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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如你

      2021-09-10 07:22:44亞卡夏
      花火彩版B 2021年3期

      亞卡夏

      新浪微博│卡夏嘻

      01

      晚上十點,蘇羽裹緊了自己的浴袍,將濕透了的頭發(fā)塞進(jìn)毛巾里,趿著拖鞋跑過去敲開了2802的房門。

      門被打開,露出主人一張清俊冷淡的臉。

      “林修言!快快快!洗手間借一下,我那兒沒熱水了!”

      蘇羽說完就往里面鉆,輕車熟路進(jìn)了洗手間,浴室里沒多久便傳來一陣水聲。

      酒店洗手間的隔間是磨砂的,足夠厚實,但仍能依稀看出少女的身影,林修言站在原地不動,過了片刻,才走過去敲了兩下玻璃:“蘇羽,把門簾拉上?!?/p>

      “沒手!”里面?zhèn)鱽聿荒蜔┑囊痪洹?/p>

      林修言無奈,只好背過身去把空調(diào)的溫度往上調(diào)幾度,料想等會兒蘇羽出來,也不會裹得多嚴(yán)實。

      窗外飄著漫天白雪,黑夜比往日要明亮一些,風(fēng)很大,吹得玻璃窗丁零哐啷地響,襯得屋內(nèi)更加靜謐。

      林修言繼續(xù)看手上的病例,沒多久,幾滴水落在書頁上,暈開幾個黑字。他抬頭,便看見蘇羽披著濕發(fā)湊過來看他手上的東西。

      “是明天接診的病人嗎?”

      他點點頭,蘇羽便坐到他身旁來,伸手接過病例,饒有興致得看起來。剛洗完澡的熱氣還縈繞在她身上,混著洗發(fā)水的香味,一塊朝林修言籠過來。

      林修言正要開口,蘇羽搶先說道:“好晚了,借你吹風(fēng)機用一用。”堵住了他的話頭。

      她說完立刻跳起來,從抽屜里拿出吹風(fēng)機,對著頭發(fā)胡亂吹起來,柔順的發(fā)絲在空中飛舞。

      片刻后,林修言斂下眼眸,翻著紙張,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蘇羽,你和別人出去也這樣嗎?”

      吹風(fēng)機的聲音停止,蘇羽笑盈盈地問:“哪樣?”

      林修言抬眼,眼神深沉:“半夜衣冠不整地闖進(jìn)別人的房間?!?/p>

      “怎么可能?”蘇羽微微睜大眼睛,一臉真誠,“我能認(rèn)清他們長什么樣就不錯了?!?/p>

      “是嗎?”林修言蹺著二郎腿,神色淡淡地看向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對啊?!币娝恍牛K羽趕緊強調(diào),“你不是知道嗎,我……有臉盲癥嘛……”

      臉盲癥這事是蘇羽的心結(jié),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來,說到末尾,她的語氣漸漸弱了下去,可她覺得這樣足夠表明自己在誠心解釋了,她才不是什么隨便的人。

      誰知,林修言聽罷突然望過來,精準(zhǔn)地捕捉住她躲閃的目光,問:“所以你為什么獨獨認(rèn)得我的臉?!?/p>

      蘇羽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02

      蘇羽第一次見到林修言的那天,照樣將他認(rèn)錯。

      蘇羽快畢業(yè)了才發(fā)現(xiàn)修行學(xué)分不夠,于是那天早上,室友們還在寢室約會周公時,她已經(jīng)裹上羽絨服,換乘了幾趟地鐵,來到郊外的一家養(yǎng)老院當(dāng)志愿者。

      蘇羽因為從小對人類面孔有輕微的識別障礙,所以每次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她都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依靠別人穿著、發(fā)型、膚色等特征記住每一個人。

