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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來多歡喜

      2021-08-23 20:45:09蕭九
      飛言情A 2021年5期

      蕭九

      簡介:江宴西與從容開始時是他居高臨下,臨到最后,卻也是他對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潰不成軍。

      01

      “皇朝”作為B市最大的娛樂場所,向來是公子哥兒們玩樂的首選。此時,包廂里煙霧繚繞,各種鬼哭狼嚎聲不絕于耳。

      江宴西叼著一支煙,懶懶地摩挲著眼前的麻將。他還差一張八萬,正等著上家出牌,那人忽然接了個電話,頓時跟川劇里的變臉?biāo)频膿Q了副模樣,惡心得一桌人作嘔吐狀。

      “沒有呢,寶寶,我哪兒敢喝酒呀!我跟宴西他們在一起,這就回去?!?/p>

      掛了電話,江宴西斜著眼看他。那家伙卻不講武德,忽然撂挑子站了起來,欠揍地說:“對不住了各位哥哥,老婆等著我回家呢。”

      這一出下來,下家的江宴西沒說什么,上家的梁源卻不干了。他沖著那人離開的背影大罵渾蛋,罵夠了,這才揶揄江宴西:“還是你們家從容懂事,不催也不鬧的,不像那渾蛋,跟養(yǎng)了個祖宗一樣?!?/p>

      聞言,江宴西摸牌的手一頓,笑了笑,卻并未說話。

      是呀,從容多么懂事啊。他出來應(yīng)酬,無論多晚都不會打電話來催。她不哭也不鬧,甚至看到他與別的女人一起吃飯,也只會淡淡地轉(zhuǎn)身離開。

      想到這里,江宴西忽然覺得有些渴,迫不及待地想要喝點(diǎn)兒東西來澆滅隱在心口的那團(tuán)火。他拿起旁邊的酒杯灌了一口,這才站起來說:“你們玩兒吧,我歇一下。”

      “你什么毛病,一個兩個都撂挑子是吧?”梁源有些不高興,摸著牌碎罵了起來。江宴西無視背后的罵聲,一個人走到窗邊的沙發(fā)上坐著。

      角落里并未開燈,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窗外落入。他捏了捏眉心,下意識地拿起私人手機(jī),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屏幕亮起又熄滅,通訊錄里卻始終靜悄悄地空白一片。

      這樣更好,省得他心煩。江宴西笑了笑,將手機(jī)猛地扣在茶幾上。

      散局后,江宴西的司機(jī)來接他,正要下車開門,卻見他們一向端方自持的小江總像是迫不及待一樣,自己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來。

      司機(jī)悄悄地看了一眼神色陰郁的江宴西,小心翼翼地打開音樂。

      是一首抒情歌,江宴西聽著那熟悉的旋律,卻覺得一陣心煩,就像有火苗在燒灼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這火苗燃了一路,直到回到家,在他心口窩了一晚上的那把火,才隱隱有熄滅的趨勢。

      江宴西上樓時,從容正坐在床邊看書。他這一路火急火燎,這會兒反而不急了,索性倚在門邊,對著那映在窗玻璃上的剪影出神。

      室內(nèi)開了一盞暖光燈,圓潤的燈光打在從容卷翹的睫毛上,映得那雙眉眼越發(fā)無瑕。江宴西盯著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夠似的。

      還是從容先發(fā)現(xiàn)了江宴西,她從書中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說:“你回來了?!?/p>

      “嗯,”江宴西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卻在她走過來時將人拉住,笑著問,“你都不問問我去了哪里?”

      “我知道你有工作?!庇质悄歉睙o可挑剔的笑容,從容淡淡地笑著,淺淺的梨渦里像是盛著醉人的美酒。

      “工作?”那把火似乎又有燎原的趨勢,江宴西忍了忍,亦學(xué)著從容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從容身前,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低聲呢喃,“去‘皇朝可不是為了工作?!?/p>

      從容愣了愣,福至心靈般明白了江宴西這句話背后的意思。她看著他,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彎腰去收拾桌上的書本??蛇€沒等她碰到桌面,那人忽然發(fā)瘋般攥住她的手腕,冷著臉把她推到墻上。

