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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似有光

      2021-09-10 07:22:44大黃米
      花火彩版A 2021年3期

      就在她抬頭的瞬間,月亮剛剛從云層里掙脫而出,似是有光。

      新浪微博:@大黃米粒321

      01

      蘇云暖離開的那個早上平平無奇。

      周妄正在埋頭吃杧果慕斯,是蘇云暖親手做的,在一起這么多年,蘇云暖練就了一手做甜品的功夫。周妄曾經(jīng)形容過,蘇云暖做的甜點,像極了他把她擁進懷里的感覺,香甜柔軟而永遠不膩。

      蘇云暖從未懷疑過,他說這話時的真心。

      可那又怎么樣,她還是打算要跟他分開。

      周妄一開始以為是愚人節(jié)之類的整蠱游戲,隨后有些驚愕,然后便當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耐心地溫言軟語哄上一番。

      見蘇云暖并不為所動后,周妄終于有些急了:“我不明白。再說了,現(xiàn)在分手的話,那我們以前的那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都算什么?”

      蘇云暖把目光落到遠處一片泛黃的落葉上,淡淡地回道:“算……成語吧?!?/p>

      然后她就在周妄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摘下那枚銀色小鑰匙,輕輕掛在墻上,不急不緩地開門走了。

      02

      蘇云暖剛認識周妄的時候,完全沒想過會和他有交集,尤似小白兔見到了一只上躥下跳的瘋兔,雖是同一個物種沒錯,但也絕不想招惹。

      周妄是誰?體育委員、課代表、風云人物,提到高二(三)班,大家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哦,周妄那個班”。

      而蘇云暖呢,不過是“周妄那個班”里四十三個學生之一,成績一般,長相一般,脾氣一般,放在學生堆里,被課業(yè)和青春壓得連面目都晦澀不清,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練習冊上那道怎么也解不出來的數(shù)學題。

      當然,這說的是運動會之前的事情了。運動會之后,蘇云暖最大的煩惱,就變成了周妄。

      起因不過是因為,周妄作為體育委員,拿著筆挨個動員大家報比賽項目,輪到蘇云暖的時候,就只剩下跳遠一個項目了。

      周妄看了看她,對方很瘦,看著像一根細弱的豆芽菜,但好在她蜷縮在座位底下的腿,看著倒是挺長。

      周妄說:“蘇同學,如果我把跳遠這個項目交給你的話,你覺得最大的風險是什么呢?”

      周爸在一家外企, 是一位資深項目風險評估師,在家打電話的時候太多,周妄不自覺都會蹦出幾句。

      對方正在埋頭解題,聞言愣愣地看他一眼,說:“最大的風險,就是把這個項目交給我?!?/p>

      周妄:“……”

      一時間就不太清楚她究竟是認真的,還是說了個冷笑話。

      但不管怎么樣,最終蘇云暖還是參加了跳遠項目,參加的原因無他,全因為周妄那時便已展現(xiàn)出他優(yōu)秀的心理學專家潛質(zhì)。

      他準確看透了蘇云暖心軟嘴笨、不善拒絕的特質(zhì),接連拋下“班級榮譽、體育精神、溝通情感”等幾座大山,便把蘇云暖直接綁到了運動場上。

      不僅如此,還生怕她臨陣脫逃一樣,在親自參加了八百米賽跑、四百米接力賽,指導(dǎo)了男子組跳高、女子組擲鉛球之后,竟然還有時間和精力在她開始跳遠比賽的時候,饒有興趣地站在一旁全程圍觀。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彼時的蘇云暖完全沒發(fā)現(xiàn)他,事實上,操場上雖人山人海,她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昨晚,為了比賽,她特意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專門請教了隔壁的哥哥,到底該如何跳得遠。

      隔壁哥哥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鏡,云淡風輕地說道:“這應(yīng)該簡單吧,你鼓足勁、蹬直腿,往前一跳,不就行了嗎?”