      但這天,因為沒睡好,加上路途勞頓,蘇羽走進(jìn)養(yǎng)老院前,幾乎放棄了辨別面孔的努力,打著哈欠領(lǐng)了志愿者的衣服和表格。

      她換好衣服來到院子里,才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糟糕之處。

      這天政府在養(yǎng)老院組織了一次義診活動,她作為高校志愿者,被分配到眼科給一位叫林修言的醫(yī)生做助手。

      醫(yī)生好認(rèn),穿白大褂的就是,可是蘇羽放眼一望,四處都是白衣天使。

      蘇羽暈?zāi)槙灥妙^都要炸了。

      她攔住了好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問林修言在哪里,那些人一聽,做出一副了然的樣子,將她上下打量一遍,語氣曖昧道:“小姑娘,想要我們修神的微信?。俊?/p>

      那語調(diào),仿佛是個女生見到林修言都會想嫁給他似的。

      一通誤會下來,蘇羽心里氣鼓鼓的,她倒想看看這個林修言到底有多好看。

      又過了半小時,她終于在樹下找到了一個抱著帶有林修言姓名牌衣服的男人,男人留著寸頭,戴眼鏡,是很普通的理科男形象。

      她打量了半天,莫名有些失望,自顧自地輕聲嘟囔了一句:“什么修神?也就還好嘛?!?/p>

      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一聲清冽的男聲:“哪里還好?”

      蘇羽轉(zhuǎn)身,便看見穿白襯衣的男人站在銀杏樹下,脖頸處掛著聽診器,微微笑著看著她,他的眼睛黑得清亮,讓蘇羽一下子聯(lián)想到那句話:“皎皎如明月?!?/p>

      林修言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從那個戴眼鏡的人手上接過白大褂,低頭掃了一眼蘇羽,見她神情呆愣,一臉錯愕的樣子,抬手輕晃幾下:“嚇傻了?”

      “不是?!贝蟾攀且驗檫@先抑后揚的見面方式,見到真正的林修言后,蘇羽心里莫名生出一絲異樣的滿足感,她瞇了瞇眼睛,歪著腦袋道,“我來給你當(dāng)助手,結(jié)果問了好幾個人,他們都誤會我想當(dāng)你女朋友,我就太生氣了。”

      林修言微愣了幾秒后,明白過來,笑道:“所以‘還好’是失望了?”

      蘇羽趕緊搖頭,抿著唇笑出梨渦,吐露出顏狗最真實的心聲:“結(jié)果是太好看了,我就不怪那些人誤會了?!?/p>

      她說得太真誠坦蕩,杏眼直愣愣看著他,林修言被她的視線燙得一愣,才說:“那就去拿一下病歷表吧,等會兒要叫號了。”

      這家養(yǎng)老院的老人大多因為身體不佳,在家里無法幫忙帶小孩,照顧也很麻煩,便被子女送到這里來的。

      眼睛牽扯到神經(jīng)太多,身體有一處不好,便很容易影響視力,因此,林修言的隊伍人數(shù)比起其他科室多了一倍。

      老人大多記性不好,耳朵也不好,醫(yī)囑要大聲吼幾遍才能聽清。蘇羽見林修言扯著嗓子吼了一整個上午,心想他這樣下去嗓子肯定要壞,于是趁著中間休息時間,跑去買來幾顆潤喉糖,等沒人了悄悄往林修言手里塞:“吃這個,吃了喉嚨會舒服很多。”

      林修言剛想說自己早就備好了,還沒來得及開口,性急的女孩便自顧自撕開一粒包裝,將糖塞進(jìn)他嘴里,溫?zé)岬闹讣廨p輕蹭過他的嘴角。

      蘇羽笑得十分得意:“這個潤喉糖不含薄荷,不會像吃牙膏。”

      潤喉糖的包裝是兩粒一包的,她將剩下的那顆含進(jìn)嘴里,然后拉過他的手,將盒子里剩下的放進(jìn)他的手心,輕輕軟軟地說:“林醫(yī)生長這么好看,可不能變成公鴨嗓。”

      這一刻風(fēng)恰好吹開她飄落在嘴邊的發(fā)絲,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像是灌了酒。

      風(fēng)沉醉,人好像也跟著醉了。

      03

      自愿者活動進(jìn)行到后期,恰巧碰上蘇羽的期末考試周。這是大四上學(xué)期的最后一次考試了,連補考重修的機會都沒有,她格外重視,會在休息間隙抱著專業(yè)書看。

      林修言瞧見她的書名,面露驚訝:“你是學(xué)新聞的?”