      “怎么?現(xiàn)在連敷衍都不愿意了?”說著,江宴西就要去親那張柔軟的紅唇??晌吹人龅?,便對上一雙冷靜到可怕的眼睛。

      眼前的身體柔軟而溫?zé)幔缥鲄s覺得自己心口空落落的,像是有凜凜寒風(fēng)呼嘯而過。他無力地停了下來,靠在她的肩膀上低聲請求:“容容,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從容依舊筆直地站著,清晰地感受著眼前人強(qiáng)有力的心跳

      他永遠(yuǎn)都不知道,她哪里會恨他,她愛他都還來不及。

      02

      江宴西的父親江征年輕時曾是小報的??停Z動了整個B市的那一次,女主角便是從容的母親梁遙。

      貴公子風(fēng)流倜儻,年過而立忽然追求起愛情,為了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不惜豪擲千金,甚至鬧著要離婚。貴公子與灰姑娘的故事最終以失敗告終,灰姑娘逃到了鄰市,并嫁給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而貴公子頹唐了一段時間后,重又回歸妻兒的懷抱。

      這段羅曼蒂克史,似乎就該著這樣消散在時光的長河里,如果從容的爸爸從輝沒有染上賭癮的話。

      漫長的童年里,從容印象最深的一幕,便是梁遙抱著她蜷縮在桌邊,而那個賭鬼父親,將她的畫筆摔在墻角,對她們?nèi)蚰_踢。這樣灰暗的日子仿佛看不到盡頭,從容唯一的期盼便是早日生長出利刃,變得強(qiáng)大到無人能欺。

      大概是惡人有惡報,在一個雪夜,從輝賭贏了些錢后喝醉了酒,意外猝死在回家的路上。

      從容從醫(yī)院跑回家時,一輛加長版的轎車恰好飛馳而過,帶起簌簌雪粒。從容下意識地閉眼,再睜開眼時,卻看到梁遙從天臺上一躍而下。

      刺眼的鮮血漸漸染紅了周邊的白絮,從容靜靜地站在雪地里,身體卻是止不住地發(fā)抖。

      梁遙死后,從容暫住在遠(yuǎn)房親戚家,因為生活條件有限,她不得不放棄了美術(shù)。當(dāng)江宴西出現(xiàn)在親戚家時,她便知道,這是她改變命運(yùn)的唯一機(jī)會。

      那一日恰好是元旦,大雪鋪滿了枝寒雀靜的城市。街上擺著節(jié)日的裝飾花樹,樹上掛滿了彩燈和鈴鐺。從容看了它們一眼,低頭跟著表姨走進(jìn)了客廳。

      江宴西坐在矮小的沙發(fā)上欣賞著落雪,隨行的人為他點(diǎn)了一支雪茄,他深吸一口,這才緩緩問道:“這就是老頭子要領(lǐng)回家的那個丫頭?”

      表姨在旁邊回答“是”,江宴西忽然嗤笑一聲,起身走到從容身前,白色的煙圈徐徐打在她臉上,并不難聞,真正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這背后莫大的羞辱。

      江宴西微微彎腰,盯著從容打量半天,這才咋舌,說:“老頭子可真是長情?!?/p>

      從容抬頭瞪他,猶如絕望的困獸。江宴西卻并不在意,他笑了笑,轉(zhuǎn)身便向外走,只留下一句:“帶你去見老頭子。”

      有人上前為他撐傘,大雪扯棉裹絮般落在黑色的傘面上,從容盯著他在大雪中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想要逃離的想法越發(fā)堅定。

      江征對于從容來說,并不陌生,她曾無數(shù)次在梁遙的畫冊中看見過這個男人??蓵r光似乎并未眷顧他,他躺在病床上,絲毫不見年輕時的殺伐果斷。

      江征沖從容招了招手,混濁的眼里隱約可見濕潤。他連說了三聲“好”,這才平靜下來,握著她的手說:“你長得像你媽媽?!?/p>

      見過人的都說,從容長得像梁遙,尤其是那一對淺淺的梨渦。從容對上那雙深情的眼睛,卻并未覺得親切。

      就在這時,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嗤,從容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江宴西漫不經(jīng)心地理了理衣袖,盯著江征說:“江董身體不舒服,該休息了?!?/p>