      蘇云暖深以為然,并且一絲不茍地把理論運用到了實踐,她深呼吸,憋住氣,使勁往前一蹬……人是出去了,鞋留在了原地。

      現(xiàn)場哄笑一片,其中屬周妄笑得最響亮。他肆意慣了,笑完了才覺得不妥,本以為對方會羞憤或惱怒,或者像所有他認識的青春期女生那樣,一言不合便流淚。

      然而并沒有,眼前的這只“小跳蛙”表情沒太大變化,在眾人一片嘩然中,慢吞吞地單腳跳回原地,穿上鞋子,甚至在體育老師宣布她只跳出了一米二三的“好成績”后,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就再沒什么動靜了。

      不是故作鎮(zhèn)定,也不是假裝堅強,是看起來真的很鎮(zhèn)定,仿佛在眾人圍觀中跳丟了一只鞋子,露出粉紅色襪子,腳底板上還被磨穿了一個小洞這種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這讓周妄覺得有些好奇,好奇之后便是關(guān)注。越關(guān)注然后越好奇,他發(fā)現(xiàn)蘇云暖果真是一個低調(diào)的奇葩。

      她總是在臨上課的前五分鐘,牢牢地盯住教室門口,那眼神莫名熱忱,就像有外星人會從外面走進來一樣,然而不可能的,走進來的無非就是這一堂課的老師。

      看見老師進來,她便會低頭很短促地笑一笑,幾乎無人察覺。

      周妄想破了腦袋也鬧不清她的心理活動軌跡,干脆就直接問了。對方嚇了一跳,表情猶如一只偷吃被逮住的鼴鼠,倒也老實地把原因告訴他了:

      教數(shù)學的陳老師每次進門都先邁左腳;小楊老師走到門口會撩一下頭發(fā);最特別的是班主任老孫,好像特別喜歡把扣子一直系到領(lǐng)口,每次走到門前,都要下意識地往前伸脖子,猶如一只即將引吭打鳴的公雞。

      周妄無語地看著她,對方無辜地眨眨眼。

      周妄是從心底里覺得蘇云暖很無聊,正是下午第三節(jié)課的課間,暖暖的陽光照進來,他伸著懶腰,一抬頭就看見班主任老孫即將從門口走進來,果真脖子前伸、喉嚨微動,那動作神情,除了一只準備打鳴的大公雞,還真就沒別的東西可以形容。

      他“撲哧”笑出聲來,下意識地就往蘇云暖的方向看去,對方在午后的金光中低頭抿嘴輕笑,側(cè)臉的弧度剛剛好。

      后來的很多次,蘇云暖問起他是何時對她動心,周妄總會故意東拉西扯,有時說是她像個青蛙的時候;

      有時說是她煞有其事地給每根頭發(fā)編了號,結(jié)果他一不小心扯掉了“麗卡莎”的時候;

      有時說是她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普及“舌頭不可能舔到手肘”這個非常有意義的知識的時候。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沒那么復(fù)雜,不過是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午后,陽光剛好給她的側(cè)臉鍍了一層金光。

      年少時的愛戀總是莫名且熱烈,周妄的愛戀尤甚,蘇云暖雖想破頭也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在哪,但那個年紀的少女啊,誰會拒絕周妄這樣的男孩子呢?

      他在人潮擁擠的球場上沖她粲然一笑;在漫天飄雪的早上把一杯熱奶茶放到她的桌上;在她對著試卷苦惱的時候傳過來一張寫滿了解題思路的字條;在偌大的校園里,穿過嬉笑打鬧的女生們,徑直地朝她走來。

      哪怕是成長到足以回顧往事的時候,蘇云暖也不太篤定,如今的自己面對同樣的場景,會不會能有不同的回答。

      那是個晚自習之前的黃昏,微風鼓起了窗簾,空氣里傳來木槿花的香味,后背被人輕輕地戳了一下。

      周妄的笑臉在眼前放大,長睫毛眨呀眨,拂過她的心尖。

      “高考結(jié)束后,我們談戀愛吧?”