      蘇羽對他語氣里的訝異感到不滿,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像??!”

      林修言上下掃視她一眼,頗為認(rèn)真地點點頭:“新聞人講究自律,像你這樣嗜睡的倒是少見?!?/p>

      他這是在明晃晃地內(nèi)涵蘇羽每天遲到的事情??赡悄芄炙龁??冬日里被子仿佛長了手腳,將她牢牢禁錮在床上。

      林修言還在笑,蘇羽有些氣惱,三兩步跳到他面前,雙手伸進(jìn)他兩側(cè)的衣服口袋里翻找著什么。這動作仿佛是抱住了林修言,兩人衣料緊緊相貼,蘇羽身上沐浴液的香味順著空氣鉆進(jìn)林修言的鼻尖。

      林修言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蘇羽卻毫無察覺似的,還在憤憤地嘟囔著:“沒良心!把我早上給你的奶黃包還我!”

      “早吃完了。”林修言將她從身上扯開,想起了什么,話題突然一轉(zhuǎn),“既然是學(xué)新聞的,下個月有沒有時間,給我當(dāng)個小記者?”

      林修言一直有義診的習(xí)慣,由他發(fā)起的公益診療活動,每年年底都會去一處較偏僻的村莊,提供免費的體檢。

      但是,醫(yī)療器材難運,大件的帶起來麻煩,檢查時難免力不從心。上個月幾個醫(yī)生在休息間說起這件事,一個小護(hù)士聽罷立馬提出建議:“林醫(yī)生,這是信息的時代,默默無聞的善事只會被掩藏,你們得在互聯(lián)網(wǎng)傳播出去啊,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人提供贊助!”

      建議林修言記下了,但是對于新聞傳播這一塊,他倒是真的不懂,沒想到蘇羽恰巧是學(xué)新聞的。他想,這樣向善的事,她應(yīng)該不會拒絕,誰知……

      “不行!”蘇羽聽完,臉色立馬僵了。

      蘇羽有臉盲癥這件事,她還沒和林修言坦白,后面偶爾幾次認(rèn)錯,他完全當(dāng)作意外,她便也沒有解釋。

      參加志愿者活動是為了學(xué)分迫不得已,她其實一直刻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一來因為樣貌特征繁多又難記,弄錯了大家都尷尬,二是她雖然學(xué)的新聞,但記者工作難免接觸很多人,她從未考慮過要做這方面的工作。

      林修言聽她語氣堅決,除了有些意外之外,既沒有深究,也沒有為難她。

      蘇羽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活動的最后一天,蘇羽去找了院長給志愿證明上蓋上章,然后去找林修言道別。

      秋末冬初恰是銀杏葉掉落的季節(jié),滿院都是金黃的落葉。他坐在銀杏樹下的搖椅上,旁邊坐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

      老奶奶是院里年紀(jì)最大的老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奶奶的視力退化得聊勝于無,只有在白天日頭最盛時才能視物,但老奶奶心愿未了,她還想看書、看世界,還想看一看年后即將出生的孫子。

      蘇羽還記得她步履蹣跚地來求林修言幫幫她的情形,八十歲的老人就差跪下了。當(dāng)時林修言沒有多做回應(yīng),蘇羽還在心里默默怪他冷情。沒想到這兩天他竟將她的病例帶回醫(yī)院,進(jìn)行了幾輪討論,已經(jīng)初步定下了治療方案。

      此刻,老人坐在他身旁,長滿老年斑的手緊緊握住林修言的手,蘇羽聽見她的聲音都在輕微地顫抖,她說:“孩子,謝謝你?!?/p>

      五個字,卻飽含一位垂暮老人得以重看世界的喜悅。

      蘇羽突然想到大一的時候,老師在課堂上講的一句話:“新聞人,是用筆桿子創(chuàng)造價值的人。”

      而眼科醫(yī)生,大概就是用雙手賦予別人第二次希望的人。

      他們都應(yīng)當(dāng)有屬于自己的職業(yè)責(zé)任,林修言作為醫(yī)者,負(fù)責(zé)看病醫(yī)人,她作為新聞人,負(fù)責(zé)傳播引導(dǎo)正能量,將善意的價值最大化。

