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平
母親做的飯是世界上最香甜的飯,母親喊我回家吃飯的聲音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聲音!
——題記
在童年和少年時代,在街里玩耍的時候,聽到最多的聲音是母親喊我回家吃飯的聲音。到了學(xué)齡期,可能是每天在學(xué)校憋得太久的原因,一回到家,就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扔,跟小伙伴們到街上瘋玩去了。往往是一玩就玩到天黑,直到母親在整條街上喊著我的名字,叫我回家吃飯,我才帶著一身土和一身臭汗跟著母親往回走。每次往回走時,母親總是跟在我身后邊,一邊催促著我,一邊用手替我拍打著身上的土?;氐郊依?,跑累了的我,肚子也開始咕咕響了,顧不上洗手和洗臉,舀上飯就吃。母親做的飯是那么香甜啊!我最愛吃的是母親蒸的西葫蘆餡包子。母親剛揭開鍋,鍋里熱騰騰的蒸汽還沒有散盡,我就迫不及待地從籠屜上拿起一個滾燙的包子,吸溜著嘴吃了起來。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边€真是,母親蒸的包子如果讓我敞開了肚皮吃,能吃三分之一籠屜的包子。
母親還會做一道拿手飯——小米干飯。那時,我們這里沒有大米,當(dāng)母親在生產(chǎn)隊參加勞動回來,沒有時間蒸玉米餅子或沒有發(fā)好面蒸饅頭的時候,母親就蒸點小米干飯。母親把小米放進(jìn)滾水的鍋里煮上一小會兒,再用笊籬撈到篦子上或瓦盆里蒸半小時。母親蒸出的小米干飯黏黏的,往碗里挖上一飯勺,就著炒的時令蔬菜,特好吃。
后來長大了,還是經(jīng)常聽到母親喊我吃飯的聲音。高中畢業(yè)后,到隊里參加了半年勞動。那半年里正好有個“三夏”,隊長為了搶收小麥,早飯都要社員們在地里吃。母親就到地里給我送飯。母親把她喂的幾只母雞下的雞蛋腌了一瓦罐,專等著麥?zhǔn)諘r吃。割一早晨的麥子,忽然聽到母親在地頭喊我吃飯的聲音,心里有一種異常親切的感覺。母親拿出腌雞蛋,還當(dāng)我是小孩子,幫我剝?nèi)サ皻?。我咬一嘴腌雞蛋,滿口流油,可想而知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幸福與滿足啊!
20世紀(jì)80年代初期,我家分了幾畝責(zé)任田。麥?zhǔn)蘸蟮奶鞖夂軣幔o玉米苗澆水都是在晚上涼快的時候。天黑了,我在地里看水,母親把飯送到了地頭兒。由于我在地里邊看水,母親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母親。母親就在地頭兒喊著我的名字,叫我吃飯!聽到母親的喊聲,我似乎回到了童年時期和玩伴們在街上瘋玩的時候。剛澆過水的地,人不能在上面走,我就改了一個畦口,到地頭兒找到母親。她給我送來的是我最愛吃的西葫蘆餡包子。吃了母親送來的包子,再喝一碗母親用瓦罐盛來的米湯,別提有多么愜意,多么滿足了。再后來,我去過很多飯館,也去過比較高級的酒店吃飯,卻沒有一丁點母親喊我回家吃飯的感覺。雖然母親做的飯是粗茶淡飯,油鹽沒有那么多。
現(xiàn)在,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六年了,我再也聽不到母親喊我吃飯的聲音了。但是,母親蒸的西葫蘆餡包子的味道,永遠(yuǎn)留在我的味蕾;母親喊我吃飯的聲音,永遠(yuǎn)縈繞在我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