      空氣靜謐了很長時間。

      蘇云暖聽見自己說:“好?!?/p>

      03

      是有過一段很好的時光的。

      他們進了同一個城市的不同大學,一個學心理,一個學政治,成了名副其實的“地鐵情侶”。地鐵三號線繞城市一圈需要九十分鐘,把周妄帶到蘇云暖身邊需要六十七分鐘,她奔向他的時候,他懷揣著的那杯奶茶還是熱的。剛擺脫了課業(yè)和監(jiān)管,一切都是新鮮的,通常都是周妄負責說,蘇云暖負責聽。

      周妄說:“學校操場上有個坑,我們班班花養(yǎng)了一條寵物狗不見了,班花半夜出去找的時候不小心掉坑里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狗也在坑里?!?/p>

      蘇云暖臉色一變,人際關(guān)系心理學課程滿分的周妄同學很輕易就看穿了一切,略有些驕傲:小刺激果真有用處,是不是稍微有些吃醋了呢?

      他正待安慰一番,就聽蘇云暖詫異地問道:“怎么你們學校還讓養(yǎng)寵物狗嗎?”

      周妄:……重要的難道不是班花嗎?

      周妄說:“從心理學來說,人類所有的悲傷痛苦等負面情緒,不過是因為,其發(fā)展結(jié)果沒達到自己的心理預(yù)期,換言之就是,你覺得自己行,但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行,于是不甘心罷了。”

      蘇云暖弱弱地問道:“所以這就是你上周和門衛(wèi)王大爺下完八局五子棋后,突然低沉了三天的原因嗎?”

      周妄:“……別總是我說,你也說說你那邊有什么好玩的事嘛?!?/p>

      蘇云暖性子內(nèi)斂,連帶著所學的專業(yè)都是深沉的政治,終日在邏輯 辯證和唯心唯物之間打轉(zhuǎn),著實算不上有趣好玩。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最近的一個時事政治:“烏克蘭提議取消俄羅斯的一票否決權(quán),被俄羅斯一票否決了?!?/p>

      周妄瞪著烏黑的眼珠看她,半晌之后“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頗為感慨:“不愧是奇奇怪怪的蘇云暖,講個段子都這么別致?!?/p>

      蘇云暖認真解釋道:“這不是段子哦,是在聯(lián)合國召開的關(guān)于安理事改革會議上……”

      周妄直截了當?shù)貭孔×怂氖郑骸昂冒?,親愛的,咱還是討論中午吃什么吧?!?/p>

      那時候風是輕的,周妄牽著她的手,總是溫熱的。

      蘇云暖在后來曾聽過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你若追逐著河流,道路終將曲折;你若傾慕著雪花,花瓣 早已殘缺?!?/p>

      那無際的河流筆直奔騰,那一片晶瑩的雪花飄搖落下,若是有人能將時間在雪花落下的剎那凝固,便能看見那定格在半空的六棱雪花,早已消融了一個棱角。

      只是無人察覺罷了,只是沒來得及察覺罷了。

      戀愛第五年的冬天,周妄和蘇云暖同時被保送了自己學校的研究生,周妄主攻犯罪心理學,而蘇云暖學了經(jīng)濟政治。

      研究生的課業(yè)比本科時繁重一點,尤其是周妄,因了學科的特殊性,幾乎每天都要跟著導(dǎo)師跑現(xiàn)場、整理數(shù)據(jù),忙得幾周都見不上蘇云暖一面。

      彼時周妄和蘇云暖已經(jīng)首付了一套小公寓,打算就此在這安家,公寓里大到沙發(fā)座椅,小到臺燈掛飾,甚至那只叫作“小黑”的純白博美犬,都是蘇云暖精心挑選后慢慢淘回來的,仿佛到處都刻著“蘇云暖牌”的Logo。

      周妄每次從外面回來,累極了往小沙發(fā)上一躺,整張臉窩在靠枕里,哪怕看不見表情,也能聽見他滿足地低嘆一聲:“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

      蘇云暖:“……呃,那可能是小黑的味道,它中午不小心尿在了上面?!?/p>

      周妄呆滯地抬起頭,對上蘇云暖忍笑的表情,和旁邊小黑無辜的大眼睛。

      周妄:“我要把它扔出去!”

      蘇云暖:“哎呀,小黑,你快跟妄妄哥哥道歉!”

      小黑:“汪汪!”