      說罷,他瞥了從容一眼,便自顧自地向外走去。從容顧不上跟江征打招呼,亦匆匆忙忙地跟在江宴西身后出了病房。從容低著頭,卻沒料到走在前面的江宴西忽然停住,就那么直直地撞了上去。她捂著腦袋,無措地抬頭看他。

      江宴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玩兒的事情,忽然靠在墻上,低低地笑了一聲道:“沒想到,老頭子也有這樣的時候?!?/p>

      從容看不懂他的心思,并不敢隨意搭話。江宴西像是看出了她的拘謹(jǐn),安撫般揚(yáng)了揚(yáng)下頜,說:“你放心,只要你聽話,江家會養(yǎng)著你?!?/p>

      說完這句話,江宴西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從容盯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忽然明白,想要在這里生存下去,她能依靠的,只有江宴西。

      03

      江宴西把從容帶回老宅后,立刻做起了甩手掌柜,經(jīng)常不見人影。

      那段日子,從容并不好過。江征寵從容,卻不能事事周全。大部分時間,家里的事都是向茴做主。向茴恨梁遙,連帶著恨起了從容。她并不敢光明正大地虐待從容,卻經(jīng)常因為一點(diǎn)兒小事讓從容餓肚子。

      那天晚上,從容餓得實在難受,便趁大家都休息之后偷偷跑到廚房去煮面。黑暗中,氤氳的熱氣逐漸變得模糊,從容攪了攪鍋中的拉面,忽然有些想念梁遙。就在從容出神時,身后忽然大亮,她慌張地回頭,只見江宴西正提著外套站在門邊。

      “大晚上不睡覺搞什么?”

      他似乎喝了酒,雙目隱約泛著醉意。從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餓了?!?/p>

      酒精稀釋了戾氣,江宴西并不似往常淡漠,反而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容心下一喜,膽子也大了起來,她小聲問他:“我煮了很多,你要吃嗎?”

      大概是酒精作祟,江宴西看著那雙小兔子般可憐兮兮的眼睛,拒絕的話忽然堵在了喉中,竟鬼使神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看著她,就像是看到年幼時小心翼翼地渴望著母親的自己。

      從容為江宴西盛了一碗面,仔細(xì)地調(diào)制著醬料。她抬頭,正要詢問他的口味,卻在猝不及防間撞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讓她不由自主地心慌。她一亂,便連帶著瓷器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他終于回神,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問她:“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又不會把你吃了?!?/p>

      氣氛終于有了幾分緩和,江宴西看著她一下變得通紅的臉頰,大發(fā)善心,好心情地端起面吃了起來。

      吃完面后,從容本以為江宴西會離開,他卻把所有的工人都叫了起來。他懶懶地坐在沙發(fā)上,也不說話,就那么毫無目的地敲打著節(jié)拍。

      就在管家受不住要開口詢問時,向茴忽然聞訊趕了過來。她厭惡地瞪了從容一眼,這才問江宴西:“宴西,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江宴西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我竟然不知道,偌大的江家還有欺負(fù)弱小的習(xí)慣。”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既然您沒有精力管從容,那我就替您分擔(dān)一下?!苯缥骱鋈挥行┎荒蜔酒饋頎恐鴱娜菥鸵x開。向茴像是被他激怒了,不顧形象地大喊:“你為了一個外人,竟然來頂撞我!”

      聽到這里,江宴西只想冷笑。她總是這樣,永遠(yuǎn)只會關(guān)心跟梁遙較量的輸贏。

      “既然您這樣想,那我們沒什么可說的?!苯缥黝D了頓,卻并未回頭,他牽著從容向外走,走出大廳時,外面恰好下起了小雪。從容輕輕仰頭去看雪,無端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個冬日。也是這樣一個雪天,大雪簌簌而落,而他撐著傘消失在茫茫的街頭。

      江宴西大概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從容的臥室正對著大門,她微微抬頭,便可以看到他開著車駛?cè)氪笤骸?/p>

      江宴西住在六號院,不遠(yuǎn)處便是那個最大的廣場。站在窗前,偶爾也會看到盤踞在廣場上的和平鴿群。這一夜,并沒有和平鴿,只有簌簌而落的大雪。

      江宴西將車停好,正要回頭去牽從容,恰好對上她不安的目光。他的心底像是一軟,不自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低聲問:“怕我?”

