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不動,像一塊石頭,堆在僻靜處。
雨來了,雨就是思念的淚。風來了,風就是不變的誓言。而紙錢,燒了一把又一把,那些都是秘密。
逝去的親人,一定在天空的某個位置,在期待,也在呼喚。運轉(zhuǎn)的星辰為證,那么多的沉吟和詩篇,都是草木的命脈。
被喚醒,被抵達,也被記憶。
夢中的某些地方,開辟了路。天的高度,更高了。海的深度,更深了。
而我孤身一人,站在路旁,等一個回答。
油菜花開
年年開,年年都有說不完的話,唱不完的歌,訴不完的情。
一片金黃,蘊涵了春天的表白。
那些都是私藏的金子,都是黃色的火把,都是整齊的尖叫,沒有什么能阻擋,那是進化的腳步,那是最完美的呈現(xiàn)。
我的鏡子呢,鏡子里曾頻頻出現(xiàn)的孤獨,都是虛幻之物。此刻是天地之間的生活,多么真實,萬物都袒露彼此的誠意。
還有蜜蜂,還有蝴蝶,還有那個跑得歡快的孩子。它們都是春天最動人的細節(jié)。
油菜花開的時刻,它們動作一致,融為一起,賦予萬物更新的命題。
雨水
落下來的云都是細碎的。正如雨水。
在地上又集合在一起,排好了隊,去需要去的地方。比如大地骨髓的部分。
生長和拔節(jié)可以相提并論,它們都屬于躁動,即使是按部就班的,遵從了某種秩序。
凌晨三點就開始了,在夜里,雨水和濕潤的空氣擦出了火花。
或者吟唱,或者從容,或者逃離的影子。
石匠
終日與石頭為伍。鑿出了佛,香火不斷。鑿出墓碑,某些特定的時日,同樣受人敬仰和膜拜。
石匠的心多么執(zhí)著,他鑿出的每一塊石頭可以為證。即使碎為石子,也有著一顆遠走他鄉(xiāng)的心。
叮當叮當,節(jié)奏單一,但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一錐子下去,讓橫成了撇,讓豎成了捺。
風雨無阻,仿佛唯有風雨,更能陶醉于風雨。
坐臥之間,石匠自己也是沉默寡言的詩人。他是在場者,他自己也就成了云朵里的神仙。
農(nóng)具
漸漸變老或已經(jīng)老去的,基本被閑置起來。它們年輕時的鋒芒已經(jīng)風光不再,它們已經(jīng)正式退休。
田野里的生長,仿佛沖鋒號,唯有農(nóng)具,打破了土地的孤獨。
每個季節(jié),每個不同的時刻,每個農(nóng)具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披星戴月的,即使單調(diào)的動作,也是親善的舞步。
沒有秘密,卻能一口說出莊稼的秘密。農(nóng)歷中的節(jié)氣,都是弦外之音,唯有農(nóng)具描繪得繪聲繪色。
沒有無辜,農(nóng)具如今在西廂房里,堆積在一起,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可以聽到它們的竊竊私語。
“該開鐮了”“該鋤草了”“該播種了”。
作者簡介:可風,本名李彥兵,系河北省作協(xié)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安平縣作協(xié)副主席。作品多次入選《中國年度散文詩》,出版散文詩集《紙中穿行》《風,或者黑》《行吟》,詩集《自言自語》。2015年被河北省委宣傳部評為“燕趙文化之星”。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