      蘇羽忽然就明白了林修言的邀約有多么重要了。。

      “蘇羽,過來?!?/p>

      此時,林修言終于注意到她,遠(yuǎn)遠(yuǎn)地向她招手。他眼中含笑,仿若暈出一抹秋色來。

      這是五官頭一次在蘇羽的眼里形成了具體而清晰的記憶,林修言的眼睛,溫柔三分,堅定七分。

      她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記住了。

      04

      思來想去,蘇羽還是答應(yīng)了林修言的邀請。由于她的期末考試時間與活動有沖突,她比起大部隊遲了一天出發(fā)。

      沒想到,也就是這天,她臉盲的事在林修言面前徹底敗露了。

      這次的診療活動定在一個叫三春的村莊,三春地處偏僻,蘇羽下了火車后,還要轉(zhuǎn)一趟大巴,林修言會在大巴站接她。

      如果林修言沒有給她發(fā)那條信息的話,一切都將進(jìn)行得很順利。

      “病人耽誤一會兒,我會晚些到,小胡在你之后十分鐘到達(dá),你先與他會合?!?/p>

      臉盲加上記憶力極差,蘇羽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小胡便是林修言的助手,他們在養(yǎng)老院見過。

      蘇羽繞著不大的客運站找了三圈都沒看到目標(biāo)人選,最后倒是把林修言等來了。她氣呼呼走過去,完全忽視了他身旁還有一個人:“你說的小胡在哪兒呢?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林修言滿臉疑色,伸出三根手指說道:“小胡說他站在這里五分鐘了,其間你已經(jīng)路過他三回?!?/p>

      蘇羽頓時啞了聲。

      加上早先認(rèn)錯人的前科,事情變得無法解釋。

      三人在前往村莊的車上各懷心事,車內(nèi)一片死寂。一直到安置好行李過后,蘇羽實在憋不住,主動打破僵局。她揪住林修言的袖子,聲音輕得要命:“其實……我有臉盲癥,很多人看過幾次之后仍記不清……”

      蘇羽講這話時手忍不住地發(fā)抖,不好的回憶蜂擁而至。

      臉盲癥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病,但確確實實因為這種異于常人的病,蘇羽受過不少委屈,被班里不懂事的男同學(xué)喊小瞎子,被關(guān)系尚且不錯的女同學(xué)抱怨總是喊錯名字。

      蘇羽算不上玻璃心的人,但她也從各種不愉快的經(jīng)歷中逐漸學(xué)會了隱瞞自己的異樣,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坦白病癥。

      沒想到,林修言聽罷眼神卻一亮:“所以你不記得小胡,今天是因為認(rèn)得我,才找到我們的?”

      他這個反應(yīng)完全在意料之外,蘇羽愣了有五秒,深刻地覺得眼前這人的腦回路簡直不可理喻:“這個很重要嗎?”

      “當(dāng)然重要。”林修言突然湊近,望著她的眼睛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了一句,“蘇羽,謝謝你記得我的樣子?!?/p>

      “我很開心?!?/p>

      林修言是真的為她愿意在他面前坦誠而開心,卻也心疼她一直小心偽裝成正常人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生活。

      他眼瞳似落滿了星光,蘇羽只與他對視一秒,心臟便超過正常的頻率飛速跳動起來。她不自然地別開眼睛,說了一句:“沒關(guān)系?!?/p>

      05

      林修言的號召力不錯,這次一起出行的醫(yī)務(wù)人員有二三十人,要想在他們面前不暴露,是件不小的工程。

      林修言將他們每個人的特征羅列下來,做了一個表格發(fā)給蘇羽。蘇羽打開一看,居然足足七大頁,比她剛考完的期末考考試重點還長。

      她將下巴擱在桌子上,長吁短嘆了足足十分鐘,側(cè)過頭,指尖戳一戳身旁正在寫報告的林修言,忍不住問道:“林醫(yī)生,眼科能治臉盲嗎?”

