句。

      大于唱罷繼續(xù)在田里勞作,風(fēng)緊一陣慢一陣地刮過來,仿佛在訴說什么。

      責(zé)任編輯/文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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