      蘇云暖笑起來,眉眼彎彎,讓周妄忍不住就隨她一起彎了嘴角。

      那其實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晚上,可后來的蘇云暖總會在不經(jīng)意時,回憶起那天的場景:

      那屋子里傾瀉的燈光,那飄窗外澄澈的月光,通通亮不過他們相視而笑時,那眸子里肆意揮灑的星光。

      04

      研二冬天,大雪節(jié)氣將至的時候,周妄他們組跟著導(dǎo)師做了一個虐童的案子。周妄他們把犯罪動機一直追溯到了施虐人的幼童時期 ,時間久、跨度大,光是整理的檔案就擺滿了兩個櫥柜,所記載內(nèi)容滿是這世間的腌臜和邪惡,那一陣,周妄眼看著情緒低落。

      圣誕夜的時候下了第一場雪,蘇云暖抱著水杯窩在家里寫調(diào)研報告,接到周妄的電話:“暖暖快下來,我在咱家樓下呢,導(dǎo)師只給我五分鐘的停車時間!”

      蘇云暖甚至來不及換衣服,套上羽絨服便往下跑,風雪夜歸,天地間白皚皚一片,周妄站在一棵蒼勁的梧桐樹下,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朝她張開雙臂,她朝他飛奔而去,周妄身上滿是冬雪凜冽的氣息,他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聲音疲憊卻溫軟:“暖暖,等到春天來了,我們就結(jié)婚吧?!?/p>

      蘇云暖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感覺到臉上一涼,那是一片剛巧掉落下來的雪花,在她臉上慢慢消融,直到完全不見了蹤影。

      課題結(jié)束剛巧趕上蘇云暖的生日,周妄提議到最近很火的主題餐廳好好慶祝。蘇云暖雖向來沉穩(wěn)低調(diào),不喜張揚,但因為想改善周妄的心情,于是欣然同意。

      那還一家坐落在三十四層高度的網(wǎng)紅餐廳,整面的落地窗,俯瞰著夜晚波光粼粼的江面,整個餐廳到處懸掛著氣球和彩燈,他在眾人的注視中推著蛋糕微笑著向她走來。

      燭光點燃,蘇云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愿。

      微笑著睜開眼睛的時候,對面的周妄剛剛放下手機,蘇云暖給了一個疑問的眼神,對方笑著過來牽她的手,邊應(yīng)道:“沒事。喏,我的女神,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要一起切蛋糕啦?”

      那天的蛋糕是蘇云暖最喜歡的榛子巧克力味的,可也許是因為烤制的時間太久了點,原本中和甜味的苦澀喧賓奪主,化在嘴里久久不能消散。

      生日過后的第三天,周妄同組的人一起聚餐慶祝課題結(jié)束,鬧到很晚才回來,蘇云暖半夜睡醒才發(fā)覺,周妄不知何時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他眉頭輕蹙著,似乎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wěn),蘇云暖俯身給他蓋上毛毯,他頭枕旁邊的手機卻突然滑落,蘇云暖順勢拿起,屏幕卻開了。

      戀愛多年,出于信任也出于安全感,他們從未有給手機上鎖的習慣,卻也沒有翻看對方手機的習慣,所以她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幾眼,隨即就轉(zhuǎn)開了視線。

      蘇云暖素來覺淺,若有響動便很難入睡,可此刻萬籟寂靜,所聞也只有周妄輕淺安穩(wěn)的呼吸聲,但她就是怎么都睡不著了。

      窗外夜涼如水,慘白的月光鋪就了半張床,蘇云暖靜靜地躺著,極慢地眨著眼睛。

      也是那天她才知道,原來冬日的晨曦并不是暖紅色的,而是厚重的灰色,像是從無邊混沌的黑暗里鉆出來,便沾染上了抹不去的塵埃。

      蘇云暖接連看了三天的日出,終于在平平無奇的早上,向周妄說了分開。

      周妄的反應(yīng)不亞于聽見“隔壁大媽騎著自行車登月”這種離譜出天際的消息,平常沒少自詡可以在猝不及防中窺探他人的隱秘想法,如今蘇云暖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了,別說猝不及防了,他竟然足足過了三天才反應(yīng)過來。

      而作為極為優(yōu)秀的心理學專家,試圖研究蘇云暖這樣做的心理軌跡時,什么“巴凱特效應(yīng)”“自我障礙策略”等專業(yè)術(shù)語通通不見了,他滿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她是瘋了吧?!”