      林修言頭也沒抬道:“今晚村里組織了歡迎會,你要是想丟臉的話,可以放棄。”

      蘇羽發(fā)出一聲長嘆,重新打開了文檔。

      到了夜里,蘇羽跟著林修言出門,路走到一半,她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歡迎會地點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應(yīng)該越走越熱鬧,他們反倒是越走越黑,走到后面路燈都沒見幾個。

      蘇羽怕黑,她一緊張就忍不住胡言亂語:“林修言,你不會是想把我?guī)У狡h(yuǎn)地方,然后劫財劫色吧?”

      林修言回頭:“你很害怕?”

      蘇羽心虛,立刻噤聲。

      林修言解釋道:“不喜歡就不去人多的地方了,今晚帶你去見個老朋友。”

      她內(nèi)心倏然一軟。下一秒,林修言猶豫了一下,輕輕拉住她的手,扣在自己的胳膊上,打趣道:“怕就扶著吧,平時不是時常摸摸碰碰的嗎?也沒見你含蓄?!?/p>

      蘇羽的臉紅成醬色,咬了咬下唇,憋出一句:“那不一樣!”

      之前都是下意識的,壓根忘記了男女之別,可這次,天黑得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連心跳都要控制,怕太大聲就要被對方聽見,何況是肌膚接觸。

      好在林修言沒再多言語,目的地也很快就到了。

      那是一所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小房子,能看出被主人悉心修葺過,房體有水泥補丁的痕跡,門口點著一盞黃色的燈,這里看上去敗落卻溫馨。

      林修言在門口站定,朝里面喊了一聲:“小山!”

      “哎!”里面跑出一個十幾歲的男孩,皮膚黝黑,眼睛明亮而清澈。見著林修言,男孩咧開嘴笑得十分開心,“哥,我正要去見你!”

      蘇羽跟著林修言一起在小山家吃了頓簡單的晚餐,聽他們閑聊,了解了小山與林修言相識的來龍去脈。

      林修高二那年暑假隨著表哥來這邊支教,結(jié)識了小山。

      小山那時候才七歲,患有先天性弱視,上課時,總是縮在角落里,不舉手,不提問,孤僻不合群。

      林修言卻注意到,小山每天都是第一個到班里的,也是最后一個走的,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不知道能不能看清的課本。

      “我想讀書,走出去,然后看一看世界?!?/p>

      這是小山當(dāng)時和林修言說的,也是很多有視力障礙的人的想法。林修言是從那刻開始決定要成為一名眼科醫(yī)生的,他覺得每一個人都應(yīng)該保有自己看世界的資格,而他愿意成為那個能幫一把的人。

      后來他考上醫(yī)大,回來將小山帶去醫(yī)院,治好了眼疾。

      蘇羽注視著小山的眼睛,純粹中帶著幸福的光,興致勃勃地和他們分享在學(xué)校的趣事,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曾經(jīng)有過那樣一段經(jīng)歷。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就明白了林修言帶她來見小山的目的。他其實是在回答她那句瞎胡鬧的話:“眼科能治臉盲嗎?”

      不能,但自己可以。

      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身體殘疾的人,有些比較幸運,可以治好,有些則比較不幸,終身難愈,但是只有正視它,征服它,才能夠成為更好的自己。

      林修言是極溫柔的人,他輕而易舉看穿了她隱藏起來的脆弱,用這樣一個例子用心地回應(yīng)她,治愈那個受傷的她。

      蘇羽的心軟成一片,她忽然停住腳步。林修言回過頭,輕聲問她:“怎么了?”

      她搖搖頭,又想起這兒黑燈瞎火的,壓根看不見,于是小聲開口:“沒事,就覺得你好好啊?!?/p>

      小姑娘聲音都帶了哭腔,林修言立刻了明白她在想什么,走過去摟住了她,手掌在她后背拍了拍,聲音刻意放得很輕,哄小孩似的:“不知道你曾因臉盲受過什么樣的委屈。很多人看得清人臉,但混沌一生,你雖看不清人臉,卻能感知人心。我想說……”

      他頓了一下,抱緊了她:“我認(rèn)為這比什么都珍貴?!?/p>

      06

      蘇羽回去后徹夜難眠,思緒在腦中瘋狂打架,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她便跳起來去敲響了林修言的房門。

      林修言開門,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又有事?”