      “你會不給我飯吃當(dāng)懲罰嗎?”

      這是什么問題?江宴西好笑地?fù)u了搖頭,向她保證不會。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從容再接再厲,仰望著他那雙像是盛著萬千星河的眼睛,問:“我還可以繼續(xù)學(xué)畫畫嗎?”

      少年時,從容渴望著通過手下的畫筆,帶著梁遙爬出那個牢籠。如今,她依舊渴望著變得強(qiáng)大,逃離令人窒息的江家。

      梁遙就像是一株美麗的菟絲花,年輕時攀附著江征,結(jié)婚后又緊緊依靠著從輝??蛇@些都是靠不住的,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從容想,她永遠(yuǎn)也不要成為梁遙那樣的人。

      江宴西盯著她,依舊點(diǎn)頭答應(yīng),從容卻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沖他伸出小拇指,眼底隱有亮光。

      “我們拉鉤好不好?等我成為大畫家,會好好報答你的?!?/p>

      空氣里忽然響起一陣若有似無的輕笑,酥酥麻麻,像是要擾亂誰的心腸?;蛟S是夜色過濃,又或是月光繾綣,聽著這明顯稚氣未脫的一句話,江宴西并未厭煩,反而順著從容伸出右手勾住從容的小指,又將自己的拇指緊緊摁上她拇指的指腹。

      “一言為定?!彼吐曒p笑。

      大雪終于停了,白雪滑落樹梢,幾枝寒梅在冬夜里怒放。

      04

      江宴西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他為從容請了專門的指導(dǎo)老師,幫助從容考上了心儀的美術(shù)院校。進(jìn)入大學(xué)后,他偶爾也會開車去接她放學(xué)。

      他喜歡站在美院門口的那棵梧桐樹下,等她背著畫板出來然后帶她去北海散步。海水在夕陽的映照下盈盈閃閃,海鳥歸船,輕舟入港,長身玉立的男人站在海邊打著電話。

      她站在不遠(yuǎn)處喊他的名字,待他抬頭看過來時,卻又笑著搖頭。江宴西亦笑,似乎滿是無奈。

      金黃色的暮光落在他含笑的眉眼間,月亮和星星似乎都從幾億光年外奔赴而來,海潮一波又一波地漫過他腳底的岸崖。

      從容時常會回憶起這一幕――海島,倦鳥,還有含笑的男人,待她反應(yīng)過來時,腦中人早已入畫。

      如果可以,她愿意讓時光永遠(yuǎn)停留在那個火燒云漫天的黃昏。可這一生,她所期盼的從未能如愿。

      江征的身體越來越差,入春時忽然生了一場大病。從容集訓(xùn)回來,便去醫(yī)院看望江征。

      B市春天少雨,那一天卻久違地下起了傾盆大雨。從容放下傘,走到病房前正要敲門,里面忽然傳來一陣爭吵。

      “別以為我不知道,從輝染上賭癮的事兒你也有份兒。你一直知道我在做什么,卻不阻止,不就是想把梁遙逼上絕境,好回頭找你?梁輝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去找她了吧?只可惜,梁遙寧死也不愿意跟你回來!”

      “轟”的一聲,一道驚雷忽然炸響在天邊,瞬間亮了半邊天。從容愣愣地站在病房門口,刺骨的寒意忽然從腳底涌了上來。

      立春傍晚的風(fēng),比她想象中更刺骨。從容走出醫(yī)院時,大雨正滂沱地下著。她并未撐傘,索性就這樣走在大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臉上。她又想起了梁遙死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陰沉的天氣。

      黑色賓利消失在茫茫白雪中,帶起鋪天蓋地的碎絮。轉(zhuǎn)瞬間,碎絮沉落卻又被下墜的身體驚起。

      向茴害死了她的父親,而江征逼死了她的母親。原來,她一切不幸的開端,都是因為這兩個道貌岸然的人。

      雨越下越大,從容忍不住仰頭看天,雨幕連成一道水線,順著她的眼睛淌了下來。

      從容渾身濕透回家時,江宴西正坐在客廳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拍子。聽到聲音后,他猛地睜開眼,深沉的眸光里隱有不悅閃過。從容盯著他,盯著那雙與向茴有七分像的眼睛,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涌上心頭。