      事實證明,蘇云暖沒瘋,她照常上課、下課、做課題、打工,小公寓里屬于她的東西都已經(jīng)搬得干凈,可周妄只要回去,卻仍覺得到處都是獨屬于蘇云暖的痕跡。

      對方一切如舊,周妄卻快要瘋了,他終于在一個陽光熱烈的上午,等來了剛剛下課的蘇云暖。對方抱著厚厚的課本,一抬眼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并沒什么變化,腳下仍舊是慢吞吞的步伐,倒也沒躲沒避,一步一步地向他走過來了。

      走近才發(fā)現(xiàn)她瘦了,原本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定定地看向他的時候,猶如一座深潭。

      周妄深諳談話要直擊要害的道理,因此直截了當:“你總得給我個理由,不能你宣布,我接受,這樣不公平?!?/p>

      蘇云暖點點頭,她向來是個講道理的人,很多人都說愛情是最不需要講道理的東西,她倒是一直覺得,兩個人彼此約定在一起,然后在漫長的歲月里遵守契約,這本身就是“愛情”這兩個字最大的道理。

      “周妄,你想知道,我生日的那一晚,許的什么愿望嗎?”

      饒是過了很久,蘇云暖也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晚天上的神靈如果在線,應(yīng)該都聽到了她虔誠的聲音,愿望不壯觀也不宏偉,許來許去,也不過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周妄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顯然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許的愿望,就是和我分手?”

      蘇云暖就這么看著他,半晌,輕輕笑了一下:“那首《彼得潘流浪記》,好聽嗎?”

      周妄一怔,有些事情呼之欲出,卻又一知半解,他遲疑地說道:“你也知道這首歌?我還以為,不會是你喜歡的類型?!?/p>

      確實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特意去聽了,用的外放,滿屋子都是金屬樂的喧囂和歌手特意饒舌的吵鬧,饒是懷著思緒百轉(zhuǎn)的心情耐下心去聽,也不得章法。

      無論如何都沒聽出來,“滿身的細胞都在張牙舞爪”的境界。

      那天夜里,周妄的手機上,那個備注為“黎萊”的微信號說:

      “果然這首彼得潘不同尋常哦,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在跟著張牙舞爪啦,感謝推薦哦?!?/p>

      周妄回復(fù)了一個笑臉符號。

      黎萊,印象中是周妄同課題組的女同學,大家常常打趣,每個研究課題組的組員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可超過五十對情侶 約會的時間。

      蘇云暖自認不是個記憶力絕佳的人,可那晚她只不過是略微翻了幾下那些聊天記錄,就牢牢地記在了腦子里。

      如同一片片翩躚而過的樹葉,鋪落在地上的時候,連紋路都是清楚的。

      周妄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這個?我和她之間什么都沒有,聊天內(nèi)容也清清白白,你因為這個分手?”

      蘇云暖看著他,聲音里滿是苦澀:“周妄,當你聽到一首很好聽的歌,看過一部精彩的電影,發(fā)生一件有趣的小事,我以為,你會第一個想跟我分享?!?/p>

      應(yīng)該是這樣的啊,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是這樣的呢?

      周妄愣了一下:“那歌你不會喜歡的,你會覺得無聊……”

      “周妄?!碧K云暖開口輕輕打斷,“高二那年的夏天,我告訴你,人不可能睜著眼睛打噴嚏的時候,你當時說,我很無聊。”

      可下一節(jié)課你便會興沖沖地跑過來,揉著眼睛嘟囔:“竟然是真的!”

      那時的你,眉眼帶笑。

      05

      “所以你們,就真的分了手?”