      蘇羽十分激動地宣布:“我要當(dāng)個新聞記者!”

      蘇羽的專業(yè)其實是被調(diào)劑的,當(dāng)年她想讀的是英語系,結(jié)果在外語學(xué)校,英語系分?jǐn)?shù)高得嚇人,她迫不得已才念了新聞。

      由于臉盲癥的障礙,她這四年都很痛苦。記不清人臉,搞錯采訪對象,小組作業(yè)總是格格不入,她討厭透了自己的專業(yè)。

      是林修言徹底改變了她的想法,一個有溫度的臉盲記者未必會比一個專業(yè)的記者差。她有她的優(yōu)勢,比如她天生敏感,更能捕捉到別人的想法。

      見她放下心結(jié),林修言也不由得心里一輕。這些日子以來,蘇羽的糾結(jié)與自卑,他全看在心里,心疼之余,他也希望她能走出臉盲的陰影。只是他沒想到,蘇羽的接收速度會這樣快。

      “那很好,只要你開心就行?!彼麖澠鹱旖牵儜蚍ㄋ频膹亩道锾统鲆涣L?,直接撕開包裝塞進(jìn)她嘴里,“獎勵你的,小朋友。”

      他還記得當(dāng)初她的話,糖不含薄荷,是巧克力味的,化在齒間,先苦后甜,蘇羽吃得笑瞇了眼。

      當(dāng)不再逃避臉盲的問題,蘇羽工作時明顯更積極了。她擺好相機,想多拍一些有價值的照片,積累素材,為寫文章做準(zhǔn)備。

      半天下來,她打開相冊,卻嚇得一怔。

      取景框里,是吃飯時的林修言、看診時的林修言、微笑時的林修言……

      滿滿一個內(nèi)存卡,居然全是林修言。她看著看著,突然心虛起來。她舍不得刪掉,但是又沒帶夠內(nèi)存卡,于是便趁午飯時間,抱著電腦,貓在角落里,做賊似的上傳文件。

      林修言走進(jìn)來,離她兩米的地方刻意放緩了腳步,湊到她耳邊道:“鬼鬼祟祟干嗎呢?”

      “啊!”聽到熟悉的聲音,蘇羽手忙腳亂地關(guān)掉文件夾,抽出內(nèi)存卡,然后點擊關(guān)機。

      這一系列動作操作下來不到一分鐘,比她小時候偷玩電腦時聽到老媽開鎖后的動作還快。

      然而,林修言早就看清了屏幕,他愣了一下,隨即笑容在臉上綻放。他欺身過去,按住了她收鼠標(biāo)的手。

      角落的空間原本就狹窄,林修言驟然貼近,蘇羽下意識抬頭,兩人視線相撞,林修言眼神戲謔,像看拔了毛的雞仔似的看著她:“敢拍不敢認(rèn)?”

      蘇羽伸手推他,心虛地頂嘴:“你好看嘛!在我們新聞系這叫作……視覺激發(fā)理論!到時推文多貼幾張你的圖,比什么都管用!”

      “我好看?”林修言低聲重復(fù)她的話。

      “啊?”蘇羽沒反應(yīng)過來,誠實地點點頭,“對啊,你好看?!?/p>

      “行,那照片送你了,隨便你怎么用?!绷中扪苑砰_手,心情明顯愉悅了許多,他勾了勾嘴角,大方地?fù)]手,“我將五十年的肖像使用權(quán)送給你?!?/p>

      公益診療結(jié)束過后,蘇羽回了學(xué)校,立刻將采集到的素材整理好,熬了幾個通宵趕出一篇文章。

      既得了準(zhǔn)許,蘇羽在排版時便毫不猶豫地用了林修言的照片做封面。她提取出幾個正反對比的關(guān)鍵詞——黑暗與光明,絕望與希望,生存與綻放……

      蘇羽寫故事的能力極強,每一個關(guān)鍵詞,她都延伸了一段與之相關(guān)的村民的故事,再配上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照片。

      這篇命名為“眼睛”的文章很快登上了微博熱搜榜,林修言的公益診療活動受到數(shù)以萬計的網(wǎng)民的關(guān)注。三天后,蘇羽適時在評論里面道出了活動所面臨的器材缺少、人員不足等方面的問題,得到了許多醫(yī)護(hù)人員的支持,還引來了商業(yè)投資。

      蘇羽頭一次用心做事情,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她看著網(wǎng)上的反饋,一開心便忍不住到林修言面前去搖尾巴。她打開微信對話框,敲下一行字:“還不趕快謝謝我!”