      既然向茴那樣恨梁遙,不惜毀掉她的家庭,那她就跟向茴最看重的兒子在一起好了。

      想到這里,從容上前兩步,慘白著一張臉低聲呢喃:“宴西哥,我冷?!?/p>

      “活該。”江宴西低聲罵了一句,剛想要去拿毛巾,身后忽然貼上一片柔軟。他愣了愣,終究沒有回頭,只是面無表情地命令她,“松開。”

      江宴西并沒有等到從容松手,反而感覺環(huán)在身前的手臂越來越緊。從容靠在他的背上,忽然不管不顧地攀上他的肩頭。她如同一只困獸,絕望地尋找著他的嘴唇。

      他皺眉掙扎,可當(dāng)那片柔軟的唇貼上自己時,心底忽然升起一陣燥熱。江宴西攥著從容的肩膀?qū)⑷朔珠_,他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從容以為時間停止在了這一刻,密密麻麻的吻忽然落了下來。開始時兇狠,漸漸如潮水般洶涌纏綿,像是要至死方休。

      “容容,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苯缥鞔謿鈫枏娜荩瑓s換來她更加熱烈的親吻。他終于再無顧忌,像在夢里那樣,用力將她揉進(jìn)懷中。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戶。一道驚雷忽然掠過夜空,瞬間照亮了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從容掐著江宴西赤裸的肩膀,任由自己浮沉顛簸,眼前卻有些茫茫無法視物。她少女時代對愛情所有美好的憧憬,終于結(jié)束在了這個陰雨綿綿的春日。

      05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那段時間的快樂,卻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

      入冬后,江征終于出院,江宴西帶著從容回老宅看他。

      江家人并不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所以,向茴雖然對從容沒什么好臉色,卻也并未為難她。從容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向茴,趁著無人注意時,趴到江宴西的耳邊悄悄問:“我們像不像在偷情?”

      江宴西皺了皺眉,卻并未反駁,而是緊了緊她放在自己腿上的小手。

      吃完飯后,江宴西被江征叫去書房談話,從容不想跟向茴大眼瞪小眼,索性跑到花園里透氣。

      蒼穹下閃著不滅的星光,從容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看到那樣亮的星星了。上一次見,還是江宴西把她帶回六號院的那一晚。大雪初霽,明星璀璨,江宴西牽著她的手,帶著她一步步逃離那個深不見底的牢籠。

      正想著,腰間忽然一緊,有溫?zé)岬拇笳莆丈蟻?。從容笑了笑,轉(zhuǎn)身回抱住江宴西,仰頭問他:“江叔叔訓(xùn)完話了?”

      “嗯?!彼偷偷貞?yīng)了一聲,情緒似乎有些低沉。從容安撫般蹭了蹭他的下巴,正要開口,卻在看到向這邊走來的那個身影時,改變了主意。

      她踮起腳,將唇貼在江宴西的嘴角。他似乎愣了愣,很快便反客為主,滾燙的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就在兩人吻得難解難分之時,寂靜的空氣中忽然響起一聲大叫。從容推開江宴西,一抬頭,便看到了面色難堪的向茴。

      從容被江宴西下意識地護(hù)在身后,她緊緊攥著他的手,竟覺得一陣暢快。童年時對她拳打腳踢的從輝,在蒼茫大雪中一躍而下的梁遙,還有消失在小區(qū)樓下的那輛賓利……往事如走馬燈般閃過,一幀幀掠過腦海,從容看著一臉慍色的向茴,忽然挑釁般一笑。

      向茴的身體有些發(fā)抖,在對上從容的目光時,終于明白了什么。她指著從容,卻是對江宴西說:“你忘了她媽帶給我們的恥辱了嗎?是梁遙害得我們家支離破碎的!”

      江宴西靜靜地站在原地,面色不見悲喜,唯有緊握的雙拳泄露了些微的情緒。他似是低頭笑了笑,眼底卻無絲毫波瀾。

      “真正毀了這個家的是你的枕邊人,就算沒有梁遙,還會有李遙、陳遙。媽,你不該把他的錯誤強(qiáng)加在女人身上?!?/p>

      他依舊不愿意喊江征“父親”,他一如既往地恨著那個毀了他美滿家庭的男人??蓮娜荻⒅琅f挺拔的背影,忽然一陣難過。酸澀的氣泡如同潮水,一下子涌了上來。

      他跟她一樣無辜地承受著這場苦難,為這場荒謬埋單。而她,卻想要利用他來報復(fù)父輩之間的恩怨。

      樓下的動靜終于驚動了江征,他拄著拐杖下樓,走到江宴西身前時猛地一頓,拿起拐杖指著他說:“逆子,跪下!”