      彼時蘇云暖正坐在一家名為“聽煙”的清吧里,整晚喝著一杯檸檬水,對面坐著打扮精致的女孩子,恰到好處地表達著她的驚訝。

      蘇云暖向來不喜熱鬧的地方,從前和周妄在一起的時候,也不過是他熱鬧,她看著,整晚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可現(xiàn)在才知道,同樣一個地方,同樣一杯水,時光卻也可以這么漫長得難以消磨。

      清吧里多是情侶或好友相聚,這就讓落單的蘇云暖顯得有些突兀,因此女孩坐下來的時候,她倒也沒有拒絕。大概這昏暗的環(huán)境更容易讓人打開心扉,不知從哪句話起的頭,便慢慢講完了她和周妄所有的故事。

      女孩不住地惋惜,言語中不乏覺得她小題大做的意味:“不過是幾條很普通的聊天記錄,連曖昧都算不上,就結(jié)束這么多年的感情,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嗎?可惜的。

      可那也絕不是“普通的聊天記錄”,那是屬于她和周妄的歲月中,摻雜的屬于別人的痕跡。

      “老師終于同意把一作讓出來了!咱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周妄回:“獨樂樂不如眾樂樂?!?/p>

      他回這條信息的時候,正替蘇云暖抽出了雞翅的骨頭,把肉拿白開水地細細涮了,看她仍是吃得齜牙咧嘴,他樂不可支。

      大約就是她偏頭狂灌牛奶的時候,他手機亮起。

      “我的要求不多,就一張清單而已!幫你做半個月的數(shù)據(jù)分析,讓你有時間陪女朋友還不行嗎?”后面是個撇嘴的表情。

      周妄回:“成交?!?/p>

      那是周妄去香港出差,臨行前蘇云暖也列了清單,讓他代購回來,那些女人用的乳液面霜、精華水精華露,把周妄搞得頭都要大了。蘇云暖化身美妝博主給他培訓了一整天,就差做個解析視頻了。

      可她竟是不知,原來他的列表里早已有了一份清單。

      “圣誕快樂,外面下雪咯,要不要出來打雪仗?”

      周妄回:“……”

      對方回了一個傲嬌的表情包。

      時間是12月25日21點42分,圣誕節(jié)的那個晚上,蘇云暖還能清清楚楚地記得,接到周妄的電話后,她從床上一躍而起,隨便裹了件外套便沖下樓,直直地朝著風雪中的人影奔過去。

      也是那一晚,他靠在她的肩上,漫天風雪見證,他說:“暖暖,等春天來了,我們就結(jié)婚吧。”

      可或許就在她剛轉(zhuǎn)過拐角的那一瞬間,他才剛剛摁滅口袋里的手機。

      “圖書館突然停電了,好黑啊,你要不要來英雄救美???”

      緊跟著的是女生悲傷的表情包:“這樣說好傷人哦。”

      下面周妄的界面上顯示:一條消息您已撤回。

      那晚,在那個網(wǎng)紅餐廳,眼前的燭光幻化成眼眸里閃爍的星點,蘇云暖在這星光里閉上眼睛,虔誠許愿。

      而就在這幾十秒的時間里,周妄曾回過對方什么,又撤回了什么,她永遠無從得知了。

      那些聊天記錄還有很多,每次都是寥寥幾句而已,蘇云暖只是隨手翻看,可不知為何,以上那四個時間點,是發(fā)生在他們相處的哪一個時刻,哪一個畫面,他是怎么樣去分神回的消息,蘇云暖都冷靜地,一一對應(yīng)上了。

      她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他當時開懷大笑的表情,她閉上眼睛許愿時的虔誠,她從遠處奔向他時的興奮,以及他站在風雪中,微笑著注視著她的眸子里,那滿是溫柔又專注的神情。

      她介意的是那些遠算不上曖昧的聊天記錄嗎?介意的是他有了一個友情之上的異性知己嗎?