      下一秒,林修言的消息進(jìn)來,她看清之后,激動得手機都沒握住,砸到臉上,疼得鼻子都皺起來,嘴角卻忍不住輕輕上揚。

      林修言:“下樓,請你吃飯?!?/p>

      07

      等蘇羽下了樓,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為了慶祝公益診療活動圓滿結(jié)束的聚餐,一起有二十來個人。

      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她還以為會是單獨約會。

      懷著這樣的情緒,夾菜時,蘇羽又喊錯了別人的名字。餐桌上沉寂了兩秒,只聽見干鍋下酒精燈燃燒時發(fā)出的滋滋聲。

      蘇羽內(nèi)心一緊,然后就聽到大家轟然大笑起來。

      “蘇羽,其實你是不是從來沒記清過我們?哈哈哈!”

      “對啊,上次過來幫林醫(yī)生配藥,還喊錯我名字,我沒應(yīng),她還一臉蒙,真的太可愛了!”

      “哈哈哈哈哈!這么說,蘇小姐好像也認(rèn)錯過我,我還以為是不小心的?!?/p>

      餐桌上,大家說笑著將這些天蘇羽鬧的笑話都說了出來,語氣卻是親切的,沒有絲毫的抱怨和苛責(zé)。

      笑鬧聲中,一直沉默的小胡突然開口:“原來大家都知道。其實那天我就猜到了!但林醫(yī)生一直不讓問,嗐!”

      蘇羽立刻看向林修言,林修言沖著她眨眨眼,一臉無辜:“我看你當(dāng)時不太想別人知道?!?/p>

      蘇羽的心酸酸漲漲的,某些發(fā)酵了許久的情緒翻涌而出,快要將她淹沒。聚餐結(jié)束,她刻意走在人群后面。

      她想確認(rèn)一件事。

      蘇羽低著頭,閉著眼睛,數(shù)著拍子,一、二、三……然后抬頭睜眼,世界瞬間清晰起來,路邊的街燈,蕭條的街道,以及人群中的林修言。

      聽說臉盲的治愈率幾乎等于零,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蘇羽已經(jīng)能在人群中,準(zhǔn)確地找出林修言。

      這種近乎玄妙的能力曾經(jīng)被網(wǎng)友評判為愛情,如果臉盲的蘇羽都能具備這種技能,那她對林修言的感情便不言而喻。

      確定好自己的心意,蘇羽快速追上了林修言,后者一臉茫然地看著她。蘇羽氣喘吁吁的,語氣卻異常興奮:“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獨獨認(rèn)得你的臉嗎?”

      “大概因為好看?”林修言笑著回答。

      蘇羽搖搖頭,忽略了四周投過來的八卦的目光,忍住羞怯,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一字一頓道:“因為我好像喜歡你?!?/p>

      少女的聲音很清脆,呼出的熱氣噴在耳邊,說出的話也很曖昧,卻用她一貫純凈的語氣說出來,讓林修言覺得似乎是自己又誤會了什么。

      他沒說話,用眼神示意朋友們退場。

      蘇羽沒等來回應(yīng),有些急了,她戳一戳林修言的手臂:“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啊?”

      林修言伸出手,垂眸問:“今夜的風(fēng)向是什么?”

      蘇羽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在這種浪漫時刻問高中地理題,但還是耐心回答:“大概是東南風(fēng)吧?!?/p>

      林修言點頭:“現(xiàn)在你在南,我在東?!?/p>

      他眼睛亮如星宿,握住了她的手:“是風(fēng)吹著我向你走來?!?/p>

      (編輯:八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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