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源小月
紅杏,只為出墻
一道墻,小圈子。每一塊青磚,都是言情小說慣用的鋪墊手法。
墻,不是道義的圍堵。而是,愛的最有力支持者。
墻,只是一個舞臺,或道具。
高潮用墻疊起。
二月,已是她的天下。成人禮,杏,站起來飲下了最后一杯晨霞。
微醺,半醉,正憐。
對視的眸,降低了融點(diǎn)。腳尖與畫筆同時跟上風(fēng)的節(jié)奏。
舞姿,嫵媚。
水墨丹青,洇染了一張斑駁陸離的舊宣紙。
墻里,墻外。紅杏只是裸露了半截手臂。干凈的性感。
此時,她就是春天。
紅,是青春的顏值。羞澀與熱烈,都會是整個天空的火焰。
噼噼波波,在風(fēng)中踢踏出風(fēng)聲。
綻放。抑制不住的美,已從表象爆到了內(nèi)心。
杏早已把蝶,收錄入劇本。在陽光里,一遍又一遍地彩排。
終沒有正式上演。
杏怕落花時節(jié)的一場杏花雨。
又見梨花帶雨來
春又歸。準(zhǔn)時地,梨樹,將白花簪于發(fā)梢。這還是替我為母親舉行的一次祭禮么?
痛及心,會悄悄地流淚到天明。宛如,隨風(fēng)入潛夜的春雨,洗盡鉛華,著素色。
又見一樹梨花帶雨來。一地花瓣,隱去花香。
今日,適合安靜。
適合肅穆。
十九年來,一顆心,早就稀里嘩啦。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好巧。
母親的祭日。二零零二年農(nóng)歷正月二十九日,恰是陽歷的三月十二日。
植樹節(jié),國父孫中山先生的祭曰。
我總想,母親能借助偉人的光環(huán),享受國祭,應(yīng)彰顯作為母親的偉大吧。
那天,梨花初凝蕾。
那天,天空一直下著雨。
十九年后,二零二一年正月二十九日,又與陽歷三月十二日重逢。
我無法注解這種巧合中的巧合的玄機(jī)。我只知道,雨中的梨花已為我陳述了太多的失母親之慟。
十九年,我的鬢發(fā),已追上梨花的白。祭母,有我的一頭白發(fā),已夠。
植樹節(jié),我又種下一棵梨樹。
應(yīng)該,把陽光還給梨花了。把梨花還給春天。
海棠,其中一棵開在唐朝
秦嶺的嶺,因長安而安,而不安。唐的戰(zhàn)馬,在嶺上揚(yáng)塵灰。
華清池的水,濺濕了一首詩的韻腳。凝脂的露,以海棠的花瓣為床,昏昏欲睡。
月色為帳,薄紗裹夢。輕籠。有李太白的白,白居易的白。
海棠,正紅。胭脂腮,洇染于美人的側(cè)臥,或斜倚。
帝王的愛情,傾江山的雨,布澤春光。
蜂與蝶,豈敢爭寵?遠(yuǎn)遁于長河落日。
濕漉漉的詞,從丹唇里吐出長歌恨語。像綻放在中國文學(xué)史河里的唐詩。吟詠著血色的末句,隕落在霓裳的魅影里。
馬嵬坡。一個回眸,便是一場花瓣雨。
權(quán)貴碾碎,殷紅的沃土,如海棠醉。