      江宴西并不在意,他微微一笑,足夠風(fēng)流卻也足夠張揚(yáng)。

      “我既然選擇跟從容在一起,就已經(jīng)做好了應(yīng)對一切的打算?!彼矒岚隳罅四髲娜莸氖终?,上前一步走到江征身前,“我不會走你的老路,犧牲女人來成全自己的名譽(yù)。”

      聽到這里,從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盯著江宴西的背影。恰在這時,大廳響起了整點(diǎn)的鐘聲,整整十一聲,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擊在從容的心頭。

      江征氣急攻心,靠在沙發(fā)邊大口喘氣,從容卻已無暇顧及其他。她盯著江宴西,忽然想起了他生病時無助的呢喃,想起他談起父母時故作堅強(qiáng)的表情,想起他剛剛緊握的雙拳。往事如走馬燈一般掠過,筑在她心里的那座大壩卻轟然坍塌,繼而涌入滾滾潮水。

      這是他的軟肋,也是他最不能觸碰的傷痛,可她一直在肆無忌憚地?fù)]霍著。他已經(jīng)夠無辜了,不該再被她牽扯其中。

      從容上前一步,輕輕扯了扯江宴西的衣袖,小聲請求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立冬的風(fēng)從湖對岸吹過,一并吹散了從容心底的糾結(jié)纏綿。

      06

      臨近春節(jié),公寓樓下掛滿了彩燈,映得滿地白雪越發(fā)無瑕。

      從容靠在飄窗前看雪,樓下有小朋友在打雪仗。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jì),兩個人歡快地追逐在雪地里。從容看著他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距離那次不歡而散,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一個月,可以改變許多事情,例如江氏的股價,又例如,從容對江宴西的感情。

      幾日前,江征喊從容去喝茶,明知道這是鴻門宴,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江征并不需要多說什么,當(dāng)他拿出一封推薦信和一張機(jī)票時,從容便明白了他所有的意思。

      從容靠在沙發(fā)上久久未能言語,許久之后,她終于直起身體,將機(jī)票拿到身前,平靜地說:“我答應(yīng)你并不代表我認(rèn)可你,我只是不想讓江宴西牽扯進(jìn)來?!?/p>

      她起身,居高臨下的目光中隱有憐憫一閃而過。

      “你知道,我媽為什么寧死也不愿意跟你回來嗎?因為她看不起你,而我,也看不起你?!?/p>

      那一刻,從容似乎徹底放下。因為她終于明白,比起報復(fù),遺憾與悔恨似乎更能摧毀一個人的一生。

      從容依舊回憶著那天的場景,江宴西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她身后。他把她抱在懷中,低低地笑了一聲,問:“在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溫?zé)岫萌说臍庀⑿煨齑蛟诙?,從容閉了閉眼,終究沒有將他推開。她靠在他的懷中,忽然覺得嗓子沙啞得難受:“我在想,什么時候去佛羅倫薩。”

      “你想什么時候去?”江宴西眉頭微皺,似乎覺得有些突然。他吻了吻她的耳尖,低聲說:“我讓助理安排一下,看能不能陪你一起去?!?/p>

      從容搖了搖頭,鉆出他的懷抱走到窗前。樓下的小朋友終于玩兒累了,坐在一起互相拍打著身上的雪絮。她笑了笑,對江宴西說:“我想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我要去佛羅倫薩留學(xué)。而我們,就這樣結(jié)束吧。”

      江宴西眼底的笑意徹底淡了下來,他依舊盯著她,卻隱有怒意。許久后,他笑著問:“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從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心底如撕裂般難受,卻還是強(qiáng)迫自己說道:“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我跟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報復(fù)你的父母?!?/p>

      仿若高懸于頂?shù)闹厥K于坍塌,江宴西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他嘴角依舊掛著笑意,唯有緊握的手掌泄露了些微情緒。他走近從容,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呢喃:“那你試試看,能不能出得去?!?/p>