      都不是,她只是接受不了他在他們相處的時光里,莫名多了另一個人的參與。

      蘇云暖最后一個字落下,對面的女生一直在沉默,許久后才輕笑一聲,那笑容里既有惋惜也有寬容:“其實我是周妄請來的說客,你或許聽說過我,我叫許戚涼。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用了?!?/p>

      許戚涼,周妄的同門大師姐,人雖在國外,江湖里卻一直有著她的傳說。傳聞她最擅長情感領(lǐng)域的危機關(guān)系處理,曾成就過無數(shù)佳偶,是千金難求的心理學專家。

      蘇云暖看著纖細柔弱,實則骨子里倔強,自有一套主意,周妄從未忘記過幼年的那場運動會,她在眾目睽睽下跳丟了一只鞋,然后單腳跳回來時那云淡風輕的模樣。

      他雖從內(nèi)心深處不能理解她要分手的決絕,卻又忍不住開始害怕凄惶,醫(yī)者不自醫(yī),他是極其優(yōu)秀的心理學專家,在她面前卻仍是無措茫然,只好請來說客。

      許戚涼起身告辭,卻又頓?。骸爸芡椅业哪翘欤箍葡铝撕艽笠粓鲅?,他穿一身黑色羽絨服站在雪地里,天地那么白,都照不亮他?!?/p>

      她靜靜地看蘇云暖臉上的表情:“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在我們心理界,有這么一句話,叫作‘他人有罪,我亦有罪’。那些你以為自己身處黑暗的時間,也許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前方一直有光。”

      說罷她轉(zhuǎn)身而去,留蘇云暖怔怔地看著面前已經(jīng)涼了的檸檬水,有什么東西自臉頰滑下,滴落在水杯里,發(fā)出“啪”的一聲。

      06

      蘇云暖再見到周妄的時候,已經(jīng)又是一冬了,這個城市不算大,可若真是有心避過那三十八分鐘的環(huán)線地鐵,城市的南北,也可以是永不得相見的距離。

      雖不見面,可到底是多年的感情,有比他們自己還要意難平的好友,總會刻意在她面前提起周妄的消息。

      分手后周妄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閑暇時的聚會也是能推就推。有好友放心不下,去他的小公寓找他,發(fā)現(xiàn)他正在遛狗,狗是純白的,偏要一聲聲喚“小黑”,大有些精神不太正常的模樣。

      他也并沒有和那個叫作黎萊的女生在一起,甚至和她刻意保持了距離,雖然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們以前也算不上很親密。

      他甚至百忙之中去參加了一個烘焙班,沒事就烤出一大堆甜點給大家分享,自己卻一口不吃。

      說到最后總是惋惜,有怪她較真的,有勸她和好的,也有說她仗著偏愛有恃無恐的,蘇云暖聽過都是笑笑便算了。

      轉(zhuǎn)眼初雪,蘇云暖倒是見了個出乎意料的人。對方無聲地打量著她,看起來倒不像微信聊天框里總愛發(fā)俏皮表情包的性格。兩人沉默地對視良久,還是對方先開了口:“我要出國了,過兩天就走,最后有幾句話覺得還是應(yīng)該告訴你,不然我都替你們覺得可惜?!?/p>

      那幾句話,無非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故事,無非是那些蘇云暖看不到的時光里,周妄也一直坦坦蕩蕩的事跡。

      蘇云暖最后只問了一個問題:“1月12日的那天晚上,我能知道,周妄撤回了什么消息嗎?”

      “圖書館停電了,好黑啊,你愿意來英雄救美嗎?”

      “不好意思哦,我已經(jīng)有想要永遠守護的美人了?!?/p>

      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蘇云暖一個人沿著鵝卵石路慢慢地走,天氣干冷,她一路干咳著往宿舍樓上走,還未走近,感覺比眼睛先發(fā)現(xiàn)了周妄的身影。

      他仍是穿一身黑色的長羽絨服,高高瘦瘦的,等在那里,讓蘇云暖恍惚之間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每個冬天的晚自習結(jié)束后,少年便是那樣的神情,等著慢吞吞的少女。

      四目相對,周妄倒先羞澀起來,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舉起手中的袋子:“老家張婆婆賣的川貝枇杷膏,每年冬天你都要沖水喝的。”

      見她不說話,他又解釋道:“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剛巧我又順路……”

      蘇云暖依舊沒動,也沒說話,半晌,她輕輕地笑了笑,微微抬頭看了看天空。

      初冬,天高氣清,樹葉都落光了,顯得周圍更是空曠。漆黑的夜空懸掛著一輪明月,半隱在云層里。

      就在她抬頭的瞬間,月亮剛剛從云層里掙脫而出,似是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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