      樓下忽然一聲脆響,漫天的煙花沖入蒼穹。從容站在距離他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卻像是墜入深不見底的汪洋。

      “那我們拭目以待?!睆娜菅鲱^看他,嘴角笑容未減,卻覺得自己眼瞼下方冰涼一片。有溫?zé)岬氖种腹戳斯唇廾蠐u搖欲墜的水珠,從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空氣中似乎響起一聲若有似無的喟嘆,隨著遠(yuǎn)去的煙花一道消弭在茫茫月色中。

      07

      江宴西說得對,沒有他的同意,從容便像是一只困鳥,縱然插翅也難以逃離。江宴西的羽翼早已豐滿,就連江征也無可奈何。

      他把從容困在了家中,作為籠中鳥的從容卻并不跟他爭吵,她只是無視他,無視他的好,也無視他的壞。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妄圖耗光他最后一絲耐心。

      這看似平和的局面,最終爆發(fā)在江宴西從‘皇朝回家的那個夜晚。

      江宴西把從容抵在墻上,借著醉意懇求她不要恨他??稍捯魟偮洌闳珉y以承受答案般,慌張地堵住從容的嘴巴。

      他瘋狂地親吻著她,試圖從交纏的雙唇中尋找到哪怕零星半點(diǎn)兒的愛意。可直到最后,兩人的嘴唇都被磕破了,懷中的人依舊冷靜地盯著他。江宴西終于挫敗,他靠在墻上,頹廢地盯著從容,許久未能言語。

      睡覺時,兩人之間像是隔了銀河,臨到最后,江宴西還是把從容抱到了懷中。

      入睡后,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從容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身衣服,一個人站在北海嶙峋的巖礁上。他在后面喊她,她卻像是聽不到一樣,不停地向前走。終于,她走到了懸崖邊,忽然回頭看他,卻是凄涼一笑。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想要跟她說話,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無力地看著她張開雙臂下墜。

      她白色的裙子被風(fēng)鼓起,而他盯著她下墜的身軀,猶如陷入難以釋懷的噩夢。

      就在從容墜入海面的那一瞬間,江宴西猛然驚醒。他驚慌失措地去看從容,卻發(fā)現(xiàn)懷中那人人正在無聲地落淚。也不知道她盯著他哭了多久,那雙美麗的眼睛隱約可見紅腫。

      從容依舊靜靜地待在江宴西懷中,見他醒了,她輕聲請求:“江宴西,你讓我離開吧?!?/p>

      江宴西并未立刻回答,那一瞬間,夢中被海浪拍打的礁巖和無力的恐慌又爭相涌了上來。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從容,看著與自己朝夕數(shù)年的愛人,終于有勇氣開口,輕聲說了一句“好”。

      她是高飛的鴻雁,不該被他困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明月高懸夜空,春天卻遲遲未曾到來。

      尾聲

      從容研究生畢業(yè)的那一日,恰好是圣誕節(jié)。

      白茫茫的細(xì)雪灑在佛羅倫薩的街頭,仿佛將人困在不愿醒來的夢境之中。

      從容抱著東西從學(xué)校離開,走到大型超市時,忽然被門前碩大的圣誕樹吸引住了目光。她盯著上面五顏六色的鈴鐺,無端想起了數(shù)年前,靜悄悄地立在親戚家院外的那棵節(jié)日花樹。

      風(fēng)吹起,鈴鐺微微作響的聲音似乎猶在耳畔,可撐著黑傘,一步步帶她走出茫茫大雪的那個人早已不在身前。

      她笑了笑,正要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喊她的中文名字。從容怔了怔,隨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樣不可思議地愣在原地。

      “容容,”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年多的生疏與隔閡似乎都在那一聲呼喚中化為烏有。那人頓了頓,像是在微微嘆氣,“你怕傷害我,殊不知我有多想被你困在其中。”

      “容容,你不是我的困鳥,你是我期待著可以高飛的鴻雁?!?/p>

      人潮喧囂,只有他和她困在這一片寂靜之中。從容盯著眼前的圣誕樹,忽然忍不住淚如雨下。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終于在他們相識的第十年,再次染白了節(jié)日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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